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傾城點了點頭,迅速的為自己做了一副男兒打扮。
兩人收拾完為數不多的東西,便匆匆離開了客棧,很快的來到先前惠姑揭下皇榜的地方。
落凡道人見到藥童打扮的畫傾城頓時眼前一亮,饒有興致的對著惠姑道:“你這藥童倒是生得靈性十足,不知司徒姑娘可否割愛,讓我收她為徒?”
惠姑冷冷的睨了落凡道人一眼:“道長真會說笑。她既是我的藥童,也是我的親人。我與道長素昧平生,怎可能隨意的將自己的親人交到別人手上。”
落凡道人嘆了口氣:“哎,可惜了。我這一生一共收了四個徒弟,可是他們四個的天賦加起來也沒你這小藥童的天資高。司徒姑娘不妨再考慮考慮?”
“這位大叔,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是不知道姑姑有多厲害,你要是見識過姑姑的高明之處,就不會再有這種想法了。”畫傾城在一旁笑著插口道。
“姑姑?這位姑娘看上去不過比你這小丫頭大不了幾歲,你居然喊她姑姑?”落凡道人別有深意的看著兩人。
畫傾城心頭一驚,這邋遢道人眼光好生毒辣,一眼看穿她的女兒身也就罷了,居然還能看穿姑姑用術法變幻的容貌?莫非他不是個尋常道士,而是跟她們一樣來自什么神秘的部族?
“此事不勞道長費心。官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我們還是隨他們進宮吧。”惠姑生怕畫傾城再多說什么,急忙出言岔開話題。
三人隨著宮中侍衛去往皇宮之時,無心殿內的蒼無念已經接到了消息:皇榜張貼出去反響很大,但是目前來揭榜的只有兩個人。而且這兩人還都是外鄉人,皇都之中各大醫館以及周邊城鎮有名的醫者無一人前來揭榜。
蒼無念無奈的揉了揉眉心,他能猜到得到這是為何。這些生活在天子腳下的百姓平時消息來源豐富且迅速,給國君治病,治得好是本分,治不好便是無能。若是治不好,壞了自己的名聲事小,要是因此惹怒了皇室,恐怕腦袋都保不住了。
畫傾城三人隨著幾名侍衛剛入了宮門,便見到一名宮娥朝他們這里迎面而來。
那宮娥對著為首的侍衛盈盈一禮:“安國公主有令,命所有應召而來的醫者先去無心殿。”
為首的侍衛聞言對著那宮娥抱了抱拳:“既然是公主殿下的旨意,我等定然遵從。”
宮娥向幾名侍衛欠了欠身,轉而對著畫傾城三人說道:“三位請隨我來。”
畫傾城暗自挑了挑眉,看來這巫山公主雖然名聲不好,但是在宮中的權利倒是不小。他們三人是進宮來給國君看病的,居然還要先經過這位公主。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三人在宮娥的帶領下七轉八彎的終于是看到了先前宮娥口中所說的“無心殿”。
此時的無心殿內,主座之上,蒼無念姿態肆意的坐在那里,而她身邊的夏柔夢正慵懶的側躺在他的一條腿上。此番情景可以說是活色生香。
遠遠的看見大殿之中一男一女青天白日的毫不避諱的擺出這副輕佻香艷的姿態,畫傾城不由得咂來了咂舌,看來傳言不虛啊,這萬桑國的長公主果真是個形骸放浪之人。
見自己的貼身女婢已經將人帶了進來,夏柔夢這才緩緩起身,對著蒼無念伸出一只手,讓他攙著她走到三人面前。
“公主,這兩位便是今日前來揭榜之人。”領頭的宮娥對著夏柔夢欠身行禮,語氣恭謹的說道。
“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夏柔夢輕輕揮了揮手手,那宮娥便躬身退走。
“你們三個,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瞧。”夏柔夢看著眼前的“兩男一女”,漫不經心的說道。
三人原本跟在宮娥身后,進入殿中也只是微垂著頭以表謙卑和恭敬,如今公主發話讓他們抬起頭來,三人自然也都抬起頭來直視著公主。
只不過這種直視也就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因為下一刻,三人就將目光全部定格在夏柔夢身邊的蒼無念身上。
這男子的身上…為何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
這是惠姑和落凡道人腦海中同時涌現出的想法。
而畫傾城則是瞪直了眼,心中滿是驚訝:怎么會是他?
蒼無念原本只是一臉笑意的攙著夏柔夢的手,可是當他看見落凡道人的時候眼神卻是微微凝了凝。十五年了,這個人一點都沒有變,還是當初那副邋遢浪蕩的模樣,還是那張看起來也就三十剛出頭的臉——洛凡。
這倒還不是最讓他吃驚的,當他的目光繞過惠姑掃向她身后的小藥童時,他原本沒有太多波瀾的心湖居然莫名的激蕩了起來,先前洋溢在臉上的嫣然笑意也瞬間僵了僵。
一個月前,他和她在洛河源頭偶遇,他送給她一盞做成曼珠沙華模樣的河燈,他寫“弱水三千”,她寫“只取一瓢”。她說她叫傾城,她喚他“小哥哥”…
“莫不是本宮的心上人生得太過俊美,竟叫幾位看得癡了?”夏柔夢語氣有些不滿的打斷了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四人。
“草民不敢!”
“民婦不敢!”
三人急忙垂下頭,恭謹的說道。
“說說吧,你們各自有什么本事,敢揭這皇榜來為我皇兄治病。”夏柔夢瞥了三人一眼,淡淡道。
洛凡一拱手:“回公主,貧道乃是一介散人,少時隨師父修習過仙法道術,對這歧黃之術也略有研究。此番貿然前來揭榜,也只是想為我萬桑國國君盡些微薄之力。”
夏柔夢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惠姑:“你呢?”
惠姑急忙欠了欠身子:“民婦司徒惠,早年跟著村中頗具威望的醫師學醫,后來便一直在外游歷,一路行醫,輾轉來到這皇都之中。今日偶然看見了這皇榜,得知陛下重病在身,民婦不才,也希望能為國君盡些綿薄之力。”
夏柔夢依舊是點了點頭,最終將目光落在惠姑身后的畫傾城身上:“那你呢?”
畫傾城見公主突然將目光看向自己,急忙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小人司徒城,是師父的藥童,自小便跟在師父身邊學習醫術。此番隨師父進宮,只是為了給師父打打下手。”
夏柔夢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緩緩的朝畫傾城靠近了幾步,眼神在畫傾城那絕美的臉上來回掃視。
末了,夏柔夢的嘴角勾起一抹曖昧的笑意:“先前本宮竟是沒發現,你這小藥童的模樣居然生得如此俊俏。”
說著,夏柔夢伸出了手,準備像她第一次見到蒼無念那般勾起畫傾城的下巴。
不過她的手還沒有碰到畫傾城,蒼無念已經先她一步將她的手抓在了自己的手中,同時他的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淡淡的瞥向夏柔夢:“柔兒當著我的面就如此調戲良家少年郎,難道不怕我吃醋么?”
夏柔夢掩嘴一笑:“我的惑兒居然會對這么一個毛頭小子吃醋,真是難得。放心吧,本宮心中只有你一人!”
說完話,夏柔夢便牽著蒼無念的手轉過身子,緩緩的朝前走了幾步,蒼無念則是淡淡的看了畫傾城一眼,隨著夏柔夢往前走去。
與畫傾城三人拉開了一些距離,夏柔夢又再次轉過身來,對著三人說道:“兩位準備準備,一會兒本宮便命人將你們帶去乾坤宮,好好替本宮的皇兄診治診治。若是你們能有辦法治好陛下的病,本宮自有重賞。”
半個時辰之后,畫傾城三人已經被帶到乾坤宮中。
自打在無心殿見到了蒼無念,三人心中就各懷心思。洛凡總覺得蒼無念給他的感覺有些熟悉,很像當年曼沙的兒子。可是一別十五年,他也不確定曼沙的兒子如今長成什么模樣,而且照理說當年曼沙派兵滅了畫族,她和她的兒子應該早已返回修羅界,怎么可能還留在人界,甚至出現在這萬桑國的皇宮中,去當一個聲名狼藉的公主的面首。
最讓他不敢確定的是,曼沙那個孩子失去了覺魂之后雙瞳明明是冰冷死寂的灰色,而今天見到的這個男子的雙瞳卻與正常人一般無二。
惠姑的想法與洛凡差不多,她也覺得這巫山公主的第一面首給她似曾相識的感覺,同樣的她也不敢確定,這個“古惑”到底是不是修羅女王的兒子。
畫傾城自然不知道惠姑與洛凡在想什么,她從見到蒼無念開始,就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她也不知道為何,在這皇宮中見到蒼無念后,除了一開始的震驚,之后就變得失魂落魄起來。她想起在洛河岸邊他送她河燈的情景,想起他對她說“后會有期”。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這不期然的再遇,卻顛覆了她所有的期待。他叫古惑,他是巫山公主的面首,他是巫山公主眾多面首中的第一面首。
他生得如此不凡,全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難以捉摸的神秘感,這樣一個男子,怎么會去當一個女人的面首?那個女人是公主又如何?這樣的男子豈是那種聲名狼藉的公主能夠配得上的。
“城兒,城兒!”見畫傾城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惠姑小聲的喚了喚她。
“啊?怎么了姑姑?”畫傾城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
“你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惠姑低聲問。
“哦,沒有。只是覺得在這皇宮之中太過拘束而已。”畫傾城微微笑了笑,扯了個謊。
“兩位神醫,請隨奴婢來。”一名宮娥從殿外匆匆趕來,對著在乾坤宮大殿之中等候多時的三人說道。
惠姑與洛凡相視一眼,然后隨著那宮娥走向了國君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