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盧日科夫說就是因為局勢緊張,所以才會來找他的,方辰不由一愣,一股暖流莫名從心中淌過。
“你方辰要做英雄,我們不阻攔,但我們也要為俄羅斯做些什么。”盧日科夫神態凝重的說道。
話音一頓,他繼續說道:“俄羅斯是你的俄羅斯之前,首先是我們的俄羅斯,所以我和卡丹尼科夫比你更有責任來保衛俄羅斯,你方辰都愿意為俄羅斯,為俄羅斯人民冒險,我和卡丹尼科夫又怎會舍不得這具軀體。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只能說命數如此,上帝不眷顧俄羅斯,不眷顧俄羅斯人民,不眷顧我們仨,但我覺得我們三人死得其所。”
似乎是為了要壓抑馬上要噴涌出來的情感,盧日科夫把語速放慢,但帶著些許哽咽和激動的語調,還是將盧日科夫此時的心情展現的淋漓盡致。
之前剛聽到方辰要去華夏銀行這個,即將成為俄羅斯的漩渦中心的是非之地,他和卡丹尼科夫的第一反應,自然是要想要阻攔,畢竟太危險了。
但思來想去,他倆決定不阻攔方辰了,而是同去…
同去!
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同去就是了!
畢竟他們太了解方辰了,方辰雖然年紀小,但素來主意正得很,他們著實沒有把握說服方辰。
再者說了,以前他們就幾乎沒有說服方辰成功過,向來都是方辰說服他們…
既然勸不了方辰,他們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方辰置身于危險之中,如果這樣的話,他們下半輩子絕對會生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所以還不如一起去算了,也算是他們為俄羅斯做了一點點微薄的貢獻,后人會記住他們的。
方辰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只得嘴中重復道:“沒必要,你們真的沒必要這么犯險。”
“怎么沒必要,我們兩個在民眾那里還是有一兩分薄面的,有我們的出現,民眾失控和相信你說的話的可能性自然會增加不少。”
搶在盧日科夫面前說完這些話,卡丹尼科夫鄙夷的看了盧日科夫一眼。
還說他說半點沒說到點子上,盧日科夫自己也不是說了半天沒說到點子上,而且他剛才明明才跟方辰說了一句話而已,盧日科夫居然就這么說他。
卡丹尼科夫突然覺得自己太難,太委屈了。
方辰默默點了點頭,卡丹尼科夫說的這些他自然知道,從盧日科夫開口說要來,他就已經知道兩人會說這話了。
而且他也不否認卡丹尼科夫和盧日科夫的到來,對于現在一觸即發的緊張局勢,有巨大的緩解能力。
甚至說個不好聽的,盧日科夫作為莫斯科市長,莫斯科的實際領導者,卡丹尼科夫作為俄羅斯副總.理在民眾面前的可信度,本來就比他這個所謂的俄羅斯第一富豪要強一些。
有他倆的幫助,他應對今天這局面自然能輕松不少,局勢失控的可能性也低不少,只是作為朋友,盟友,盧日科夫和卡丹尼科夫不愿他身處險境,可他又何曾愿意讓他倆身處險境?
畢竟他是真心認同盧日科夫和卡丹尼科夫是他的朋友,而不只是一個簡單的利益關系。
“方,你要做俄羅斯的英雄,但我們也要做俄羅斯英雄的需求。”盧日科夫緩緩說道。
他比卡丹尼科夫這個腦子簡單的貨,想得更多。
如果他們這次能站出來,阻攔民眾,將這次危機化解的話,無疑可以積累大量的民望,而民望就是他們未來政治資本,是決定他們在葉利欽為首的俄羅斯,能站到那個位置的重要條件。
甚至在巨大的民望面前,即便日后蓋達爾和丘拜斯想要對付他,也不得不投鼠忌器。
這對于已經認為在日后,必然會跟蓋達爾和丘拜斯起沖突的他來說,至關重要。
再加上,現在做出的犧牲和貢獻越多,那么葉利欽論功行賞的時候,給予的好處就越多。
種種理由加起來,完全值得他一搏。
聞言,方辰頓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他總不能覺得這個世界只能他來做英雄,也只有他做得成英雄吧?
畢竟他又不是內褲外穿的那貨,但他內心深處還是不愿意盧日科夫他們跟他一起冒這個險。
而就的方辰沉默的時候,卡丹尼科夫又突然說道:“方,你別聽盧日科夫瞎說,什么狗屁英雄,他就是舍不得葉琳娜,萬一葉琳娜出了什么事,他可就不活了,你總不能攔住我們的盧日科夫做羅密歐吧?”
方辰不由楞了一下,然后發出一陣在盧日科夫耳中無比刺耳的笑聲。
好吧,他其實并不怎么愛笑的,尤其是像這樣的大笑,除非是忍不住…
說真的,他也真是服氣卡丹尼科夫,這么一個嚴肅,事關俄羅斯未來,他們生死的大事,在卡丹尼科夫的嘴里,怎么就徹底變了味。
不過說真的,還的確是這么個道理,而且別看在外面,盧日科夫是莫斯科說一不二的太陽,但是在家里,卻是個標準的氣管炎,從來都是葉琳娜說的算。
沒辦法,老夫少妻這樣的組合都是如此,而且葉琳娜跟盧日科夫在一起的時候,盧日科夫還只是莫斯科市一個中層干部,并沒有發跡,而作為莫斯科政府的一朵金花,并且還比盧日科夫小了十幾歲,葉琳娜嫁給盧日科夫是有些下嫁的。
所以盧日科夫就格外疼愛葉琳娜,以至于到怕的地步。
其實之前他也勸過葉琳娜,今天就不要來了,在家好好待著,讓他們來處理這些問題,但葉琳娜不肯啊,而且還說他們歧視女性。
畢竟哪有大家都上了戰場,她卻做了逃兵的道理。
被方辰和卡丹尼科夫這一頓嘲笑,盧日科夫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他真后悔,后悔跟卡丹尼科夫這個夯貨在一個車上,不!他為什么不在卡丹尼科夫上車之前,就把卡丹尼科夫給掐死!
一番笑鬧之后,方辰對著手機,鄭重其事的說道:“如果此去一去不回,那就一去不回了。”
“那就一去不回了。”盧日科夫和卡丹尼科夫,神態淡定自若的說道。
“再說了,俄羅斯人民從未忘記過英雄。”盧日科夫頗有深意的又說道。
方辰默默點了點頭,對于盧日科夫說的這一點,他完全相信。
在前世,有人曾經做個一個實驗,在美國和俄羅斯的街頭,分別讓兩個演員飾演一個參加過二戰的老兵,一個飾演老兵的子女,然后讓子女對坐在輪椅上的老兵進行辱罵,以此看路人的反應。
在美國街頭上,路過的美國人幾乎都無視了被打罵的老兵,頂多就是上前勸阻兩句,見子女態度強硬,就默默走開了。
而在俄羅斯的街頭上,幾乎每個路過的俄羅斯人都沒有漠視這一現象,而是直接制止了子女的行為,有好幾位都差點跟子女動了手。
這是兩國文化的截然不同,別看美國整日拍點超級英雄電影,拍點什么拯救大兵瑞恩之類的英雄主義電影。
但實際上,美國對于軍人大部分的態度都是鄙夷的,尤其是越戰期間。
越戰中沒被打死的美國士兵,回國后之所以大批大批的自殺,就是因為跟這些士兵回國之后的遭遇有關,在美國入侵越南的時候,隨著美國不斷增大投入而使得美國的經濟出現危機,所以美國很多人都反對示威。
于是連帶著美國士兵讓民眾非常討厭,他們原先是非常榮耀的美國大兵,但是現在卻被人像一樣的戰犯看待。
但要知道,這些士兵在戰場上不過是服從上級的命令,回來之后卻沒有被當成英雄,所有人的厭惡,應該像英雄一般的待遇,卻給他們澆了一盆冷水使得他們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就在方辰等人歡聲笑語,一幅慷慨就義做派的時候,吳茂才懷中的另一個電話突然響了。
電話一接通,聽到那邊傳來一句,“我是索羅斯,我要和方辰通話。”
吳茂才瞬間嚇了一哆嗦,差點把手機給摔到地上。
方辰也不由楞了一下,他怎么想也不會想到,索羅斯竟然會給他電話,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而且沒理由啊。
總不能說是,索羅斯這通電話是要向他示威的吧?
他覺得索羅斯不會這么幼稚無聊,其實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和索羅斯是一樣的人,要不然怎么可能擁有這樣的實力,所以依照他的性子,即便是示威也要在一切都塵埃落定,都結束的時候,才會這么做。
畢竟時局千變萬化,鬼知道最終勝利的人是誰,又何必把自己的臉主動伸出去讓對方抽呢。
至于說求饒,那就更不可能,就索羅斯這種驕傲到極限的人,他就是把刀架在索羅斯的脖子上,索羅斯都不會求饒的。
畢竟這可是硬鋼特不靠譜,可結果特不靠譜連回罵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當鴕鳥無視的存在。
定了定心神,跟盧日科夫他們約定,華夏銀行總行再見,方辰這才慢里斯條的接起了索羅斯的電話,并發出爽朗的笑聲,“索羅斯先生,自從上次合作過后,一別百日之多,對先生甚是想念,我本想過幾日再去探視索羅斯先生,沒想到卻讓你先給我打了電話。”
聽方辰這么一說,索羅斯本來微翹的嘴角瞬間就垮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厲芒,方辰這話就說的有些太氣人了。
什么叫做一別百日之多,十來天前,派人用炸彈差點把他炸死的人難道不是方辰嗎?
現在在這跟他裝什么糊涂,說什么一別百日之多。
至于甚是想念,那就更是狗屁,想炸死他才是真的。
而且注意到沒有,方辰剛才話里說是過幾日探視他,通常意義上來說,探視這個詞只會用到去醫院以及去監獄上,只有去看病人和犯人時才會這么說。
言下之意,方辰是說他過幾天就會去監獄里帶著!
簡直豈有此理!
聽到索羅斯那邊氣喘吁吁的聲音,方辰嘴角的笑意不由變得更加濃郁了。
他就是用腳指頭來想,都可以想象到索羅斯在那邊被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模樣。
不過,他這話說的沒錯啊,即便是十幾天前炸彈那事,也是別列佐夫斯基去辦的,他全程都沒有參與過,甚至連出謀劃策都沒有。
深呼一口氣,將心中的怒氣給壓了下去,索羅斯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他倒要看看等會方辰是不是能笑得出來!
“方先生,作為老朋友,我這次打電話過來,是想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別爾哥羅德州、布良斯克州、伊萬諾沃州、卡盧加州、科斯特羅馬州、庫爾斯克州、利佩茨克洲以及葉卡捷琳堡的民眾現在正利用火車,汽車等交通工具前往莫斯科。”索羅斯緩緩說道。
聞言,方辰心中瞬間警鈴大作,有種不好的預感,有民眾正在趕往莫斯科?這些民眾趕跑到莫斯科干嘛?
而且剛才索羅斯提到的這幾個州都有兩個十分顯著的特點,一是這些州跟莫斯科都屬于俄羅斯八大聯邦管區之一,中央聯邦管區的聯邦主體之一,二是這些地方都算是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的地盤。
見方辰那邊沉默了,索羅斯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起來,他有些興奮的說道:“方先生,現在是不是很奇怪這些民眾為什么會從這些州趕到莫斯科吧,我告訴你…”
索羅斯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就被方辰毫不留情的打斷道:“這些民眾還能干嘛,無非就是問葉利欽要錢,要求葉利欽給他們一個公道,如果不行的話,那就讓葉利欽下臺。”
他現在已經猜到了索羅斯之所以打電話是要做什么,畢竟這并不難猜。
這么多魯茨科伊地盤的民眾趕到莫斯科,總不能是給葉利欽帶大紅花,表示支持葉利欽的吧?
只是方辰真沒想到索羅斯居然還要這么一招,這下真是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