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不是傀儡,為什么沒有心?難道你真的用了逆天的邪術強行留住了她的三魂七魄?或者說,她被你煉制成了什么活死人之類的?”好半晌后,畫傾城才開口問道,語氣竟有些急切。23
“逆天邪術…”季子安淡淡的重復了這四個字,眼神有些迷離,“或許吧,其實我也沒有想過這么多,當初想這么做,便這么做了。”
“那現在呢?你現在又想怎么樣?”畫傾城又問。
季子安沒有看她,而是將目光再一次看向了姬無心,他伸出輕輕撫摸女子的面頰,那神情就像是在看待一個令他癡迷的心上人。
“帶她回巫族,殺了俞重華,救醒我父親和堂兄。”季子安輕聲說道。
畫傾城簡直要吐血了,他明知道自己問的不是這個。
“你這人,你…”
“畫兒!”
畫傾城想要斥責他幾句,蒼無念卻拉住了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以為自己看清了些什么。真是抱歉了傾城姑娘,我還是不愿意面對。我知道姑娘你沒有抹去她對我的感情,所以…你們出去吧,接下來的事我來做。”季子安竟然態度平靜的下起了逐客令。
畫傾城頓時怒從心來,冷哼了一聲:“季子安,你知不知道三日之前她跟我說了什么?她主動要求我抹去她對你的感情,她說只有那樣她才能變回最初成為你傀儡的模樣,能夠如你所愿的離開你。而我,照做了!”
“什么?”季子安皺眉,不解的看向她,想從她的眼中看出她究竟是不是在說氣話。
“我說,她已經不記得她愛過你了!”畫傾城咬牙切齒,忽然有一種給這個男子一拳的沖動。
誰知季子安眼中的猶疑更甚,一張蒼白得好像隨時會倒下的臉上隱隱的散發出一股死氣。
良久之后他才無奈的搖頭輕嘆,“這怎么可能…她明明應該什么都想起來了才對啊。”如果沒想起來,自己三日之前蠱毒發作差點死掉又該怎么解釋?
聽見季子安這么說,畫傾城不由得心中一跳,莫非他所謂的“都想起來了”,指的正是三日之前她給姬無心畫心的時候看見的那些紛繁凌亂的記憶?
正當她準備出言詢問的時候,床上的女子忽然極其不安的低呼了一聲:“主人,不要!”
季子安的瞳孔微微縮了縮,立刻扣住了姬無心的手腕,沉聲道:“你說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季子安的聲音將姬無心給嚇著了,她竟然猛的睜開了雙眼。
短暫的迷蒙過后,當她看清了那個大力扣住自己的手腕的男子是誰的時候,她的眼中出現了極度的恐慌,身子不由自主的朝著身后挪動,嘴里喃喃道:“主人,主人不要,無心求你了,無心不想服侍男人…”
“呃…”蒼無念有些不合時宜的發出了這么個單音。
姬無心如今醒來了,似乎真的忘記了她對季子安的感情,可是怎么看她此時的狀態有些不對勁呢?說話的語調聽起來也有些孩子氣。她該不會連這一年多發生過的事情都忘記了吧?服侍男人…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季子安死死的盯著姬無心的雙眼,可是那雙眼睛里一絲愛戀的情緒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無盡的恐慌和難掩的畏懼,一如過去她面對自己的模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姬姑娘,你這是怎么了?你不記得我們了?”畫傾城試探著問道。
姬無心聞聲小心的扭過頭來看向畫傾城和蒼無念,可是那神情卻很是迷茫,“你…你們是誰?”
畫傾城傻眼了,蒼無念亦然。
“傾城姑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子安冷冷的問道。
畫傾城無辜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讓她的心無法感知男女之情,并沒有破壞她其余的記憶啊。”
季子安皺了皺眉,對著姬無心問道:“你是誰?”
姬無心見季子安看向自己,很是畏懼的又往后縮了縮,怯怯道:“我…屬下姬無心。是…是主人的傀儡。”
“你現在的身份是什么?”季子安又問。
“萬桑國長公主夏柔夢…”姬無心小聲應道。
“你的任務是什么?”季子安接著問。
誰知聽見這個問題,姬無心卻忽然哭了起來,“主人…無心不想服侍別的男子,無心不想勾引楚煜,嗚嗚…”
季子安的眉頭已經擰成團,似是不甘的又問了一句:“為什么不想服侍他?在你的記憶里,你應該是愛他的。”
誰知姬無心聞言卻是忙不迭的搖頭,“不,不,我不愛他。我愛的另有其人。”
此話一出,別說是蒼無念和畫傾城,季子安也感覺被罩了一頭霧水。
此情此景,眼前的姬無心的記憶分明是停留在剛被季子安“塑造”出來的時候,可是那時候她繼承了夏柔夢所有的記憶,她應該認為自己是夏柔夢,她應該認為自己愛的是楚煜才對。
季子安的面色很快就陰沉了下來,咬著牙問道:“你愛的是誰?”
這回輪到姬無心愣了愣,皺起眉頭思索著,連哭泣都忘記了。
好半晌她才認真的說道:“我…我不記得他是誰了。我只記得他的模樣應該生得很好看,很少說話,從來不笑。別人都說他冷酷無情,可是他對我卻很溫柔。他總是披著一件黑色的連帽斗篷,將自己的臉遮擋在黑暗中。我覺得…他很孤單,我,我很心疼,我想陪著他…哪怕…他永遠都不知道。”
姬無心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神情看起來又癡傻了幾分,比之一年多前剛跟隨惠姑從荒山下來進入俗世的畫傾城還要純白天真,如果那時候的畫傾城是不諳世事,那現在的姬無心就給人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并非是說她此時的模樣像是哪路仙子,而是覺得她像是個靈智初開鬽靈,對于天地間的一切規則她都未曾了解過,如白紙一般的心只寫著一個男子的名字,而她就為了這個男子跌跌撞撞的執著的殺出了一條血路。
不過這種感覺也就是一瞬,很快的,畫傾城和蒼無念的臉上都流露出的怪異的神色,下意識的就往季子安的身上瞄了過去。
原因無他,因為姬無心方才說,她愛的那個男子總是披著一件黑色的連帽斗篷…
雖說在眾人的印象中,季子安平日大都穿著色澤明亮的衣裳,其中淺粉色尤甚。但今日真是太湊巧了,他真的就是披了件黑漆漆的斗篷。
別說蒼無念和畫傾城神色怪異,就連季子安自己也在怔愣之后變得有些不自然。以前他出現在姬無心面前的時候,一直都是穿著黑色斗篷的,只有需要公開在人前露面的時候,他才會換成別的裝束。
照理說姬無心所說的那個人應該是自己,可是他又想不明白,為什么姬無心看著自己的時候眼中卻沒有迷戀的神色。莫非…
“呵,無心,你愛的那個人,可是名叫俞重華?”季子安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可是卻暗藏著危險的殺意。
俞重華這個名字一出來,畫傾城和蒼無念的面色立刻就變了,姬無心和俞重華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如果有,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誰知姬無心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是的,我才不認識什么俞重華。我愛的那個人很厲害的,他的身份不能隨便透露給別人。”
季子安的嘴角揚起一絲譏諷,“你不是口口聲聲喚我‘主人’嗎?我現在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告訴我,那個人到底是誰!”
姬無心被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一邊掙扎一邊想要后退,恨不縮進墻角里,奈何她的一只手始終被季子安鉗制,無處可逃。
她懇求道:“主人,主人你放過無心吧。無心真的不能告訴他是誰,無心要是說了,他可能就再也不能回歸神格了!”
“回歸神格?”三人很默契的驚呼出聲。
這四個字意味著什么他們都很清楚,只是蒼無念和畫傾城搞不明白的是,姬無心不是一直都跟在季子安的身邊嗎?她認識什么人在意什么人,季子安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何況按照姬無心的說法來推斷,那人十有還是個神仙。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季子安的確是一臉愕然的盯著姬無心,好像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來裝瘋賣傻的痕跡似的。
不過很可惜的是,他看了半天,姬無心就只是怯怯的縮著身子,明明怕得要死又死守著一份執著,就是不肯妥協的模樣。
好半晌之后,季子安才松開了她的手腕,聲音也變得平靜了下來,輕聲問:“他…是下凡來歷劫的神仙嗎?”
姬無心眨巴了幾下眼睛,歪著腦袋思考了一下才道:“他很厲害的,根本就不需歷劫。他進入輪回好像是為了幫一個人,順便體驗一下他沒體驗過的東西。”
“那…你可曾在凡界遇到過他?”季子安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懷揣著幾分自己才明白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