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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失蹤

  “藥湯熬好了,請來的大夫說你的腿需要靜養,就是…”

  “傷的時間長了,日后走路不便是吧,娘沒事。”

  秦趙氏欣慰的看著秦隱,自從去年大雪死里逃生一次,她的兒子就真的長大了,而且越來越成熟了。

  只是…

  還是不肯喊一聲娘么。

  秦趙氏心下有些黯然。

  “趁熱喝,我出去轉轉。”

  秦隱看到對方接過藥湯后又幫著秦趙氏躺靠好,便拿起旁邊已經快被擰爛的汗巾走出院子。

  “你的手…唉。”

  看到秦隱轉眼間就走出柴門,秦趙氏只能嘆一口氣。

  抬頭看向破爛的窗外,夕陽如血。

  秦趙氏保持這個姿態,注視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這才低頭開始喝藥湯。

  “我兒…不能一輩子在這里砍柴。”

  “娘不能拖累你。”

  碎碎叨叨的低語輕輕回蕩在木屋里,氣息虛弱,卻異常堅決。

  柴院的角落。

  秦隱直接靠坐在柴堆上,從腰后扔出一只布袋。

  在他的身前擺著一枚搗蒜罐。

  秦隱解開衣衫,露出那條腫脹發紫的胳膊。

  那個管家還真有點邪門。

  明明底盤不穩,看著不像個武人,但偏偏交手時卻感覺對方底力極強,尤其是被擊中的部位,此刻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疼痛不減反增。

  就好像皮膚下面有條蜈蚣一樣在不斷蠕動,將疼痛擴散加劇。

  “還是小瞧了他啊。”

  秦隱低聲感慨著,單手解開布袋,取出里面的東西。

  紅影一閃,畢方撲棱棱落到秦隱肩上,小眼直勾勾的看著秦隱取出的東西。

  “紅花、赤芍、白芷、梔子…這都是…”

  “給爺吃的嗎?”

  這可是活氣血的藥材啊,吃完以后耳清目明的,渾身都通透。

  畢方眼睛亮了。

  突然它感覺到一陣殺氣襲來。

  不好!

  畢方脖子僵硬的轉過來。

  秦隱瞇著眼正注視著它。

  “看爺作甚。”

  “別動歪心思,不然我就把你和一只公懸虹雀的事說的滿城皆知。”秦隱淡淡開口。

  這只鳥看到吃的眼睛就亮,現在盯著自己的藥材,這分明不懷好意。

  畢方的眼睛瞬間瞪圓,渾身羽毛炸起,眼睛通紅如火。

  “爺沒有!你威脅爺!”

  “嗯。”秦隱沖著旁邊揚了揚下巴,“滾一邊去。”

  “你這小子再說一遍。”畢方的羽毛上都開始閃爍起火星,聲音酷寒。

  “滾。”秦隱面無表情,“懸虹…”

  “滾就滾!”

  畢方脖子一扭,氣沖沖的飛到旁邊的石磨上,瞪著小眼看向秦隱,一眨不眨。

  “小子,這最后一次,不許在爺面前提起懸、虹、雀這三個字!”

  “這輩子,只要再遇到這破爛雀子,爺看到一只,殺一只!”

  胖鳥咬牙切齒的聲音被秦隱自然忽略,他開始有條不紊的將藥材搗碎研細,然后調和上挖來的野蜂蜜和烈酒。

  一刻鐘后,搗錘拿開,一團黑乎乎的膏狀物黏在罐底。

  秦隱將這些黑膏挖出來抹在自己的左臂上,從始至終眼神都沒半點波動。

  “秦隱,你到底疼不疼?”終于還是畢方忍不住問出一句,實在是它看著秦隱臺鎮定了,鎮定的就和那胳膊不是他的一樣。

  秦隱取出瑯琊匕在胳膊上輕輕劃過幾處位置,那似蜈蚣蠕動的區域猛然有淤血射出如箭。

  這時腫脹感終于開始消失,秦隱終于抹上了呂洛妃曾經丟給過他的冰肌散。

  清涼的感覺瞬間沁入身體。

  秦隱有條不紊的開始為傷口包扎,頭也不抬的淡然反問,“你說呢?”

  “我覺得不疼。”畢方咽了口唾沫。

  “那就不疼嘍。”秦隱用煮過的汗巾將胳膊裹住,用牙齒幫著系住結口,抬眼燦爛一笑。

  “變I態。”畢方打了個哆嗦,竟感覺這夏日的夕陽憑空有些冷。

  “夕陽真美啊…”

  秦隱靠在自家的柴垛上,看著天空的火燒云。

  剛剛包扎完的左手翻出一塊木頭,右手持著黯淡無光的瑯琊匕刺入木頭,如筆走龍蛇,木屑紛飛。

  本該思索靈力來源與修行去路的大腦里,這一刻竟然閃過那布滿根雕和樹墩的店鋪。

  還有孫木匠那張笑瞇瞇的老臉。

  “秦家的小子,你做木匠么?…”

  秦隱連忙搖搖頭。

  這都想的是什么玩意,真想也應該想呂洛妃啊。

  少年的氣血不經意間翻騰起來。

  秦隱滿意的再閉上眼。

  …一具具雕刻異常精良的木雕。

  那些木雕就好像活過來一樣。

  然后…

  又是孫木匠那張老臉!

  “我不會真是個變態吧。”秦隱猛地睜開眼,喃喃的說道。

  “我不做木匠,這輩子都不可能做的。”

  搖了搖頭,秦隱撐起身子向屋內走去。

  “喂,這太陽還沒落山呢,這就回屋了?”畢方在那嗶嗶的問著。

  “我可能失血過多出現幻覺了,睡一覺補補氣血。”秦隱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消失在胖鳥的視線里。

  “變態沒事啊,有好多修煉陰陽功法弄錯性別的妖人呢,這都很正常的。”

  “那些大能可是一個比一個變態的。”

  畢方小聲嘀咕道。

  突然這胖鳥的話音一頓,臉色陰沉。

  “等等,爺的粥,誰做?”

  夜色籠罩大地。

  白日還是驕陽似火,當黑夜降臨天意剛涼,竟是淅瀝瀝的雨水開始掉下。

  由點連成線,雨幕將大地拍打的泥濘,連蟲鳴聲都開始消失,顯得這小村莊更加寂靜。

  “隱兒。”

  一聲輕輕的呼喚,沒有得到回應。

  柴房內重新陷入安靜。

  不多時,一道人影踉踉蹌蹌從柴門走出。

  咯吱~

  木門推開,一道佝僂的人影披著蓑衣一瘸一瘸的走出。

  木門被輕輕合上。

  屋檐下的木箱里,紅雀睜開眼茫然的看了一會,縮了縮身子,重新擠在草垛里睡過去。

  破爛的廂房里,秦隱翻了個身子。

  他這次好像夢見呂洛妃了。

  腿真長啊…

  還直…

  咂了咂嘴。

  這是秦隱來到這里以后睡得最安穩的一天。

  好像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喊自己了,沒有殺意。

  夢里?

  翻了個身,秦隱又沉沉睡了過去。

  等等!

  秦隱突然睜開眼睛。

  身子忽的起來。

  滴答。

  涼涼的雨水落到自己臉上。

  秦隱抬起頭,看著又開始漏雨的屋頂。

  剛剛好像確實有人喊自己。

  因為那聲音肯定不是呂洛妃那娘們的。

  秦趙氏?

  自己這一睡怎么睡得這么死。

  是不是老婦人需要喝水起夜之類的?

  起身隨后取過木盆放在漏水的屋頂下,秦隱走出柴房。

  撩開門簾。

  沒人!

  四周靜籟,除了雨聲就是畢方細微的鼾聲。

  摸了摸席子和那薄薄的破布衾。

  涼的。

  走出屋門,空蕩蕩的院落,所有的柴火都和白天一模一樣。

  只是地面被雨拍打的泥濘,雨水將地面所有的坑洼都遮平。

  天空看不見月亮。

  現在的時辰…

  應該是丑時,也就是凌晨2點左右。

  而自己睡覺的時間應該是戌時,約19點左右。

  那聲“秦隱”或許是真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雨夜里…

  秦趙氏…

  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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