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心被迫看著他,嘴角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主人要無心死,無心還能等等再死嗎?”
“那我就成全你!”季子安的牙都要咬碎了,說話的同時一把將姬無心往甩飛了出去,直直摔在了她身后不遠的矮榻上。
“咚”的一聲悶響,也不知是姬無心磕著了哪個位置,疼得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緊接著季子安的身形就出現在她的身前,一把將她按倒在榻上,冷笑道:“原來你還知道疼?”
“拜主人所賜,無心渾身上下哪里都會疼。”姬無心勾了勾嘴角,慘然笑著。
主人主人主人!什么狗屁主人!自從姬無心開始沒上沒下的喚他“子安”,他幾乎都已經要聽習慣了她這樣稱呼他。今日倒是不知這個女人抽的哪門子的瘋,開口一個主人閉口一個主人,偏生又是這種不咸不淡不卑不亢的態度,讓季子安越聽越覺得刺耳,眼睛都仿佛要噴出火來。
冷落了這個女子將近兩個月,他的克制和隱忍在這一瞬間破功,他現在就只有一個念頭——毀了她,順便把自己也毀了!
這么想著,他便直接俯下頭啃咬起了姬無心的唇,這張嘴今晚說出來的話讓他很不高興,只有狠狠的咬她,他才能覺得自己的牙不再恨得那么癢癢。
誰承想姬無心卻是異常的配合,任由他的舌頭怒氣沖沖的往自己的嘴里送。不過還沒交纏一會兒,季子安卻是覺得舌尖一痛,竟然是姬無心毫不留情的將他的舌頭給咬破了。
這一咬,姬無心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準備承受男子接踵而來的怒火。可事情出乎她的意料,季子安只是皺了皺眉,隨即便一口反咬了回去。
兩人的唇齒之間滿是血腥味,表面上看起來是動情激烈的深吻,實際上就猶如兩頭野獸正在廝殺。
姬無心沒有看見的是,季子安扣在她后腦上的手有一陣陣淡淡的光芒在閃爍,順著她的后腦緩緩進入了她的身體。
過了好一會兒,季子安才惡狠狠的推開了她,一個閃身來到了屋門口,“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揚長而去。
姬無心就這么茫然的在榻上躺了好一會兒才艱難的坐起身來,兩行清淚順著的她的臉頰滑落。
心很疼,可是疼得和以往不太一樣了,好像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伴隨著剛才的吻,確切的說是季子安的血,流進了她的身體里,給了她即將枯萎的身體注入了一絲生機。
“子安,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就這么死了,不是正好稱了你的心。”姬無心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房門,口中訥訥的說道。
離開了房間的季子安胡亂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跡就朝著畫傾城和蒼無念所在的房間奔去。
看見季子安一身煞氣的闖進來,蒼無念和畫傾城都不由得一愣。
不過在看見他那紅腫的帶著明顯齒痕的唇時,兩人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季子安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類似不好意思的神色,不過還是鎮靜的開口道:“傾城姑娘,以你現在的情況來看,你還需要多久的時間法力才能復原?”
畫傾城想了想答道:“少則四五天,多則半個月。”
季子安點了點頭,“等你復原了,希望你立刻為她畫心,我的要求照舊。你放心,她絕對不會有事。”
畫傾城聽見他前半句話的時候,面色微微一沉,心中已是不悅。她怎么也搞不明白,這季子安是不是吃了秤砣了,鐵了心的就是要姬無心忘記對他的感情。
不過當她聽見季子安說姬無心絕對不會有事的時候,她的心又沒來由的一跳,有些琢磨不透季子安的意思,不知他是不是真的跑去把姬無心身上的蠱解了。
“季兄,既然你要讓她忘了對你的感情,又為什么非要將她趕走呢?沒了感情,她可以繼續做你的傀儡啊。大家相處了這么長時間,一下子少了個人,想想都覺得不習慣呢。”蒼無念忽然淡淡的開了口。
畫傾城有些驚訝的看向了他。蒼無念這意思很明顯就是想助姬無心留在季子安的身邊,他早就知道姬無心無論如何也不肯忘記對季子安的感情,這樣幫著姬無心說話,恐怕他也早就猜到畫傾城不會真的讓她忘記,而是兩個女子想合伙欺騙季子安。
季子安苦笑了一下,剛想開口問問蒼無念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居然變得這么有人情味了,不過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股腥甜。
他的面色驟然變得慘白,幾道黑線從他的臉頰和脖子飛速竄過。
“你怎么了?”畫傾城一驚,急忙想要起身。
季子安卻抬手制止了她,閃身離開了房間。
剛來到院內,他便“噗”的一聲從口中噴出一大口黑血,心口猶如被刀絞一般疼得他幾乎都不敢呼吸。
屋內的畫傾城心中生疑,憂慮的看向蒼無念,“無念哥哥,他這副模樣你還記得嗎?看樣子好像是蠱毒發作了。”
蒼無念點了點頭,神情也有些疑惑,“我記得上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他給出的解釋是動用了巫族秘術使得姬無心在短時間內能夠施展‘幻夢’。不過這一回是怎么回事?難不成他又使用了什么秘術?”
畫傾城搖了搖頭,“不知道,但一定和姬無心有關。他剛才不是說姬無心不會有事嗎?我猜他該不會是替姬無心解了蠱吧?可他的情況看起來很明顯不太好。”
“是不太好,不過他應該是有辦法應付吧,上一回他不也是自己解決的嗎?連季延前輩對于他的巫術都自嘆弗如,想來我們當中也沒有人能幫得上他。”蒼無念皺眉道。
蒼無念的猜測并沒有什么錯誤,他們這些人當中,包括季延夫婦在內,的確沒有人能幫到季子安。而季子安的現在的問題,如果他想要解決,的確也可以沒有什么大礙。
可問題就在于,歸根究底,他還是不舍得將姬無心給弄死。
姬無心自從有了心,知道了她對季子安的感情,她的身體就已經發生了由不得季子安掌控的改變。確切的說,在更早一點的時候,當他不得已讓姬無心體內的封印有所瓦解的時候,所有的一切便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如今他為了姬無心能夠延續下去的生機,不惜又一次松動了那個封印,只希望畫傾城能夠早些恢復實力,替姬無心畫出一顆完整的心,使得她殘破的身軀能夠禁得住被強行抽取記憶的苦楚——沒錯,他當然清楚畫傾城絕對不會讓姬無心忘記感情。所以他也早就準備好了下下策,那就是即便會遭到反噬攢下孽業,他也要抽走她的記憶。
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做出這個決定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也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究竟為什么選擇這樣做,包括他自己。
擦了擦嘴角的黑色血跡,季子安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從今往后,他日日都要承受這猶如萬蟻噬心一般的痛楚,他想,他應該盡快適應才行。
手捂著胸口,慢慢的走回“青龍丙”那間廂房,屋中的女子正坐在桌前一口一口的享用他先前帶回來的晚飯。
見季子安回來,姬無心放下手中的筷子,想要起身,卻終究是沒有挪動,而是默默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就這樣靜靜的凝望著他。
季子安沒有說話,看向姬無心的眼神沒有了之前離去時的憤怒和狠戾,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無奈和惆悵。
沉默良久,季子安垂下眼來不再看她,緩緩朝著矮榻走了過去。
就在他剛坐到矮榻上的時候,忽然感覺眼前的光線一暗,竟是姬無心一個閃身來到了他的身前,二話不說直接將他推倒在了榻上。
“滾!”季子安現在身體正虛弱,只能咬著牙用惡狠狠的語氣來掩飾他此時的無力。
姬無心卻對他刻意表露出來的憤怒視若無睹,而是俯下身來,雙手壓在了他的肩膀上,緩緩的低下頭,不斷的靠近他的臉,直到他們的鼻尖幾乎都要碰在一起。
“姬無心,別逼我對你動手。”季子安顯然是對于這種姿勢非常的不喜,他堂堂七尺男兒,怎么能被一個女子這樣居高臨下的壓在身下,而且這個女子還是他的傀儡。
誰知姬無心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伸出丁香輕輕的在他的唇瓣上掃了一下,用只能聽見氣息的聲說道:“動手?你想怎么動?動上面還是下面?”
這話說得曖 昧至極,也放肆至極,就連身為男子的季子安也忍不住皺了起了眉頭,低罵了一句:“不知廉恥!”
姬無心輕笑一聲,抬起一只手從他的衣襟探了進去,輕柔的在他的胸口上畫著圈圈,吐氣如蘭:“不知廉恥?那也是你教會我的。”
季子安冷哼了一聲,有些艱難的抬起手來扣住了她探入衣襟的那只手的手腕,沉聲道:“怎么,想起了一些事情,就要原形畢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