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生著一張小白臉,偏要穿得一身黑,真是暴殄天物。”蒼無念雙手抱于胸前,神情戲謔的說道。
畫傾城本能的想替空離說兩句,可是仔細想想,竟然發覺蒼無念所言十分有理。雖然空離的容貌氣度與蒼妄截然不同,但是不可否認,他也是個十分罕見的美男子。
過去的風湮淡漠如煙,再加上她與空離之間也極少有所交集,所以她從不曾在意過他那一身連帽的黑色斗篷下掩蓋了多少美好的東西。如今的畫傾城雖也不至于以貌取人,但是對于一切好看的事物還是自然的存有一份欣賞之意。
“曾經我竟是從未察覺,空離君也生得如此一副好皮囊。”畫傾城感慨道。
蒼無念挑了挑眉,戲謔之意更甚:“他嘛,應該慶幸自己沒有投身在修羅界。”
“此言何意?”畫傾城不解的問道。
“眾所周知,我修羅界美女如云,但長相出色的男子卻是少得可憐。再加上修羅女子大都性情熱烈奔放,對于男女之愛十分大方坦承,所以他若是在投身修羅界,即便他真是座冰山,怕也是要被美女們的熱情給融化了。”蒼無念調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將你的話理解為,你本來也是座冰山,就是因為容貌太過出眾,才被你們修羅的美女們融化成現在這個樣子?”畫傾城斜睨著男子,語氣涼涼的說道。
蒼無念咧嘴一笑,“我當然不一樣,我是她們的王,她們仰慕我崇拜我那都是出自修羅的天性,與我是美是丑沒有關系。至于我是冰山還是火山,你不是早就已經領教過了?”
“哼,沒個正經,不跟你說了!”畫傾城略有些羞惱的白了他一眼,然后邁著大步朝著南天門走了進去。
沒走幾步,周圍的環境便微微一晃,很快將二人帶到了太宵宮的“后花園”。
這“后花園”只是一個籠統寬泛的概念,實際這個地方大得能容下好幾座莊園,除了隨處可見的奇花異草,這里還有整個天界之中除了昆侖瑤池之外最大的仙池——瀾瑯天池。
此處仙氣縈繞視野寬闊,時不時有仙鳥落于池中,與池水里盛開的各色蓮花交織出一幅美妙的風景畫。
而今日這瀾瑯天池一改往日的清幽安寧,變得人聲鼎沸熱鬧非常。沿著池邊的白玉欄桿一路往前走,每隔丈許便擺放著一張碩大的雕刻著各種祥紋的碧玉圓桌,桌子邊上擺放著一圈青玉石凳。
毫無疑問,這便是小天孫的百日宴的設宴場地,先前來慶賀的賓客們皆已落座。
原本要將宴席放在太宵宮的某些大殿之中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因為這一次的宴席明面上是慶賀天帝喜得天孫,實際上更多的是為了交好一切可以交好的感情。這當中不僅僅涉及到那些未成仙但是有仙緣的部族,也涉及到早就自成一系的神族后裔,甚至還有修羅界這個有實力與天界相抗衡的關系微妙的大冤家。
為了表現出太宵宮最大的誠意和一視同仁的態度,天帝最終決定設宴瀾瑯天池,宴席的酒桌一律采用圓桌,不要讓遠道而來的賓客感覺到明顯的身份地位的差別而帶來的拘束與壓迫感。
“天帝老兒這一次倒是煞費苦心了。”蒼無念望著面前的宴席布局,不由得挑著眉頭感慨了一聲。
畫傾城輕輕笑了笑,“要我說啊,這當中有八成的原因是為了你這個一界之王。”
蒼無念贊同的點了點頭,“不止是我,像你和空離這樣舉足輕重的神,以及四方神獸后裔,這些可都是太宵宮需要委婉示好的對象。”
正說著,周圍光景一晃,兩人被幻境帶入了一個清雅別致的院落之中,抬眼看去,卻見正前方主屋的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個黑底金字的匾額,上書四個飄逸清雋的大字:清瀟雅苑。
屋門是敞開的,隱隱能聽見里面有人說話的聲音。蒼無念與畫傾城相視一眼,然后牽著女子的手邁步朝著屋子里走去。
“知道你這孩子不喜歡熱鬧喧囂的場合,所以早早的就命宮中仙娥給你備下了這間雅苑,你看看可還滿意?”兩人剛邁入房門,就聽見一個甚是和藹慈祥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
“天君有心了。”一個女子淡淡的應了一聲。與男子親和的態度不同,女子的聲音顯得有幾分清冷和疏離。
這屋內的對話的一男一女自然就是天帝和洛河神女,待到蒼無念和畫傾城循聲走進屋子里,就見到兩人正相對而坐。而那個在畫傾城的認知里應當像人間帝王那樣高高在上威嚴無比的天帝,此刻卻宛如一個謙和慈愛的叔伯一般一臉感慨的瞧著風湮。
“此處沒有外人,你也不必跟我如此見外,按照輩分,你當喚我一聲‘世叔’才是。”天帝感慨的說道。
風湮輕輕的搖了搖頭否定了天帝的提議,但還是用她極少顯露出的半開玩笑的口吻應道:“天君又不是不知道翎兒最是怕麻煩,這一聲‘世叔’翎兒喚得,可是余下那些與天君沾親帶故的仙君仙子們翎兒就不知該如何稱呼了。所以天君還是莫要給翎兒出難題了吧。”
天帝的眼神微微凝了凝,確定面前的女子話語之間確無諷刺之意,才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啊,還真是一點都沒變。若非神職所累,以你這般心性,怕是早就明悟成佛了。”
天帝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個女子清脆的嬉笑聲:“成佛有什么好的!風湮姐姐這般驚才絕艷的女子要真成了佛,那咱們天界該有多少神君暗自神傷啊!”
“染衣,不得無禮。”一個比風湮的語調還要寒涼的男子冷冷的輕斥了一聲。
“你們兄妹兩個啊!一個太過頑劣,一個又太過刻板,真不知你們這一冷一熱的性子都是怎么修來的。”天帝看著忽然進入屋內的一黃一黑兩個身形,愈發無奈的搖了搖頭。
“哎,天帝老兒真是不容易啊。”蒼無念雙手抱胸,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假裝同情的說道。
“你好端端的做什么又諷刺起天帝來了。”畫傾城用胳膊肘捅了捅男子的手臂,沒好氣的說道。
蒼無念聳了聳肩,無辜道:“我這哪是諷刺他?我明明是同情他。你看這一間屋子里一共兩男兩女,你和空離都是萬年不化的冰山,要是沒有霜染衣這個鬼精靈在中間攪和,我看他都不知道該怎么擺平你們兩個。”
“我們有你說的這么可怕嗎?”畫傾城撇嘴道。
還不待蒼無念答話,就聽霜染衣嚷嚷起來:“我這怎么能是頑劣呢?我這叫做隨心隨性!再說了,風湮姐姐和我哥都是悶葫蘆,若是沒有我在中間調和,天君您老人家豈不是要被他們兩座大冰山給凍僵了?”
“哈哈哈…”蒼無念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指著霜染衣道:“看見了沒有,這里可是有個明事理的。”
畫傾城白了他一眼,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泄露了她心中憋不住的笑意。
“想不到,空離君竟然也會出席小天孫的百日宴。”風湮不甚在意的直接忽略了霜染衣和天帝之間那沒有意義的寒暄,直接將目光投向了女子邊上面無表情的黑袍男子。
空離微微抬起頭,一雙比起風湮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冰冷眸子微微凝了凝,淡淡道:“彼此彼此,能在此處偶然得見宓翎神女,本君也頗感意外。”
“你們兩個平日里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見到那才是怪事了。要我說啊,還是小天孫的面子最大,一個百日宴就能讓你們兩尊冰山齊聚首。”霜染衣在一旁打著哈哈道。
風湮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天帝,“不知小天孫現在何處?”
天帝笑道:“我這便喚太子將他帶過來。”
結果還未等天帝開口,昊岳便急匆匆的從門外走了進來,尚未進入內屋便開口喊道:“父君,父君!”
天帝聞聲劍眉一擰,先前慈祥和藹的模樣立刻斂去了三分,取而代之的一份屬于上位者的威嚴。
這個清瀟雅苑是用來接待誰的,昊岳不可能不知道。可是這個一貫穩重的天界太子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如此失態的從外面跑進來,那只能說明外面發生了什么令人意外的事,并且以他的定力還不足以氣定神閑。
“發生了何事?”天帝沉聲問道。
見自己的父君面有不悅之色,昊岳這才猛然驚覺,原來這屋內不僅有洛河神女,還有一位比洛河神女更加不喜歡拋頭露面的大司命空離神君。
“太子昊岳,見過宓翎神女、大司命、少司命。”昊岳急忙拱手施禮道。
“宓翎見過太子。”
“空離見過太子。”
“太子客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