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俞長老自覺身份和實力都不夠,所以自己提出也先當代族長,等日后全族上下都認可他了,他才正式上任擔起族長的重任。”
“呵,收買人心的手段,他向來是不缺的。”季子安冷笑一聲,轉而問道:“我爹和我堂兄你們安置在哪里了?”
殷三秋趕緊賠笑道:“這個公子大可放心,族長和令兄都安置在你們季家的老宅里,每隔一段時間都有人去打掃伺候,他們看起來和當年你離開的時候可沒什么兩樣呢!”
季子安點了點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走吧,我回家就不要你帶路了。”
“好嘞,好嘞!”殷三秋擦著額頭上的汗,急忙讓身后的人給讓開了路。
目送季子安一行人離開,殷三秋一溜煙的跑回了自己的宅子,趕緊用傳音蠱蟲聯系俞重華,“族長,不好了,季家的季子安回來了。不僅如此,他居然還把季延那老家伙也帶回來了!”
誰知俞重華竟是一點也不意外,滿不在乎的輕笑了一聲,“是嘛,來得倒挺快。”
殷三秋急得直跺腳,“我說族長,這都什么時候了,您還這么輕松自在?他們回來了,可是沖著您來的啊!”
俞重華又是一聲輕笑,“無妨,現在的巫族可不是他們說拿回去就拿回去的,況且我的手里還捏著季子安那小子的命門呢。你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安安心心的過你的小日子就對了。”
俞重華都這么說了,殷三秋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這世道就是如此,皇帝不急太監急。不過聽對方那志在必得的口氣,殷三秋也不那么緊張了。他認識俞重華這么多年,從一開始的欣賞到后來的敬畏,他深知俞重華這個人十分的不簡單,既然他說手里捏著季子安的命門,那就說明這個男子有十足的把握對付自己的敵人。
結束了對話,俞重華扭過頭看了看身邊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伸手撫了撫女子的面頰,自語道:“季子安那小子對你還真是癡心不悔,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邪術將你的記憶和魂魄都給留了下來。不過你既然還活著,就陪我一起看好戲吧。”
此時的俞重華已經身處清虛觀,在前往清虛觀之前他還暗中去了一趟曲平山,就在山腳下一個僻靜的林子里,妙藍將昏迷中的姬無心交給了他,然后他就理所當然的將這份“大禮”帶到了清虛觀,等著時機成熟了再回去將他們一舉拿下。
巫族那邊,季子安帶著身邊幾人很快的按照記憶中的那條路來到了季家的府邸,那是他曾經的家,也是他曾經一度想要逃離的地方。
千余年之后再一次站在自己的家門口,季子安說不上自己是個什么心情。入眼的情況的確是像殷三秋說的,房屋宅院看起來都有人打掃過,除了東西變得陳舊了,基本上是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推大門開門走進正堂,迎面撲來的氣息有些陰森森的,大概是太久沒有人氣的緣故,季府幾乎都快變成一座陰宅了。
季子安皺了皺眉頭,袖袍一揮,將整個府內所有房屋的門和窗都給打開了。陽光瞬間照進了屋內,一股淡淡的霉味夾雜著些許溫暖陽光的氣息彌漫在眾人的身邊。
季子安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后便急急繞到內屋,撩開布簾抬眼望去,就看見兩個男子一動不動的分別躺在兩張床上。
“爹,堂兄…”那兩張熟悉而又久違的面孔映入季子安的眼簾,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的手居然忍不住的在顫抖。
“那個就是子然?”鳳歌眼底含淚,望著床上那個明顯年輕的男子問道。
季子安點了點頭,“沒錯,他是三叔的兒子,比我年長一歲。”
“老頭子,快,看看他們兩個現在情況如何!”鳳歌扯了扯季延的衣角,兩人急急奔向了自己的兒子和孫子。
畫傾城稍微走近了幾步,細細打量起床上那兩個男子。
“看出什么來了?”蒼無念在一旁小聲問道。
畫傾城搖了搖頭,“沒有把過脈,不能確定他們究竟是怎么了。可是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我覺得…事情可能沒這么簡單。”
“你的意思是…即便有了龍血花,也治不好他們?”蒼無念蹙眉低語。
“憑借龍血花的力量治好他們應該沒什么問題,但是我覺得俞重華沒理由讓他們安安穩穩的活著。畢竟季公子已經離開了千余年,俞重華想在他們身上動什么手腳有的是機會。”畫傾城輕聲答道。
見這二人竊竊私語,季子安微微垂了垂眼,然后走到他們身邊淡淡說道:“傾城姑娘,不如你也上前看看吧。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雖知曉他們還活著,但是實際上我并不認為他們有完好如初的希望。
“龍血花不過是我返回巫族的一個籌碼,只是沒想到我做好了堵住巫族這些悠悠之口的準備,俞重華卻腳底抹油的溜了,這讓我有一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心頭著實很不痛快。”
季子安能有這樣的覺悟,畫傾城倒也并不覺得意外,這個男子骨子里是十分冷情的,又或者說是他將這一生所有的熱情都在黎姬身上耗盡了。
他離開巫族千年有余,他的父親和堂兄也已經這樣沉睡了千年有余,從本質上說,他們就算三魂齊全,也同云蕊和古憶凡那樣失去半縷生魂的活死人沒有什么不同。
這千余年俞重華一定可以有很多機會找很多借口用很多手段直接將季晉嵐和季子然弄死,但是他沒有,他吊著這兩個男子的一口氣,還定期派人過來打掃照料,一個是為了在巫族之中樹立自己高大偉岸的形象,另一個就是為了等待季子安回來的那一天。
可是畫傾城又有些想不明白,俞重華既然一開始就在算計季子安,那為什么如今季子安回來了,他卻反倒不見了蹤影?明明巫族已經是他的地盤了,在這里他可謂是占盡地利與人和。
就在畫傾城愣神的片刻,季延和鳳歌已經替自己的兒子和孫子診了脈,不過從兩位老人家的面色來看,情況顯然是不容樂觀。
“爺爺奶奶,爹和堂兄的情況如何了?”季子安輕聲開口問道。
兩位老人家相視一眼,卻是為難的搖了搖頭。
季延說道:“不知道俞重華那個小畜生到底對他們動了什么手腳。他們體內的生機只夠讓他們吊著這口氣。”
“那龍血花還能管用嗎?”季子安又問。
鳳歌嘆了口氣,“既然龍血花已經找來了,說什么也得試試啊。”
季子安點了點頭,剛準備拿出龍血花,就聽見屋外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從聲音上來判斷,來人應該還不少。
幾人神色一凝,下意識的都朝著房門口看了過去,就見先前那個殷三秋帶著七八個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朝著屋內涌了進來。
“子安?真的是你!”一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者頗為激動的往季子安身前走了兩步,似是不甘相信一般。
季子安的嘴角勾了勾,態度竟是少有的溫和謙恭,“大長老,是我,我回來了。”
這位被季子安成為大長老的男子頗為欣慰的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又將目光看向了季延夫婦。
隨即,這大長老便瞳孔一縮,緊接著老淚縱橫:“老族長,老夫人,真的是你們!”
季延夫婦有些疑惑的打量著他,好奇道:“你是…”
“我是阿全啊!”大長老紅著眼說道。
季延思索了一下,眼中的茫然被了然取代,“哦——我想起來了,肖家老幺,小阿全?”
“是我是我!”大長老的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急急上前兩步就要握住季延的手。
不過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季延的時候,蒼無念卻十分突兀的有了動作。
一道紫芒從大長老和季延之間閃過,堪堪將大長老伸向季延的手給擋了回去。
大長老先是一愣,隨即有些慍怒的看向蒼無念,“你是何人?為何突然對我出手?”
季延也是不解的看向蒼無念,“無念娃娃,你這是怎么了?”
蒼無念瞇著眼,將門口的幾人通通掃視了一遍,口中淡淡說道:“俞重華自己躲了起來,便派你們來對付我們嗎?”
“你這小子,你說話注意點!代長老的名諱也是你能隨意叫喊的嗎?”幾人當中有一人很不滿的怒斥了一聲。
殷三秋卻不知何時退到了這幾個人的身后,眼下正雙手抱胸,一副等著瞧好戲的模樣。俞重華說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季子安在這種時候帶著季延和鳳歌大搖大擺的回到巫族,怎么可能不興起一點波瀾呢?
眼下巫族上下早就傳開了,一開始他們只知道有幾個人光明正大的破開巫族與外界的隔絕禁制來到了此處。很快就有人指出了這幾個“不速之客”當中有一人是他們昏睡了千年的族長家的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