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沒說晚安!”
手機里傳來謝妍婷撒嬌似的問責聲:“說!昨晚上哪兒鬼混去了!跟誰一起!去了哪里!住在哪兒!”
女朋友清脆的聲音仿佛來自不知名的遠方,自帶混響。
還有點鬼畜…
“鬼鬼鬼鬼…混混混混…”
“因為昨晚…一點都不安…”曹一方迷迷糊糊的回應。
“哈?”謝妍婷沒聽明白。
“我…一會兒再打給你。”
掛斷電話后,曹一方再也忍不住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奪過服務生身旁的一個水桶,趴在那就稀里嘩啦的一頓吐。
“嘔…”
“啊…”
“色一…”
“嘔…”
酒店老板親自帶來了解酒藥,沒有因為自家酒店物品損毀大發脾氣,或許是囿于曹一方等人的明星面子,也不怕他們賴賬,表現得格外貼心周到。
服務員端來了熱茶和早點,許多人醒了,但還有幾個仍舊在夢里,張揚美滋滋的翻了個身,抱住隔壁攝影老師的腿,鼾聲繼續。
昨晚比較克制的一些劇組員工,此刻陸續來到酒店,將人事不省的同伴們用耳光抽醒…
杜若姮和譚燕似乎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朋友。
她們兩都是鉆牛角尖的演戲狂魔,在劇組沒有少爭執,不過或吵出了革命友誼,昨晚一起睡了一覺,聽導演說曹一方等人把酒店砸了,特意過來探望。
兩人看到大堂中,水桶邊的曹一方,擔心的上前詢問。
杜若姮還比較客氣,但也有忍不住的幸災樂禍,“還活著吶?”
曹一方把頭埋在桶里,擺了擺手。
譚燕賊笑著蹲下來,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昨晚嗨大了吧?酒量不行還整天勸別人酒,報應!活該!”
曹一方的頭還在桶里,只是比了個中指,虛弱道,“geen滾…”
譚燕哼了一聲,先是湊過去,小聲道:“我要告訴某人,你昨晚耍酒瘋,帶著整個劇組把人酒店都砸了,差點鬧出事來!她最討厭酒品差的男人!”
說完,抱臂轉身,還沒邁步,只見一只蒼白的手,顫抖著拽住她的褲腳管。
“干嘛!”
“撒手!”
譚燕看他抓得緊,頭還埋在桶里出不來,可憐兮兮的,動了惻隱之心,“哎呀算了算了,怕了你了!我什么也不說!”
這才松手。
陳玄祎這時也幽幽醒轉,他就跟打了個盹一樣,自然而然的睜開眼,坐直了,吃了一塊巧克力,然后慢騰騰的走進了衛生間。
曹一方在與墨和賈潮兩人的攙扶中,刷卡賠錢,算上酒菜錢總共三萬多,那個鬼吊燈是大頭…隨后導演秦磊來清點了下劇組人員,收拾后事,曹一方簡單打過招呼后就離開。
賈潮一晚上沒睡,生怕老板出事,據他所說,柳盟和導演等人回酒店又睡了一晚,他們走的時候,本來想把自己和張揚他們都帶走,但是…
賈潮表情嚴肅:“你昨晚不讓他們走。”
“我不讓?”曹一方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自己都喝多了。”
歐陽與墨忍俊不禁:“老板,真是你不讓。”
他們把他扶進車里,順便一人一句,描述了一下昨晚的情景。
昨晚,十二點四十五分。
張揚被兩個人架著往外走,曹一方騰的起身撲過去,整個人掛在張揚身上,閉著眼叫嚷:“不!不能走!一個都不能走!不拋棄也不放棄!我們就是鋼七連!”
一點零五分。
曹一方拄著拖把,標槍似的杵在門口,臉色氣勢神似關云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我看誰敢離開!”說罷,挽了個槍花,把酒店大門打碎了。
兩點三十二分。
張揚等人已經癡呆,曹一方還在地上擺了一排酒碗,歪歪扭扭的給大家倒上,“我跟你們講,我不是吹牛逼,我是真牛逼!我說考經濟學,嘿,就考了經濟學,說考心理學,嘿,也考出來了!說當演員!嘿!不說了…說死,就死,說穿越,就穿越…你們說牛逼不牛逼?老任性了!”
“來來來!歃血為盟,你等效忠,浴火為龍!”
“刀呢?服務員?我要點單,來把菜刀!我跟兄弟們拜把子!”
陳玄祎當時從睡夢中醒來,默默的把他身邊所有銳利物品,包括碎酒瓶子都掃到了一邊,然后回座位接著睡。
三點整。
曹一方在桌子上跳太空步,唱著怪歌。
“無敵是多么…多么寂寞…無敵是多么…多么空虛…”
“艸,沒人拍下來吧?”
“沒有,服務員就一個留守的,其他人都回去歇著了,早上才回來。”
“那我頭上包哪兒來的?”
走在醫院住院病房三樓的通道里,曹一方在額頭腫起處捂著冰袋,快步往前走去,他要去探望那兩個喝到醫院的哥們,據說一個是總美術師,一個是劇務主任。
賈潮跟在后面,“張揚拿桌上砂鍋砸的,我來不及阻止。”
“我…為什么?”曹一方震驚道。
“不知道。”與墨回答:“他當時口齒不清,好像喊著什么…你騙人!你不是我爸爸?”
曹一方痛定思痛,“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以后千萬不能讓我們喝這么多了知道嗎?”
與墨:“呃…”
賈潮:“我…盡力…”
病房中,兩位喝多了的早已清醒,據他們所說,本來走廊里打會兒點滴就行,不過反正昨晚病床有空位,就讓他們先睡了一晚。
曹一方本來想道歉來著,因為據說昨晚后來他喝多了以后,全場人都被他灌了一圈…這二位也慘遭毒手,如今的曹一方勸酒,沒人敢不從啊。
結果他們倆似乎并不以為意。
美術師興奮道:“曹老師,真嗨啊!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嗨的殺青宴!”
劇務主任不知道怎么搞的鼻青臉腫,但精氣神充盈,目光如電,握著曹一方的手不松開,熱情洋溢道:“刺激啊!真希望每部戲都跟你一起合作!痛快!發泄!舒坦!”
“呃…”曹一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拍著兩人的手,寬慰道:“同志們玩得盡興就好。”
柳盟等人先走了,只有陳玄祎搭他的便車,反正他如今也定居在江海市,兩人實際上住得還挺近。
他給曹一方解釋:“其實,這個圈子里每個人壓力都很大,從明星到群演,沒有人不累不苦不想發泄,所以偶爾嗨皮一下也沒什么不好。”
曹一方換了個冰袋,繼續捂著頭,蔫了吧唧的說,“可我不想再來一次了…”
陳玄祎住在江海市的古北新區。
說得俗氣一點,這里被稱之為江海市的第一富人區。
透過車窗,曹一方又看到幾家還沒因為樓市蕭條倒閉的中介,心里又起了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