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力在蒼無念的身體之中迅速流轉了一圈之后,畫傾城面色變得凝重了起來,“現在又不是在朱雀柱的幻境里,為什么無念哥哥會法力盡失呢?而且你的體內還有傷勢,難不成在我醒來之前還發生了什么?”
蒼無念的臉上先是出現了一抹震驚之色,“原來你的法力已經恢復了?”
不過緊接著他又茫然了起來,“我一直沒有醒來過,直到方才你將我叫醒,我才感覺自己渾身無力。萬萬沒想到在這樣惡劣的環境里我竟然失去了法力,這接下來的一路,我怕是要成為你的負擔了。”
畫傾城笑了笑,握住了蒼無念的手,“無念哥哥,你忘記了你之前說過的話嗎?你說既然我們是一起來的,就要一起過去。無論怎么樣,畫兒也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說罷,她就拉起蒼無念的手,周身金光一閃,帶著他施術遁走。
本以為憑借自己的法力,從這個荒漠到烈陽城不過也就是一兩炷香的事情,結果接連遁走了一個時辰,視線所及之處依然是漫天的黃沙。
畫傾城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擔憂起來,問道:“無念哥哥,你確定是這個方向嗎?為什么我們走了這么久還在荒漠之中啊?”
蒼無念搖了搖頭,“在我的記憶之中,烈陽城的確是往這個方向走的。至于為什么走了這么久還在荒漠之中,想來…是這個幻境有什么玄機吧。”
畫傾城面色凝重的望著遠方,事到如今,她除了相信蒼無念的記憶繼續朝前走,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畢竟這個幻境出現的是羅列島的一部分,是一個她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
咬了咬牙,畫傾城拉起蒼無念的手繼續朝前方遁走。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饒是畫傾城的法力已經今非昔比,可是身邊帶著法力盡失的蒼無念,這兩個時辰不停歇的施展遁術也著實讓她感到吃不消。
盡管此處是幻境,但是身處幻境的他們五感皆是真實的。而這個荒漠擁有所有荒漠共有的特點——夜晚寒冷,正午酷熱。所以眼下已經接近正午,烈陽城還未出現,烈陽卻已當空。
毒辣的陽光無情的灼燒著這片荒漠,腳底的砂礫已經變得炙熱起來,雖然他們的腳上穿著鞋子,可是每一腳踩進黃沙之中還是能感受到騰騰的熱氣。
畫傾城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氣息微喘無奈的看向遠方,“這附近全是茫茫的黃沙,連個能擋風遮雨的地方都沒有。無念哥哥,我們該怎么辦?”
邊上蒼無念的雙唇早已泛白開裂,臉頰卻是帶著不自然的潮紅,他的目光微微有些渙散,盯著遠處似有不甘的說道:“無論如何…也要進入烈陽城。否則…我們怕是都得死在這里。”
想到這個男子如今一絲法力也沒有,身體不知為何還受了傷,在這么惡劣的環境中繼續走下去,怕是再要不了一個時辰就會倒下了。
心中一陣抽痛,畫傾城細細思量了一下,果斷的將身上穿的外衫給脫了下來。素手一翻,蜃光出現在了她的手中,隨即就見她周身金光涌動,拿起蜃光就在自己已經汗濕的外衫上飛速的作起畫來。
“畫兒…你這是做什么?”蒼無念不解的問道。
畫傾城沒有應聲,而是專心致志的繼續作畫。
待到畫成,她那雙流轉著金光的雙手卻是穿入自己的外衫之中拿出了一頂大斗笠和一個水囊。
外衫就此全然殘破無用,畫傾城便將其中還算完整的部分系在了斗笠的邊沿,將這斗笠做成了一頂白紗斗笠。
她將手中水囊遞給蒼無念,柔聲道:“無念哥哥,喝點水吧。想來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真是委屈你了。”
蒼無念神情有些發怔的接過水囊,下意識的打開了水囊的塞子,喝了兩口才發現不對勁,急忙又將塞子塞了回去。
“怎么了?為什么不喝了?”畫傾城被蒼無念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喝兩口潤潤嗓子就行。還不知道有多少路要走,你也不可能一直有足夠的法力來畫這些東西。即便你有,我們的衣服怕是也不夠用的。”蒼無念似是開玩笑般說道。
還好畫傾城的臉現在因為烈日的炙烤早已是漲得通紅,即便是因為羞赧而臉紅也是看不出來的。她急急將手中的白紗斗笠扣在了蒼無念的頭上,“把這個戴上,陽光實在太烈了,若是生病了可就糟了。”
蒼無念笑了笑,也沒有要拒絕的意思,還很配合的將白紗放了下來,遮住了自己的臉和脖子。
水也喝了,斗笠也戴上了,畫傾城這才稍微松了口氣,拉著蒼無念的手接著往前遁走。
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個沙漠之中的溫度越來越高,他們的腳踩在沙地上就跟踩在燒紅的鐵砂上一樣,若非法力實在已經消耗太多,畫傾城都恨不得自己的雙腳能一直不要落地。
直到丹田之中傳來一陣鈍痛,畫傾城才終于迫不得已的停止了前進的腳步。
“畫兒,你怎么樣?”見女子原本紅撲撲的面色莫名的開始發白,蒼無念忍不住擔憂的問道。
畫傾城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睛微微閉了閉,喘息道:“我沒事…就是…法力有些消耗過度了。”
蒼無念放眼望了望遠方,又看了看太陽所在的位置,指著地上自己那不算長的影子說道:“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吧。”
說罷,他將自己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對折了幾次之后放在了地上,示意畫傾城坐下。而他自己則是站在她的身邊,好讓女子能夠躲在自己的影子下,避免被這毒辣的陽光直接照射。
雖說這樣乘涼的方法在這烈日照耀下的荒涼沙漠之中起不了太大作用,但是畫傾城還是忍不住眼眶一紅,心中又甜又酸。
為了盡快恢復一些法力,畫傾城也沒有推辭,直接坐在了蒼無念的影子之下,閉上雙目開始調息。
這一閉眼,畫傾城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入定的狀態,直到她感覺自己的丹田之處又重新匯聚了些法力,不再出現那種法力干涸的鈍痛感的時候,她卻隱約覺得自己面前有個影子在搖搖晃晃。
畫傾城猛然一驚,急忙睜開眼來,而蒼無念的身子似乎也在這個時候到了極限,一頭便栽進了畫傾城的懷里。
“無念哥哥,無念哥哥!”畫傾城抱著蒼無念,焦急的呼喊著。
蒼無念粗重的喘著氣,好半晌才抬手撩開了自己面前的白紗,對著畫傾城咧了咧嘴,“畫兒,真是對不住。實在是…”
“無念哥哥,你別說了!”畫傾城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急忙伸手拽過蒼無念手中的水囊,拔開塞子就要往男子的口中灌水。
“別…”蒼無念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輕輕地但不容置疑的將水囊拿過來,自己喝了一口,又將水囊送回了畫傾城的手里。
“在這種地方,你的法力經不起這樣反復消耗。這壺水,恐怕就是我們穿過沙漠的全部倚仗了。若是等到水喝完了我們依然出不去,不如…就放棄吧。”蒼無念虛弱的說道。
畫傾城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重新將水囊塞好,放入了蒼無念的手里,并且替他穿好了外衫。
然后她做出了一個令蒼無念十分意外的驚人舉動,她竟然微微弓起身,將蒼無念一把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無念哥哥,你好好休息。無論怎么樣,畫兒都會帶你離開這片沙漠。”畫傾城的聲音不大,有些清冷,但卻透出了一股子決絕。
憑借著體內恢復的不多的法力,畫傾城硬是背著蒼無念一直前行到夕陽西下。
這一路上她時而倚仗法術遁走,時而邁步前行,但是無論行進得多么緩慢,她始終也沒有再停下過一步。法力耗盡了,她就一邊走路一邊強自調息,待到有些微恢復,她又立刻遁走起來。
只不過當夜幕降臨之時,她終于是精疲力盡,再也走不動了。
而她身后背著的蒼無念一開始的時候還時不時的勸她停下來歇一歇,到了后來也沒了聲響。畫傾城起初以為他是為了保存體力好讓他們這水囊里的水多堅持一段時間,所以才不說話了。
可是當她將男子放下來的時候卻發現,原來蒼無念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在她的后背昏睡了過去。
畫傾城將蒼無念頭上的斗笠拿了下來,抬手撫上他的額頭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氣——幸好只是普通的昏睡,沒有發燒。
隨著夜色漸濃,荒漠白日里的高溫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習習冷風從耳邊、臉頰邊不斷刮過。
畫傾城擔心蒼無念受風寒,于是緊緊的將他抱在懷里,時不時的摩擦一下他的后背和雙臂,給他也給自己取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