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辦法助我的身體復原?你們…你們不是不愿意讓出龍血花嗎?”小虬褫的紅色雙目帶著些濃濃的疑惑。
說起這個,畫傾城面色不由得黯了黯,看看身邊母虬褫的尸體,她不知怎的,覺得心中很不是個滋味。
“姐姐自然有辦法,而且不需要借助龍血花。”畫傾城低聲說道。
“不需要借助龍血花?那…那我的娘親,豈不是死得冤枉?”小虬褫茫然而無措。
“你娘親死得不冤。”青辭冷冷說道。
小虬褫這回沒有心思與青辭爭辯,只是一雙猩紅的蛇目之中緩緩的流下了眼淚。
畫傾城無奈的瞥了青辭一眼,對著小虬褫道:“小家伙,你的娘親就葬在此處吧,她才剛走不久,你若是想要留個念想,我可以取她身上的一塊鱗片融入新的蛇尾之中,這樣她也算是永遠與你在一起了。”
小虬褫望了畫傾城一眼,身子又掙扎了起來,“壞人,你放我下來,讓我再看看娘親!”
青辭黑著臉將手松開,小虬褫“吧唧”一聲摔在了地上,他惡狠狠的瞪了青辭一眼,身體卻飛快的纏上了母虬褫的遺體。
青辭咬著牙走到畫傾城的身邊,低聲說道:“傾城小姐姐,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畫傾城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么先前還挺關心這條小虬褫,眼下卻又好像極不待見他似的。
“什么事?”畫傾城問道。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見著個幼崽就喊人家‘小家伙’?”青辭不滿的說道。
“為什么?我這樣喊有什么問題嗎?”畫傾城不解的問道。
“你今年才十九歲,這些你眼里的‘小家伙’少則百歲多則千歲有余,你怎么好意思喊人家‘小家伙’?”青辭一本正經的答道。
“此言在理。”畫傾城點了點頭,隨即又戲謔的瞥了青辭一眼,“可是你都一千七百多歲了,怎么又好意思喊我‘傾城小姐姐’,喊無念哥哥為‘阿念哥哥’?”
“你…”青辭啞然,蒼白的面色微微紅了紅,竟是有幾分嗔怒的模樣,“我不管,我不喜歡你喊別人‘小家伙’。反正…反正以后不許你這么喊。”
畫傾城掩嘴輕笑了一聲,“好了好了,你不喜歡我便不喊,不如我以后就喊你‘小家伙’,你看如何?”
青辭的臉又紅了紅,竟然沒有反對,只是輕哼了一聲,扭過頭不去看她。這模樣,儼然就是一個被姐姐搶了糖吃又無可奈何的鄰家小弟弟,哪有分毫化先前身為青龍的肅穆。
玩笑過后,畫傾城的面色卻是微微一變,拽了拽青辭的衣袖輕聲問道:“青辭,你的傷…”
“不礙事的,虬褫的陰氣的確厲害,但是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便能夠將它完全化解。”青辭安慰道。
“是么?可我總有些擔心。”畫傾城凝視著他的眼睛,想從中看出些蛛絲馬跡。
“我若說一點影響也沒有,你肯定也不會相信的。但是只要慢慢將它化解,那剩下的影響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總之傾城小姐姐你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青辭面色鄭重的說道。
見青辭的態度如此誠懇,畫傾城抿了抿唇,終是沒有再說什么。
小虬褫窩在母親的遺體邊上嚶嚶哭泣了許久,可能是終于接受了母親已經永遠離他而去的事實,最終還是緩緩的松開了交纏在她身上的身體。
“娘親,鳴兒會聽娘親的話,一定不會再靠近那聚陰池,一定會好好修煉。娘親若是見著了爹爹,記得告訴爹爹鳴兒很想念他。娘親,你放心的去吧,鳴兒不會做傻事,便是無法回歸龍族,鳴兒也絕不會給虬褫一族抹黑的。”小虬褫一邊哭,一邊說著。
在眾人的共同努力下,這個被母虬褫砸出來的大坑終于是被掩埋了起來,那頭兇猛殘忍但對自己的孩子卻異常執著溫柔的母虬褫從今日起便長眠于此處。
畫傾城手中握著一片從母虬褫的尾巴上摘取下來的鱗片,對著小虬褫說道:“給姐姐一點調息的時間,等姐姐法力恢復了之后,便可為你重塑一條尾巴。”
小虬褫乖乖的點了點頭,卻是獨自游走到遠處盤踞了下來,不愿意和他們待在一起。
知道這小東西心頭膈應,眾人也不多說他什么,就地圍坐在一處,該吃藥的吃藥,該調息的調息,只有青辭抱著依舊處在昏迷之中的安如月默默坐在一邊,目光很是復雜的死死盯著她的小腹之處,一言不發。
一夜就這么過去了,這個地方雖然沒有黑夜,但是卻有日出。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眾人身上的時候,大家經過一夜的靜養,身體感覺都舒暢了不少。
抬眼看見青辭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眼底有些發青,定是一夜未眠,而安如月仍舊雙目緊閉的躺在他的腿上。畫傾城不由得有些心疼,走過去問道:“青辭,你怎么也不休息一下?”
青辭木然的搖了搖頭,“傾城小姐姐,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別這樣說,都是要當爹的人了。哦,不對,應該說,你都是要當爹的龍了。”畫傾城半開玩笑的說道。
青辭聽見這不倫不類的說法,也是忍不住“噗嗤”一笑,“你還是將我當個人看待吧。和你們在一起,我從來也沒覺得自己是條龍。”
“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要送如月姐姐回洛河東岸嗎?”畫傾城問道。
青辭搖了搖頭,抬眼看向畫傾城,目光之中有些懇求的意味:“姐,我想…月兒有孕的事,就我們兩個知道可以嗎?而且…我們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戳穿月兒。”
“你放心就這樣將她帶在身邊?”畫傾城有些驚訝。
青辭點頭,“她就是因為想留在我的身邊,所以才會瞞著我。雖然我們還沒有正式拜堂成親,但是我早已將她看作我的妻子。作為她的夫君,我自當滿足她所有的心愿。
“我想過了,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再也無法護她周全,我拼死也會將她和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但是在此之前,我還是想將她留在身邊,只有看著她,我才安心。
“她是修羅女子,從懷孕到生產需要三年,如今約莫也才兩三個月,還有兩年多的時間,應該足夠我們尋找到所需的一切寶物了。”
“哎。”畫傾城垂眼嘆息,“好吧,既然你們都是為了對方好,我也只有祝福你們。如月姐姐不單是你的妻子,更是我的好姐妹,我和無念哥哥都會保護她的,你只管放心。”
青辭感激的笑了笑,隨即面色又憂郁了起來,“還有一件事…”
“關于你是青龍的事,也不要告訴如月姐姐對嗎?”畫傾城很善解人意的說道。
青辭點了點頭,“沒錯,這件事我不想告訴她,昨夜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也絕對不可能在你們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真身。”
“為什么?”畫傾城疑惑的問道。
“不為什么,我不喜歡這個身份罷了。”青辭垂下眼,面色有些難看。
畫傾城忽然想起昨夜青辭對那已經逝去的母虬褫說他自己從小遠離青龍一族,血脈之情寡淡得很,想必定然是小時候家中發生過什么不愉快,所以才會使得他厭惡起自己是一頭青龍的事實。
“好吧…可是這事,知道的也不僅僅是我一人啊。”畫傾城有些為難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眼。
青辭微微蹙了蹙眉,對著畫傾城道:“幫我照看一下月兒。”
說罷,他將安如月小心的送進了畫傾城的懷里,步履略有些僵硬的往蒼無念幾人身邊走去。
眾人見青辭走來,面色皆是變得有些怪異,經歷了昨夜一事,大家一時都不知該用什么樣的態度去看待這個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少年書生。
他可是青龍啊,那么古老而又神秘的神族,這世間有龍族血脈的神獸常人根本是難得一見的,更何況青辭昨夜真身一現,便能看出他的血脈定然是正統而高貴的。
大家可是做夢都想不到,原來一路上為自己保駕護航的法力高強的少年郎竟然是一頭青龍。
“你們…能別用那種看怪物似的眼神看著我嗎?”青辭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說道。
“青辭兄,你…給我們的震撼實在太大了。雖說我們暗地里對你的身份也多有揣測,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是…會是一頭青龍。”季子安神色復雜的說道。
“其實,我并不稀罕這個身份,若非血脈不可改變,我倒是寧愿做一個凡人。”青辭面色黯淡的說道。
見青辭神色落寞,喬三娘急忙開口問道:“青辭兄弟,你的傷勢嚴重嗎?之前你與那虬褫打斗的時候似乎吃了不小的虧吧。”
青辭扯著嘴角笑了笑,“放心吧,我自有方法化解她留在我體內的陰氣。她能克我,我自然也能克她,如今她連命都沒了,殘留下來的東西又怎么能奈何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