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盾”
凓拖著長音下令。
“咚咚咚…”
以凓為中心,盾牌自他開始向左右方向立起。
盾牌一人多高,金屬打造,內有握手,外有凸起的霸下紋路。
城墻之下,敵軍緩了一緩,那展開的云梯停頓沒有落下。
敵人疑惑的扭頭,望向他們的統領赫斯拉莫。
“赫斯拉莫,你在等什么?”
商人胡賽菲特問道。
“敵人有變。”
赫斯拉莫聲音中帶著一點兒疑慮。
“肯定是那一萬狼騎,他們不敢野戰,想來城戰也不會比這些敵人強多少,最多一兩日便能打下來,還猶豫什么。”
商人胡賽菲特催促道。
自從被剝奪了最高指揮權,商人胡賽菲特的情緒就一直不高,直到這兩天要奪下城池,才好了一些。
他的指揮權雖然被剝奪了,但利益分配依舊沒有變,若是能打下西涼城,受益最多的還是他。
赫斯拉莫有著明顯的猶豫,但旅人首領也很贊同商人的話,他開口跟著一起催促。
兩人都這么說,赫斯拉莫猶豫一番,最后還是下令放下云梯,讓戰士們蹬城墻。
城墻之上,凓靜靜的注視著敵人,當敵人的云梯搭在城墻上,他并不作聲,直到第一波敵人幾近城墻,他才開口。
“盾,傾。”
隨著他的命令,所有盾牌手的身形猛的向前一壓,盾牌便有大半截落在城墻外面。
盾牌上面略凸的霸下紋路,正好卡在城墻上,持盾戰士只需要腳下踩住盾牌下沿,就能很好的抵住盾牌。
所有盾牌外傾,仿佛城墻上多了一個向外擴開的沿,正好抵住了敵人直上城墻的路徑。
這種情況下,敵人若想上來,就要在云梯上縱身一跳,用手握住盾牌上方,然后再靠著臂力讓身體越過城墻。
這種時候,盾牌手只要放棄盾牌,敵人就會隨著盾牌一起跌落。
當然,這并不是最好的選擇,這種厚實的大盾還是頗為珍貴的,沒道理如此使用。
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后面的長槍手出擊,用長槍刺穿敵人。
盾牌綻放開,凓的聲音再次響起。
“弓箭手,拇指角度,拋射五次。”
拇指角度,指的是設計角度。
伸手向前,五指自然張開,拇指會呈現出一個比四十五度還要略高一些的角度。
弓箭手隨著凓的命令射出箭矢,箭矢筆直射向天空,在最高點開始墜落,下落的地方,正好在城墻下。
這種箭矢自然不如筆直向下射擊來的有力,但好處是不因為盾牌的外展而耽誤射擊。
“嗖嗖嗖…”
一道道箭矢落下,上面全部附加著圖騰力量,可以對敵人造成傷亡。
“是那種能施加力量的箭矢。”
“注意躲避,盾牌,我們需要更多盾牌。”
“啊,我的腿,我的腿重箭了。”
城墻下一陣騷亂,城墻上的弓箭手則有條不紊的進行第二次拋射。
軍令中是五次拋射,在五次拋射完結前,他們不會停下。
“殺。”
終于有第一個敵人,單臂扣住盾牌上沿,一躍而上。
“三連刺。”
面對這個戰士的小隊長一聲令下,立刻有兩桿長槍一左一右刺向敵人。
敵人身上亮起灰暗的光芒,他用手上的寬劍左右抵擋,啪啪兩聲脆響,便把兩桿有力的長槍抵住。
遠遠觀看的凓眉頭一皺。
這一萬戰士,可都是精選出來的,敵人居然能輕易的以一敵二,于慌亂中輕易截下兩名戰士蓄力一擊,展示出了不凡的能力。
但三連刺還沒有結束,隨著這兩個戰士出擊,后方還有一個戰士助跑而來,在一個隊友拱起的大腿上踩踏后躍起奮力下刺。
這才是三連刺的致命之處,正常來說,這是平地上的技能,是步兵沖鋒迎敵中最兇戾的一擊,此刻被用在守城之上。
那戰士身在空中,手中略顯粗重的長矛已經筆直斜下刺出。
“啪。”
那戰士揮劍抵擋,但終究力有不逮,沒能磕開這厚重的長槍。
“噗。”
戰士勉力調整長槍角度,讓槍尖直接順著敵人下顎鎧甲縫隙處插入,直灌體內。
“啊。”
敵人暫短的叫了一聲,隨后就是持續的咳血。
此時那戰士已經趴在盾牌上,那持著盾牌的戰士抬起一腳,踹在這人的肩膀上,直接把他踹了下去。
相似的一幕在整個城墻上反復出現著,聯盟的戰士如同機器一般,重復著相同的動作。
逐馬也走上了城墻,他本來想跟凓說點什么,可看到這一幕,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西涼城戰士用人命填出來的城墻,到了聯盟手中,卻穩如泰山,根本不用像他們那樣費力。
這不只是裝備上的區別,即便這些人沒有大盾,沒有重甲,只用這一套刺擊,就比他們的防御更有效。
廝殺在持續,但敵人的進攻在慢慢的變弱。
越來越多的尸體從城頭上飄落下來,只一波進攻,就死了數百人,對于只有不足五千戰士的軍隊來說,損傷太大了。
“收兵。”
赫斯拉莫不顧商人的反對,直接下令道。
戰鼓改變,敵人開始撤退,逐馬想上前感謝,卻見凓向前走了一步。
“撤盾,弓箭自由射擊,弓弩上。”
隨著凓的命令,盾牌被迅速撤下,弓箭手上前追擊,又有戰士架起大弩。
這些弩,都是剛剛組建的,一共只有二十余架,弩身由木鐵打造而成,弩弦則多是兇獸筋打造。
之前的戰場上,這些大弩不曾參與到戰斗中,因為對人部落來說,這些大弩殺傷力太大。
可面對眼前的敵人,凓毫不猶豫的使用大弩。
逐馬被這些大弩吸引了目光,他好奇的望過去,便看到戰士用雙腳蹬著弩身,雙手拖動弩弦。
只看那戰士臉色,就能確定他是用了全力。
等他上好弩弦,人高的青銅弩箭被搭在上面,有戰士單手扶著青銅弩箭,為其注入圖騰力量。
另有一個戰士把控方向,略一瞄準后射擊。
“噔。”
大弩發動,一聲悶響之后,弩箭騰空而去,追擊一個正在奔跑的敵人。
“咚。”
一聲悶響,箭矢直接從敵人的后肩插入,把人整個釘在地上。
“嗡…”
那弩箭的尾部,兀自顫栗著,破壞著敵人的身體,讓敵人鮮血噴灑而出。
被弩箭釘在地上的人,喘息幾下后便沒了呼吸。
逐馬兀自的驚嘆于大弩的破壞力,一回頭,卻見那大弩再一次組裝好,又一弩箭射出。
“咚。”
箭無虛發,又一個敵人被釘在地上。
“這種大弩手,都是經過長期訓練的,箭無虛發是他們的基本操作。”
不知何時,凓來到逐馬的身邊,為驚嘆的逐馬解釋道。
“只可惜大弩上不能使用日圖騰的能力,否則力量更強。”
凓嘆息著說道。
他這嘆息,聽在逐馬耳中實在太過驚駭。
都這么強了,還要增強?
“城主,還要請你為我們準備一些帳篷到城墻上,戰士們數日不眠不休奔走,體力消耗極大,精神也不好,他們需要休息。”
凓身旁的參謀走出來,向逐馬說道。
“啊?哦,好的,這就讓人準備。”
逐馬驚醒,立刻讓人準備,隨后他扭頭望向凓,道:“這一戰對敵人打擊不小,不如由我們守一陣城墻,貴軍休息一下?”
凓的目光終于從戰場上收了回來,從他的眼中也可以看出一絲疲憊。
“不用,這種疲憊正是對戰士最好的磨煉,輪換休息足夠了。”
凓笑著拒絕了逐馬的好意。
逐馬點點頭,沒有再強求,隨后他忽然想起什么,從懷中拿出一顆狼牙,正是馬翼給他的那個。
“這是馬翼留給我的,讓我轉交元帥。”
逐馬恭敬的送上狼牙。
凓點點頭接過來,隨后從懷中拿出一個不大的木盒,打開中間部位,把狼牙放入其中。
做完這一切,他又把木盒放入耳邊,隱隱有聲音從木盒中傳出來。
逐馬好奇的望著這一切,卻又不好詢問,只能靜靜等待。
不多時,閉目聆聽的凓重新睜開眼睛,他的眼中,帶著一絲悲傷。
“馬翼的尸體還在么?”
凓問道。
“在,一些職位較高的戰士尸體,都在城主府,馬翼的也在那里。”
逐馬回答道。
凓點了點頭,道:“馬翼有說到,你在這場戰斗中所做出的選擇,聯盟會記住你的付出。”
逐馬望著凓,他本想說這是他應該做的,并不求什么回報,但望著凓那蒼老雙眼中透出的誠意,他忍住脫口而出的話。
“贊揚太初。”
逐馬輕聲說道。
凓點點頭,跟著說了一句,隨后便開始巡查大軍。
逐馬也立刻去籌備帳篷,不多時便在城墻上貼著城內這一片搭建了很多帳篷。
聯盟的戰士們被分出一半去休息,另一半則頂著疲憊執勤。
從他們眼中可以看出疲憊,甚至好些戰士只要站在那里定住不動,一小會兒便會打瞌睡。
這些戰士會多走動,或是用疼痛、冷水刺擊自己。
逐馬望著這些戰士,他是從內心深處羨慕的。
下午時分,睡了三個時辰的戰士被喚醒,雙方進行了輪換。
三個時辰,雖然不能掃除所有疲憊,卻也足夠讓他們精神起來了。
而堅持了三個時辰的戰士,立刻回到營地中休息,這一次,他們有一整夜的休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