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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學醫天賦

  相跟著進了內宅,安生方才醒悟過來,父親又腆著老臉將冷南弦請來做什么?沒聽說后宅有誰生病呢。夏紫蕪如今已經安然無恙,今日到跟前挑釁,還笑得中氣十足。

  而夏紫纖如今也恢復得好,活蹦亂跳的。即便薛氏有什么頭疼腦熱,也不至于勞動薛神醫大駕吧?

  夏員外帶著冷南弦輕車熟路,徑直拐進了夏紫纖的院子。兩個丫頭就候在外間,見了夏員外與冷南弦齊聲請安。

  “你們小姐下午怎么樣了?有沒有好一些?”

  其中一個小丫頭搖搖頭:“沒有見好,反倒看起來厲害了一些,一下地便頭暈目眩,站立不穩,我們都攙扶不住。”

  夏員外輕嘆一口氣:“唉,這個丫頭,身子就是這樣不爭氣,又有勞冷神醫了。”

  冷南弦在夏員外面前,還是頗有禮貌,不似上次那般冷冰冰的,說話毫不客氣。

  “無妨,夏大人客氣。”

  另一個小丫頭已經進內通稟,撩開門簾,將冷南弦請進夏紫纖的閨房里。

  安生抱著藥箱也相跟著進了屋子,難免有些好奇,夏紫纖如何好端端的,說病就病了?

  迎面便是一股清雅的如蘭似麝的香氣,與外間爭奇斗艷的百花香氣不同,比胭脂氣味略濃,應該是熏過熏香。

  冷南弦不禁就蹙了眉頭:“夏大人,請恕冷某直言,令千金這病情不太適合這種污濁的熏香氣味,適宜開窗通風,始終保持新鮮些的流通空氣。”

  一旁的小丫頭應該是害怕夏員外怪責,慌忙回稟道:“平素里門窗都是按照叮囑打開的,只有今日小姐剛吩咐熏了熏香。”

  這話或許冷南弦與夏員外不解何意,安生可是直接看透了夏紫纖的心思,差點就“噗嗤”一聲將嘴里叼著的花枝給噴出去。

  冷南弦扭臉不滿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精致的鼻尖上滿是亮晶晶的細汗,小臉累得通紅,仍舊還念念不忘那一枝怒放的鳳頭釵,橫亙在唇瓣之間,貝齒緊咬,一副小女兒情態,緊繃的臉卻是忍不住唇角微勾。

  里屋床榻之上躺著的夏紫纖掙扎著就要起身,細眉微顰,病若西子:“是今日屋子里湯藥味道過于濃郁,將滿室花香盡數打殺了下去,紫纖委實不喜,這才吩咐她們燃了一點熏香。”

  夏員外最是心疼自家這個乖巧的小女兒,立即上前將她攙扶住:“我兒,如何好端端的,又犯了病癥?”

  夏紫纖抬手扶額,鼻翼微噏,清泠泠,嬌顫顫道:“多日未曾讀書,覺得空虛,今日便依靠著窗戶讀了幾頁,竟然就天旋地轉,不能自已。”

  安生情不自禁地就打了一個寒戰,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夏員外求救一般地看向冷南弦,早有丫頭搬過錦墩,冷南弦上前坐下。夏紫纖抬起瑩瑩素手,挽起羅袖,便將手腕伸到冷南弦近前。

  如玉白皙的手腕之上,戴了一只通體血紅的玉髓手鐲,映襯得手腕如雪一般耀目。

  冷南弦側過身子,視若無睹,只是準確無誤地將三指搭在了夏紫纖的皓腕之上,閉目凝神。

  一時間,屋子里極是安靜,眾人全都眼巴巴地看著冷南弦,就連喘息都是輕巧的。

  安生亦是一臉艷羨加崇拜地盯著他的側顏,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冷南弦的睫毛極濃密,向上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猶如折扇,在眼底投下一抹剪影。

  安生突然就覺得,學醫真好,既可以害人,又可以救人,既可以令人心生敬畏,又可以令人崇敬。想他冷南弦既無權勢,又無財富,卻可以令這京城里的人全都對他恭恭敬敬,存了幾分敬畏。

  她又在胡思亂想,假如,冷南弦可以早生幾年多好,那么,自己一定奮不顧身地尋上他的藥廬,求他為母親看診,或許,母親就不會死,而自己,如今仍舊還是夏府正兒八經的二小姐,何須這般心力交瘁?

  她正神游天外,冷不丁聽到冷南弦開口訓斥她:“你便一直抱著藥箱傻愣在那里嗎?”

  “啊?”安生撲閃撲閃眼睛。

  “打開藥箱,將我的針囊取出來。”冷南弦看也不看她一眼,開口吩咐。

  安生這才反應過來,他的確是在使喚自己。忙不迭地走到案幾旁邊,將藥箱擱置在案幾之上,尋摸一圈,方才找到鎖扣所在,將箱蓋打開。

  撲鼻一股藥香,安生覺得極是好聞,貪婪地深呼吸一口,見里面瓶瓶罐罐碼放齊整,林林總總不下數十種,難怪這樣沉甸甸的。

  “快些,這般笨手笨腳。”冷南弦不耐煩地催促。

  安生“喔”了一聲,低頭去尋,果真見里面有一鹿皮針囊,應是用得時日久了,邊角處都有磨損,但是不難看出,針法極是齊整,尤其是下方繡的一枝臘梅,栩栩如生,不知是出自哪個繡娘靈巧之手。

  安生取出針囊,將其展開,里面簪著各種粗細不同的銀針二十余枚,銀光閃閃。

  她雙手捧著,奉到冷南弦面前,冷南弦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一抬下頜:“放到我的手邊,然后到藥箱里拿一最大的碧玉藥瓶,扒開瓶塞,將銀針全部浸入到里面藥水之中。”

  安生依言照做,半蹲下身子,就守在冷南弦面前,仰臉看著他手中動作。

  冷南弦自袖中摸出一方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過指尖,一絲不茍。

  夏員外這才敢插嘴詢問:“冷神醫,您看小女此癥......”

  “無甚大礙。”冷南弦不假思索道:“待我施針為令千金疏通脈絡,藥方照舊服用即可。不過令千金這病情,依靠三分治,七分養,自己平日里也要多加注意。”

  夏紫纖已經在丫鬟攙扶下背過身子,側臉趴在床榻之上,滿臉殷切地看著冷南弦:“冷神醫,我覺得您上次施針過后,便頓時神清氣爽,竟然比那藥效要好上多少倍。我聽聞,我這病癥其實針灸要比服藥更容易痊愈。紫纖不敢頻頻有勞冷神醫,可不可以以后到藥廬里打擾,請您幫我針灸醫治?”

  冷南弦正在擦手的動作一頓,冷聲拒絕道:“不必,針灸只是疏通脈絡,治標不治本,你的病根本之處,還在于要補腎氣,祛風,省脾,必藥力方能及。”

  夏紫纖仍舊并不死心:“可若是一同治療,相輔相成,豈不是更加事半功倍?”

  冷南弦眸光一轉,看向安生,吩咐道:“你來解釋給你妹妹聽。”

  安生不由就是一愣,我解釋?解釋什么?怎么解釋?

  夏紫纖哪里是什么舊疾復發,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對你冷南弦犯了相思病。你自己推脫不掉,便牽連我進去做什么?

  還用得著解釋嗎?不就是你冷神醫架子大,不想招惹夏紫纖這個麻煩精嗎?

  她還沒有開口拒絕,冷南弦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有些兇,她即將出口的話就又咽了下去。

  “那個,這個,那個…妹妹不是一向最怕扎針嗎?”

  “姐姐沒有生病,自然是不知道生病的難受。好不容易能得冷神醫援手,痊愈心切,只要能盡快康復,受些疼也是無妨的。”

  安生頓時便覺得詞窮,不知道究竟如何應對,順口胡謅道:“妹妹有所不知,這針灸之法固然好,可以調和陰陽,疏通脈絡。但是并非多多益善,尤其是這風池,百會等穴位經常受針灸刺激,會令外邪入侵,那就束手無策了。”

  夏員外狐疑地看了安生一眼:“你如何得知?”

  安生原本就是一通胡言亂語,被問起頓時啞然,不知應當如何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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