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時光,溫柔的像是一匹御用的蜀錦,光滑柔順,只需要摸一下,就會忍不住喜歡上它。
碧蓮本計劃著歸順到婉瑩的陣營,卻被柚月無情地否定了。
眼看著劉更衣一敗涂地,謹小慎微;實際上卻是在暗中圖謀絕地反擊的機會。
柚月還不容易借著送衣服的機會,逮住了碧蓮,將她拉到無人之地,倆人毫無遮掩地對峙。
“小蹄子,我讓你辦的事兒,你拖到現在還不肯出力嗎”
“我一個宮女,怎么挑撥主子們你以為都像你想得那樣容易嗎”
“廢話少說,我也沒時間聽。我只問你,師婕妤和賤人到底什么時候能翻臉”
“柚月姐姐,她們是親姐妹,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挑撥得了的”
“我不管,我們娘娘被賤人害得那樣慘,王師爺在宮外已經生氣了”
一提到王家,碧蓮一掃事不關己的態度,憂心地詢問道“大爺是不是又責怪二爺了”
“那還用說你是二爺的人,你辦事不利,當然是二爺的過錯”
柚月這一招殺手锏果然好用,直接擊潰了碧蓮心里的防線。
“這跟二爺有什么關系,大爺憑什么總是跟二爺過不去”
“就憑大爺是哥哥,就憑主子如今還住在永巷里。你也不用腦子想一想,主子被貶了更衣,對你有什么好處王家若是敗了,你的二爺也好不了你以為皇貴妃回來了,你就能投靠皇貴妃,告訴你,王師爺根本不答應,還叫你留在傻子身邊伺候”
“柚月姐姐,我要是投靠了皇貴妃,對姐姐和王師爺只有利,沒有害”
碧蓮還是念念不忘與婉瑩的主仆之情,一心一意地想著投靠婉瑩。
“別做夢了,咱們的主子是劉更衣,扶植自己主子上位才是你的任務,別想著往高處飛,除非你不是真心愛我們二少爺不瞞你說,大爺如今對你失望,正給二少爺尋親呢估計過不了多久,二爺久要迎娶昌平侯爵府的了”
柚月惡狠狠地威脅碧蓮,而且拿兩人的私情逼迫碧蓮就范。
果不其然,一聽心上人要另娶侯府小姐,碧蓮開始慌張動搖。
“二爺不會答應迎娶別人的,二爺說過要娶我”
柚月對著碧蓮的臉,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你還記得二爺對你有情有義,如今我們敗到這個地步,你袖手旁觀,你還有什么資格阻止二爺迎娶她人”
“我們好了一場,彼此都是兩情相悅,真心相愛。”
“呸呸呸你對二爺真心相愛別讓我說出好聽的話惡心你你就是個千古第一大爛貨,見異思遷的頭牌狀元哄著我們二爺愛上了你,然后你自己去攀高枝,不管二爺的死活”
柚月這一招狠辣的激將法,十分奏效。
碧蓮早就動搖,聽了這些話,果斷地否定道“我不是見異思遷,我心里日日裝著二爺,一時一刻都沒有忘懷”
“劉更衣如今被賤人整得這樣慘,眼看著我們一敗涂地,你還說你沒有見異思遷你要不是見異思遷,你能如此袖手旁觀”
碧蓮心里惦記自己的心上人,腦子里又不同意柚月的建議,翻著白眼說道“幫助劉更衣復位,非要挑撥她們姐妹倆嗎難道不能直接將師妃扳倒嗎”
柚月看著這個大言不慚的碧蓮,冷笑道“說的容易,主子幾次都沒有成功,你說扳倒就扳倒你是皇上嗎就算你是皇上,你想扳倒賤人,還有皇貴妃阻攔呢事情沒那么容易”
柚月事無巨細地陳述著眼前的困境,絲毫沒有注意到碧蓮心中的鄙薄。直到碧蓮再次翻了一個蔑視的白眼,才徹底將柚月激怒。
柚月使勁推了碧蓮一下,陰毒地說道“小娼付,因為你遲遲不肯行動,害我在浣衣局受苦,你還敢跟我翻白眼,你不想活了”
碧蓮后退踉蹌幾步,站穩之后,又湊上來,貼在柚月面前說道“別囂張,你再推我,你們這輩子別想翻身,等著死吧”
柚月是劉更衣的心腹,也是巾幗中的極品,被碧蓮這個小白蓮嚇唬,直接揚起堅硬的巴掌,脆生生地賞了碧蓮一個耳光。
“娼付,囂張知不知道你跟誰說話”
碧蓮捂著臉冷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不就是個傻子嗎我都納悶兒了,你憑什么跟在劉更衣身邊劉更衣就是有你這樣的奴才拖了后腿,才會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柚月被這一句挑釁,弄得怒不可遏,再次揚起了巴掌,準備掌摑碧蓮。
碧蓮鄙視地望著柚月,毫不畏懼地說道“你敢再打我一巴掌,你信不劉更衣這輩子也翻不了身”
柚月猶豫了,她從碧蓮鬼黠的眼神中看到了想要的東西。碧蓮肯定知道治死師妃的絕招,絕對知道。
柚月放下了自己的胳膊,換了一張和軟的嘴臉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說”
碧蓮囂張地反詰道“我不會跟你說的,除非王師爺答應我和二爺的婚事”
“呸,不要臉哪有女人上趕著倒貼男人呢”
“這就跟你沒關系了,你只要將這件兒告訴劉更衣,讓劉更衣自己看著辦”
柚月見碧蓮態度囂張,又準備掌摑壓制,卻被碧蓮反擊一掌,狠厲地回擊道“再敢沖著我伸巴掌,信不信,我現在直接就能讓太監們打死你”
柚月一下子嚇傻了,她忘記了自己在宮里的身份。她一個浣衣局的小小宮女,怎么敢跟師婕妤身邊的第一大宮女惡斗 想到這里,柚月眼中的憤恨漸次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恐懼。
“怕了吧怕了就趕緊滾再敢在我面前囂張,我就讓太監們打斷你的腿”
師家三姐妹,如今是宮中最最強硬的勢力,碧蓮作為她們陣營的一份子,不僅擁有婉蓉的庇護,更有婉瑩的余威可依。
柚月再囂張,也不敢再宮里跟婉瑩硬碰硬,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咽。
“好,還是你厲害”
“明白就好,劉更衣的事兒以后用不著你來跟我指手畫腳,我自己會親自找劉更衣。滾吧,再讓我看見你,我一定不放過你”
柚月不敢遲疑,更不敢還嘴師婕妤眼看沒幾個月就要產子,生了孩子肯定是貴嬪。試問誰敢這個時候,跟主位娘娘的大宮女撕逼 柚月拿著裝衣服的籃子離開,碧蓮安頓好婉蓉午睡事宜,趁著宮女太監們昏昏欲睡之際,躲在宮墻的陰影中,悄悄地來到永巷。
天長夜短,劉更衣不敢午休,皇后娘娘說了每天要織一匹布,她絲毫不敢懈怠。這是她最后的余地了,要是每天交不上一匹布,下人們或許不用直接匯報皇后就能整治她。
碧蓮踅摸進劉更衣的屋室,背陰的房間,在盛夏中也沒有一點涼爽之意。
劉更衣看了一眼碧蓮,只一眼,又埋頭在自己手里的機杼和梭子里。
“娘娘,奴婢給你請安了。”碧蓮畢恭畢敬地給劉更衣打招呼。
劉更衣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冷著臉看著碧蓮,淡淡地說道“我已經不是只為娘娘,你用不著叫我娘娘。”
“娘娘,你如今暫時困在這里,假以時日,肯定能從這里飛出去做鳳凰”
劉更衣聽碧蓮說的好聽,忍不住擠出一個冷笑道“我從這里飛出去賤人答應嗎”
劉更衣嘴里的賤人就是婉蕓,這一點碧蓮不用問,也心知肚明。
“娘娘,明人不說暗話,奴婢有本事讓娘娘從這里飛出去。”
劉氏從上到下將碧蓮打量了一遍,鄙夷地問道“你把我從這里弄出去”
碧蓮看出劉氏眼中的鄙夷,這鄙夷不是鄙夷她本人,而是不相信她嘴里說得話。因此碧蓮上前繼續說道“是的,奴婢能幫娘娘從這里出去。”
“你幫我說來聽聽吧,反正天長日頭還高,我有的是時間聽你胡說八道”
碧蓮無視劉更衣對自己的揶揄,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劉更衣旁邊說道“我不是白給娘娘出謀劃策,我要娘娘答應我一個條件”
劉氏看著眼前自不量力的碧蓮,嘴上不耐煩地說道“你知道你再跟誰說話嗎你也敢跟我提要求”
碧蓮不肯不吭地說道“娘娘是王家在朝廷的指望,不過王家也是娘娘在宮中立足的后盾。不是嗎”
劉氏饒有興致地看著碧蓮,從鼻子里擠出一個笑意,說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就說說看吧”
“娘娘,你必死無疑”
碧蓮從小跟著婉瑩學了不少典籍,雖然沒有看過,不過先發制人的典故還是看了一些。
要想說服對方,就要切住對方的七寸下手。
僅這一句話,劉氏就刮目相看。收起了方才的鄙夷,溫柔地問道“你說我必死無疑,你不害怕我弄死你嗎”
這一句威脅,更像是嘉獎碧蓮的溢美之詞。
“娘娘如今只是一個更衣,而奴婢卻是師婕妤的大宮女,不說師婕妤產子之后的尊貴,就是眼下,只要我隨便找個由頭都能發落了娘娘,娘娘說,對還是不對”
劉昭儀贊許地看著碧蓮,說道“有意思,倒是本宮小看你了。”
“娘娘,只要你答應勸說王師爺,同意我和二爺的婚事,我保證娘娘不出半年,肯定能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