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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甕城尋刀

  金陽城在南郡地位舉足輕重。

  只因它除了是南北往來要道和重兵鎮守之地,更是整個南郡乃至周圍三千里以內,最為出名的兵甲鑄鍛中心!

  天武軍器監便坐落于此。

  金陽沒有臨著星羅江,臨的是另外一條名為蒲水的河流!

  天武王朝多名兵甲大師曾言:蒲水爽烈,正可謂大金元精。

  以蒲水淬火打造出的兵器森寒逼人,吹毛斷發。

  因此不少手藝高超的匠人都選擇定居于此。

  久而久之,金陽東南角落的三大甕城,便成了鑄鍛師的著名聚集地。

  精鍛兵甲,也成了金陽行銷天下的特產。

  除去那些以鍛造起家的修行宗門,凡世武者無不以擁有金陽兵器為傲。

  當秦隱帶著畢方跨入第二甕城的時候,那灼灼的熱浪瞬間撲面而來。

  而畢方,則是猛地精神一振。

  “這里空氣炙熱,真是適合本圣尊休憩的好地方啊!”

  胖雀子嘖嘖的感慨著,眼神不住掃視。

  秦隱的視線當中,那些身形魁梧的鑄鍛師們,正此起彼伏的掄起鍛錘。

  汗出如漿,但是每人的臉上有的只是專注。

  咣咣的砸鍛聲不絕于耳。

  錘下火星四射,將這里渲染成了一片鐵與火的海洋。

  特意趕來的商賈們挑選著各自中意的鍛造鋪,穿著勁裝的江湖客們則是在攤位前打量、試手兵器。

  人群嘈雜之聲與鍛鐵之音混雜一起,將這里的氣氛烘托的無比熱烈。

  畢方興致勃勃的看了一會后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應該詢問什么。

  “哎,爺都忘記問了,你來這里作甚?”

  “兵器六階十八品,凡、寶、靈、圣、天、神。”

  “你那把破匕首,不論那邪門到極點的破邪功用,都足以列入寶兵中品。相比起凡世之兵,你這已經算是神兵了,為何還來這里看破銅爛鐵。”

  畢方隨意點評了一番,揚著翅膀想要給秦隱指點一番那些它眼里不入流的鋪子,比如那邊人最多的鋪子。

  “比如說那家鋪子,看著倒是像模像樣,爺估計也就…”

  商賈們的大聲指點恰好從一旁傳來,“看到那家寶兵鋪了嗎,最低可都是寶兵下品…”

  畢方的后半句瞬間卡住,老臉一黑。

  秦隱同情的看了胖雀子一眼,倒是沒再繼續落井下石。

  “我來買刀。瑯琊匕只是奇兵,尤其是在金陽,能不出手就盡量不出手。”

  “為何買刀?你說那種又沉又重的玩意?不覺得你突然用刀很奇怪么?”畢方滿臉懵逼。

  “沒見我用過,不代表我不會。更何況,我需要的就是這種反差。”

  秦隱目光微微打量四周,繼續開口道:“金陽是永夜據點之一,我若要以永夜刺客身份行走江湖,那么就一定要更改自己的特點,決不能讓有心人把偽裝的身份與真實身份對合起來。”

  “而且…”

  秦隱的聲音微微停頓,因為他終于看到了一家冷清的鐵匠鋪。

  “…砍人,還是用刀更順手。”

  補上最后一句,秦隱向著那間鋪子大步流星走去。

  “說的,真他娘的有道理。”畢方嘀咕道。

  走近之后,才看到那青石工坊的墻壁上已經頗為破舊,干枯的野草也沒人打理。

  被高溫烘干的青苔在陰暗處的泛起一片枯黃。

  破爛的草棚上厚厚一層土灰。

  更何況,根本沒人在草棚鍛鐵。

  難怪沒人過來詢問生意。

  “秦隱你真是好眼光,就這鋪子,絕了。”畢方幸災樂禍道,“挑了一間沒人的鋪子。”

  “有人。”秦隱淡然說道。

  因為沒人的鋪子,是不可能把幾十把兵器擺出來賣的。

  草棚前的土臺上,歪七扭八的放著一堆兵器。

  刀劍為主,偶爾有兩把短兵。

  “胡扯,根本沒人。”畢方不信邪的說道。

  “有師傅在嗎?”秦隱直接走到草棚前朗聲喊道。

  “爺就說了,根本沒人…”畢方小聲嘀咕道。

  “我說小子,你這通人性的紅雀子賣不賣?”一道人影猛地從土臺之后站起,嚇得畢方連忙閉嘴。

  秦隱也沒注意到,原來此間鋪子的鑄造師就躺在土臺后面睡覺。

  “自家寵物,恕不出售。”秦隱擺擺手,肩膀上的畢方更是拼命點頭,同時用憤憤的眼神看著那滿臉胡茬的中年大漢。

  聽到不賣,那邋遢大漢打了個哈欠,興趣懨懨道:“我是此鋪的鑄師,只做刀劍,這些兵器看上哪個問我報價即可。”

  “別嫌這些東西擺的雜亂賣相不好,我樊云海從來都是只接大主顧訂做的買賣,這些都是那些大單里多鍛的,不過就這最差的也是凡兵中品。”

  說完樊云海隨手抄起一把無鞘的柳葉刀,對著旁邊的一堆青石劈了過去。

  這一手快如閃電,竟將這五尺高的青石堆直接從中劈開。

  那可是含雜鐵的硬石啊,一刀之下切面齊整光滑,沒有半點毛糙。

  “嘶!”畢方小眼撐圓,它竟看走眼了。

  然而這一手露出,樊云海并沒有從眼前少年的眼里看到驚艷或者錯愕。

  反而看到秦隱微微蹙眉,將一把把兵器拿起又放下。

  “怎么?瞧不上。”

  “瞧得上,就是太輕了。”秦隱放下一把加厚的雁翅刀,隨口說道。

  這次連樊云海都皺起眉來,雁翅刀俗稱金背大環刀,在刀這種兵器里來說,可是出了名的沉重驚人。

  這把是他四千七百鍛之功,以蒲水淬火的利刃,刀沉三十一斤。

  這玩意一刀砍下足以破甲三層,因為揮砍太過笨重,一般武人根本沒人用。

  正經八本的靈修者又都追求以寒鐵鑄鍛的寶兵。

  除了軍中力士和強悍的山中馬匪,尋常人誰會用這玩意。

  更何況,不是他樊云海瞧不起秦隱。

  托一把兵器的輕重,和你用一把兵器的輕重,完全是兩個概念。

  拳打千斤力的人,用這種兵器都不一定能多順暢。

  就這種一看還沒及冠的小子,張口就說這兵器太輕了,真是太嫩了。

  “呵…有意思,這么多年已經很少見人過來戲耍我樊云海了。”邋遢大漢瞇著眼,語氣有些不善。

  秦隱指了指那堆雜鐵礦青石問道:“能否試試刀?”

  “呦呵。”

  樊云海樂了,直接拉開竹隔欄,示意秦隱進來,而后抱臂站在一旁冷笑。

  秦隱再次隨手抄起那柄雁翅刀,走到五尺高的雜礦堆旁立定。

  當少年手腕翻轉的一刻,樊云海的瞳孔猛然一縮。

  秦隱上步一撩,刀出身前,竟似燕子翎舞。

  一息之內三刀往復翻砍!

  弓步收刀貼背。

  青石堆紋絲未動。

  但樊云海的眼神已近無比凝重。

  他看看秦隱那張年輕的側臉,上前拿起壘砌最頂端的一塊青石。

  手掌一輕,他只提起了半片。

  目光下移,平著三道細痕,將石碓平削了三層!

  隨手一拋,叮當作響間,那柄雁翅刀被丟回了土臺。

  秦隱看著樊云海那張黑乎乎的臉,認真說道:“刀不錯,就是真的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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