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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老元帥至

  西城墻的戰斗持續了三天,這里已經成為了修羅地獄。

  城墻之上,充滿了自己人的血肉碎片,有時候上城墻處理尸體的族人,會被城墻上的畫面駭得嘔吐不止。

  逐馬已經重傷不能參戰,但他依然堅持坐鎮在這里,哪怕只能坐在那里看著戰士們廝殺,他也不愿意離開。

  小公爵被敵人砍掉了一只手臂,他回城休息一天后也再次走上城墻。

  他們的堅持,也是戰士們堅持下來的動力,如果沒有他們的坐鎮,西城墻早就崩了。

  一萬余人已經戰死在這里,敵人登上城墻,殺伐起來實在是太過兇殘。

  沒有被徹底攻破,完全是因為戰士們不要命的抵抗。

  如今走上西城墻的戰士都知道,他們上城墻,不是來守城的,是來送死的。

  只有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們才有勇氣走上城墻。

  若不是公爵和小公爵一直在最前線,想來很多人都會退縮吧。

  “父親,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小公爵的臉色蒼白,不是因為驚恐,而是因為身體失血過多。

  在這樣的城頭戰斗一兩日,他便再也不知道什么是驚恐了。

  人生艱難為一死,在修羅地獄走一遭,這也就不是多么艱難的事情了。

  “城中族人,做好撤離準備了么?”

  公爵的臉色也不是很好,他雖然沒有小公爵那么明顯的重傷,可腹部被刨開,肋骨也斷了幾條,情況比小公爵還差。

  “準備是做好了,可外面有他們的騎兵,族人若是從東門逃跑,他們可能會追殺…”

  小公爵艱難的說道。

  “他們人少,我們人多,終究能跑出去一些。”

  逐馬嘆息著說道。

  小公爵沉默一陣,忽然跪在地上,道:“請求父親跟隨族人出城,我來阻攔敵人。”

  逐馬打量了他幾眼,就在小公爵以為自己又要被斥責的時候,老公爵艱難的抬起手,放在他的頭上。

  “你帶著族人走吧,我是不會離開西涼城的,我看著它從無到有,自然沒有棄它而去的道理,我與城,共存亡。”

  逐馬輕聲說道。

  “父親…”

  “不要再說了。”

  逐馬擺擺手,以不容拒絕的語氣道:“保護好你的母親,保護好我們的族人。”

  小公爵眼睛通紅,就在他還想勸說的時候,下面突然有人跑了上來。

  “公爵,城東來了一萬余狼騎,為首之人自稱聯盟元帥,要進城攘助我們,放他們進來么?”

  這話讓逐馬一愣,按照他的計算,人王和聯盟的隊伍還要一個月才能到,這一萬人是怎么來的?

  “能確定不是敵人使詐么?”

  逐馬問道。

  “屬下也說不清,但看他們都是黑發黑眼,不似敵人金發碧眼,所以屬下覺得對方沒有說謊。”

  那侍衛想了一下說道。

  逐馬略一思索,也覺得不應該是敵人,就在他準備起身親自看看的時候,城墻上突然有些騷亂。

  他一瞬間以為敵人攻城,可左右一看,發現這些人都是在望向城內。

  逐馬也趕忙扭身望向身后,便看道一大堆著甲軍士正沿著主街向東城門走來,為首之人,正是他見過的聯盟元帥凓。

  他們…怎么進來的?

  這個疑惑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后他想到了馬奴,也想到了東門城守,那是一個去過聯盟學習的草原馬部落人。

  “安撫軍士,扶我去迎接聯盟元帥。”

  一瞬間,逐馬想了很多,但他也立刻做出了決定。

  “父親…”

  “照我說的辦。”

  逐馬怒視兒子一眼說道。

  他本有送兒子去聯盟學習的打算,可惜戰爭爆發,讓他一時沒能如愿,這也是自己兒子眼界不夠的原因。

  那聯盟元帥居然能只比傳令兵晚一步過來,可見東城門根本不是人家打下來的,而是有人開城門迎進來的。

  不管迎進聯盟大軍的人出于什么目的,他現在能做的選擇不多,而最好的選擇,無異于臣服。

  讓自己侍衛攙扶著,逐馬快速的下了城墻,在凓走上城墻前迎了上去。

  “西涼城主逐馬,拜見聯盟元帥。”

  遠遠的,逐馬便半跪在地上。

  凓一甩披風,從狼騎上躍下,親自扶起逐馬。

  “將軍傷重否?”

  凓關切的問道。

  “不敢隱瞞元帥,逐馬已經重傷,不堪再戰。”

  逐馬順勢起身,直言說道。

  這話說出來,基本上是放棄西城墻的主導權了,凓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傳軍醫,為逐馬將軍療傷。”

  凓向后擺了擺手,又道:“軍務緊急,不便多做交流,先容我上城墻一觀可好?”

  “城中一切,全憑元帥做主。”

  逐馬說完,又拉過自己兒子道:“這是我的兒子追風,請元帥留在左右,為你介紹城防情況。”

  追風立刻上前,用剩余的左臂捶胸。

  “好,追風隨我來。”

  凓點點頭,轉身上了巨狼,直接驅使巨狼向城墻走去。

  巨狼踩梯而上,動作靈巧自如,凓則眉頭緊皺,不發一言。

  小公爵追風跟在巨狼身后,觀察著這個沉默的聯盟元帥。

  關于這個元帥的傳說不多,他只聽父親講過,說這元帥極擅軍務,把聯盟軍士力量打造的井井有條。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只見身后騎著巨狼的戰士們,即便是登上城墻的石梯,也是幾人一列,極為工整。

  目光忍不住從這些工整隊列,轉移到這些騎士的鎧甲上。

  這些鎧甲皆為重甲,若是西涼鐵騎有這些重甲…

  “敵我的戰損比是多少?”

  凓的詢問突兀的響起,把小公爵從幻想中驚醒。

  “什么?”

  他沒聽清凓的話。

  “戰損比。”

  凓重復了一次,目光掃視著城墻上的血跡,他坐下的巨狼呼吸也急促了許多。

  這里血腥味太濃,勾起了巨狼的戰斗欲望。

  “攻城戰中,殺死敵人數百,具體數目不詳,我方死亡…萬余人。”

  小公爵艱難的說道。

  凓再次變得沉默,他驅使巨狼向前幾步,前方的戰士自動讓開。

  居高臨下,可以看到敵人正在準備攻城器具。

  “一萬余人,都是你們草原馬部落的人么?”

  凓沉聲問道。

  “草原馬部落戰士四千余人,其余都是其他部落的戰士,但都屬于西涼城。”

  小公爵回答道。

  凓點點頭,道:“逐馬將軍不易,西涼城不易啊。”

  他的聲音不大,言語中也并未帶有多少情緒,可這話聽到小公爵的耳中,莫名的讓他眼睛一紅。

  “西涼戰士,你們已經為這片大陸,為你們的族人,付出了足夠的鮮血,下去休息吧,這里由聯盟軍守護。”

  凓的聲音很大,整個東城墻都能聽得到,就連城下準備戰斗的敵人,也都疑惑的抬起頭。

  城墻上屬于西涼城的戰士也很驚訝,他們聽到這個命令,一時手足無措。

  凓望向小公爵,眼中透露出一絲讓他驅使戰士離開的意思。

  小公爵有些猶豫,但隨著凓的目光越來越嚴肅,他覺得壓力越來越大,最后整個人屈服下來。

  “聽元帥的,你們下城修整。”

  有了小公爵的確定,這些戰士終于動了起來,三五成群的離開,與聯盟大軍的整齊形成鮮明對比。

  “布防。”

  等到西涼戰士全部離開,凓大手一揮,一萬騎兵一字排開,又紛紛下了巨狼,整備軍器。

  整個隊伍沒有人說話,一切仿佛早已布置好一般,這樣沉默的又整齊的軍姿,讓小公爵駭然。

  是怎樣的一支軍隊,才能如臂使指一般的行動?

  隱隱的,他有些期盼敵人趕緊上來,看一看這些人的戰斗力了。

  凓并沒有走下巨狼,而是驅使巨狼在東城墻上巡走起來。

  小公爵跟在身后,不明白這個看起來蒼老的元帥要做什么。

  “這里,加緊守衛。”

  凓隨手指了一個地方說道,隨后驅使巨狼繼續向前。

  就這么走走停停,他不時的指點幾處,讓戰士們加緊守衛。

  “元帥,您…這是在做什么?”

  小公爵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

  凓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吝嗇指教,說道:“我指點的地方,都是血跡濃厚之處,這證明此地戰況焦灼,很可能是敵人攻伐所在,所以讓戰士們提前準備。”

  小公爵恍然,心中暗自佩服這位老元帥,居然通過這種細節,判斷出敵人的攻伐地點。

  他自己,就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甚至于幾日來,都沒有關注過敵人習慣進攻的方位。

  “元帥,需要我做什么嗎?”

  小公爵忍不住問道。

  “我想知道敵人的戰力。”

  凓皺著眉頭,擔憂的說道:“我聽聞,敵人單兵作戰能力極強,但強到什么程度,卻沒有一個清晰的判斷。”

  小公爵心想,您聽說,這是聽誰說的?

  但這想法也就一閃而過,他也知道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想了想,便開口回答。

  “敵人的力量,與我們的圖騰力量略有不同,更具有攻擊力和破壞性,單兵作戰,敵人可以一敵十,甚至更多。”

  凓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點點頭,問道:“我聽聞你們西涼鐵騎曾對敵人發起過進攻,敵人對重甲的破壞力如何?”

  “不好。”

  小公爵立刻答道:“他們的武器并不特別鋒利,主要依仗的還是那種特殊的力量,那力量對刺擊很在行,但劈砍并不見多么厲害,甚至破不開重甲。”

  凓點點頭,叫過身旁的軍士,讓他把這一點傳令全軍。

  “他們來了。”

  就在凓傳令后,小公爵突然指向城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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