突如其來的這一幕,令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目不轉睛的看著。
崔慍可沒有手下留情,他是真起了殺心,欲除之而后快,想他這一生都是順風順水,何曾受過半點挫折,可眼前的這個女人,給了他一個奇恥大辱不說,還弄得人盡皆知,他的一世英名盡數毀在她手中。
他如何還能留她!
他死死地扣住謝瑯華的咽喉,五指慢慢收緊。
謝瑯華無所畏懼的看著他,她下顎微抬,眼中沒有絲毫驚慌,嘴角甚至帶著絲絲笑意,崔慍果然對她出手了,甚好,她所言皆得到了印證,再也不會有人質疑她的話,她的清白了!
“你放開大小姐…”春桃一臉驚恐,她瘋了一樣撲了上去,用力捶打著崔慍的手臂。
“啊!”卻被崔慍狠狠摔倒在地。
謝瑯華面色一沉,看著崔慍的眼中盡是鄙夷。
她最看不起的就是伸女人的男人。
迎上謝瑯華眼中的鄙夷,崔慍徹底失去理智,他雙目染上一絲殷紅,妖冶一笑:“謝瑯華,我從不對女人下手,你是第一個應該倍感榮幸才是。”
“郎君…”崔慍身旁的一眾仆從,略帶猶豫的看著崔慍,想要開口勸阻,卻又不敢貿然開口。
謝瑯華總歸是定遠侯府的嫡女,眾目睽睽之下就這般草率的殺了終究不妥,反而側面印證了她的話全部屬實。
“看崔家六郎果然要殺了謝家大小姐,可見謝家大小姐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崔家六郎果然恨毒了她!”果然已經議論出聲。
“你殺了我呀!”謝瑯華揚眉笑起。
崔慍心中怒氣更甚,眼見他就要扭斷謝瑯華的脖子,忽然從崔家大步走了一人,拱手對著崔慍說道:“郎君,家主命你即刻去見他。”
那人一襲藏青色的衣袍,四十歲出頭,一看便是沉穩有度的摸樣,且在崔家頗有身份,否則以崔慍目中無人的性子,早就叫他滾開了。
謝瑯華心中頓時送了一口氣,她真怕崔慍就這樣扭斷她的脖子,她的仇還沒有報,母親與阿恒也還沒有安置好,所以她還不能死。
崔慍一言不發,他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個中年男子,卻沒有松開謝瑯華的脖子。
“咳咳咳…”謝瑯華的面色由白轉青,大聲的咳嗽起來。
“你放了大小姐!”春桃已然放聲哭了起來。
“郎君連家主的命令也敢違抗嗎?”中年男子看著崔慍淡淡的說道。
崔慍一臉不甘,他冷冷瞪了謝瑯華一眼,緩緩的松開了她的脖子,雙眼一瞇,壓低聲音說道:“謝瑯華你給我等著!”
總算可以自由呼吸了,謝瑯華大口大口喘著氣,面色漸漸恢復正常。
“大小姐。”春桃一臉后怕,雙手顫抖的扶著謝瑯華。
謝瑯華看著春桃低聲笑道:“別怕,我沒事。”
在場所有圍觀的人很是同情的看著謝瑯華。
謝瑯華輕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春桃扶著謝瑯華上了馬車。
車輪轉動,朝謝家的放心駛去。
走了好一會,春桃突然開口說道:“大小姐,我們既是去討債的,崔家六郎還沒有把那五千兩金給我們呢!”
春桃后知后覺的發現銀錢還沒有給呢!
怎不叫她心痛。
謝瑯華看了春桃一眼,眼波流轉勾唇一笑:“你著什么急,且等著吧!自有人會送上門來的。”
她輕輕的撫摸著手中的欠條,笑的格外的燦爛。
她如此興師動眾的上門討債,弄得人盡皆知,崔家賴不了賬的,以崔家的名望,怎會做欠債不還的小人,等崔家家主詢問清楚了,自會差人一分不少的送上門來。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崔慍要殺她,從今往后,但凡她有任何差池,哪怕不是崔慍動的手,世人也只會認為崔慍便是兇手。
如此崔慍不但不能再對她下手,只怕崔家還會派人保護她。
至于蕭陌知道此事后,非但不會再提退婚的事,只怕還得登門致歉。
畢竟她如今還是謝家的嫡女不是?
他依附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還需仰仗謝家的兵力,自然不會讓他輕易退婚。
此時,蕭陌剛剛從太子府回來,已經向太子殿下稟明他要上謝家退婚一事,太子殿下知道崔慍上謝家提親之后,沉吟了片刻,也不好多言,好在氏族向來與朝堂沒有什么牽扯,既是崔慍便也算了。
有了太子殿下的首肯,蕭陌連走路都輕快了幾分。
等蕭陌回到家中的時候,呂氏已經準備好一切,就等著蕭陌回來同去謝家退婚。
蕭禾在一旁扶額笑道:“人常說胸大無腦,如謝瑯華這等既無胸且無腦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兄長,我已是太子側妃,我們蕭家的門第已不可同日而語,兄長想要什么樣的女子還愁沒有,高門大戶的,溫柔嫻淑的,還不是任由兄長挑選嗎?”
呂氏看了蕭禾一眼,笑著說道:“禾兒說的對,這等女子自然配不上我的阿陌。”
“父親那里…”蕭陌看了一眼呂氏,稍稍有些遲疑。
父親一向念及血脈親情,又是個迂腐的,只怕不同意他上門退婚。
呂氏淡淡一笑:“昨夜,我已將來龍去脈對他說清楚,你父親也是同意了的。”
“即使如此,我們離開動身吧!”蕭陌冷冷說道,今日他出去的時候,別人看他的眼神,就好似看戲一般,令他無地自容。
“好。”呂氏笑著說道。
這樣的事蕭禾自然不方便出面。
母子二人相伴出了前廳。
門外馬車已然備好。
“夫人,少爺。”就在那時蕭青大步走了過來,對著蕭陌與呂氏拱手一禮。蕭青是蕭陌的侍衛,與蕭陌一同長大,又一同習武,向來都是蕭陌的心腹,更是蕭陌的眼睛與耳朵。
他定睛看了蕭陌一眼。
蕭陌張口問道:“何事?”
“回稟少爺,現下街上已經傳開了,謝家大小姐今日帶著五千兩金的欠條上崔家討債…”蕭青將謝瑯華上門討債的事緩緩道來。
蕭陌與呂氏聽完之后皆愣在原地。
呂氏雙眼微睜,喃喃說道:“五千兩金啊!”
眼中都放出金光。
蕭家所有家產尚不及五千兩金。
以崔家的門第定會把這五千兩金分毫不差的送到謝瑯華手中,老太太她們便是想貪墨,只怕也不敢,那么這五千兩金便是謝瑯華的私產了。
事情不是已經真相大白,謝瑯華與崔慍不是沒有私情…
呂氏抬頭朝蕭陌看去。
蕭陌一言不發的站在那里,稍稍有些犯難。
謝瑯華與崔慍既然沒有私情,他若是再上門退婚,旁人會如何議論他?
蕭青看了蕭陌一眼,接著又道:“眾目睽睽之下,王家七郎親口承認了謝瑯華對他有恩,還稱贊她品性高潔,少爺三思而行啊!”
呂氏一聽,眼中一亮,抬頭看著蕭陌說道:“阿陌,看來這婚是退不成了,若你此時退婚,旁人只會說你涼薄無情。”
更重要的是謝瑯華竟然攀附上王家了。
他們那樣的門第向來都是高不可攀的。
蕭陌看著呂氏沒有出聲。
呂氏接著又道:“不僅如此,你還有帶上厚禮,親自去謝家登門致歉。”
蕭陌依舊沒有說話。
呂氏自然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她知道他一直不中意謝瑯華,幾次三番想要退婚,可如今這婚事著實退不得了,她加了一把火緩緩說道:“太子殿下若是知道這些事,定然不會同意你退婚的。”
蕭陌垂眸一想,拱手說道:“就那母親的意思辦吧!”
呂氏歡歡喜喜的轉身去準備登門致歉所需的禮物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啊!
崔慍那邊一片愁云慘霧。
崔家家主崔寅在上,面色恁的陰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摸樣,橫眉怒目的看著崔慍,大聲吼道:“你這個逆子可知錯了?”
崔慍跪在地上,一臉憤怒,倔強的說道:“父親,分明是那謝瑯華故意陷害我,你不思替我報仇也就算了,我何錯之有?”
崔寅聲音一高:“謝瑯華乃是定遠侯府嫡女,也是你可以隨意染指的?你夜探香閨意圖不軌,我若是那謝家小姐非殺了你不可,你莫要以為我不知你做下的這些好事,都是我往日太過放縱你,才讓你越發不知天高地厚。”
見崔寅將此事揭了出來,崔慍脖子一挺,低聲吼道:“那她將我扒光掛著城墻上,害得我名聲掃地又該如何算?”
“你閉嘴!”崔慍還沒有說完,崔寅便冷冷打斷了他。
崔慍扭頭看著一旁的管家說道:“你準備一張五千兩金的銀票,去一趟謝家,親自交到謝家大小姐手中。”
“父親,萬萬不可!”他們奉上五千兩金,不就等于告訴世人,被扒光了掛在城墻上的就是他!
崔慍急紅了眼,臉上少見的閃過一絲乞求的神色。
崔寅冷冷掃了他一眼:“你是一人的名聲重要?還是整個崔家的名聲重要?”
崔慍頓時無言以對。
崔寅再不看他一眼,擺手說道:“來人,把郎君帶下去閉門思過,這一個月再不準他踏出崔家一步。”
崔慍冷冷一哼,起身就走。
崔寅望著他的背影,緩緩說道:“從今往后,但凡那謝家大小姐有任何不妥,世人都會扣到你頭上,你應該知道怎么做!”
崔慍憋了滿心的怒火,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衣袖一甩,將桌案上的茶盞盡數推到在地,陰森森的說道:“謝瑯華,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阿嚏…”謝瑯華一只腳剛剛踏進謝家,只覺得鼻子癢的厲害,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大小姐這是怎么了?可是身體不適?”春桃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謝瑯華輕輕的搖了搖頭。
便見老太太身旁的如畫匆匆朝她們走來。
如畫看著謝瑯華盈盈一福,張口說道:“大小姐,老太太讓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