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城城主逐馬,隸屬于草原馬部落,所以西涼城不缺戰馬。
又因有聯盟支持,所以組建了一只鐵甲騎兵,被喚作西涼鐵騎,共有騎兵兩千。
兩千重甲騎兵,是他覺得自己可以吞噬人部落,走上人王之路的資本,也是他野心的源泉之一。
此時,這兩千鐵騎已經整頓于西城門下,長長的隊伍從城門洞前一直延續到城中主街。
逐馬身材魁梧,容貌出眾,一身鐵甲被鍍上亮棕色的漆,看起來威武不凡。
他從城主府出來,慢打駿馬,讓駿馬踏著穩定的步伐前行,他自己的身體跟著駿馬的節奏顛動,仿若與駿馬合二為一。
這是他的第六匹駿馬,之前的五匹,三匹死于訓練,兩匹死于戰場。
他逐馬,是當之無愧的百戰將軍,白獅城、蠻牛城之下,他都曾征戰過。
掌權至今,踏破小部落更是無數。
因此當他著甲胄,踏出城主府那一刻,族人在為他歡呼,戰士崇敬的行注目之禮。
“哐。”
每走過一段路,他就會用帶著鐵手套的右手敲擊胸膛上的碎葉甲,對自己的西涼鐵騎行禮。
“哐。”
所有能看到的騎士,也都會整齊的回應,響應著他們的首領。
就這樣一路從隊伍的尾部走到最前方,他把戰馬拉住,轉身望向集中在這里的騎兵長官。
這里有千夫長兩名,五百長四名,二五長八名,百夫長二十名,新近提升的馬奴也在這里,他是逐馬親領隊伍的千夫長。
“哐。”
騎兵長官恭敬的對著逐馬敬禮,這是源自于聯盟最早戰隊的禮儀,執行起來鏗鏘有力。
“哐。”
逐馬回禮,目光再次掃視一圈,才緩緩開口。
“敵人,是我們沒有見過的,即使是不著甲的敵人,也能以一當十。”
他陳述的,是事實,是所有戰士、長官都知道的信息。
敵人雖然只有五千,但戰力有多強大,從那些可惡的小偷、盜賊的表現中可見一斑。
“他們要攻城,若是西涼城落下,族人如何?”
逐馬掃視著這些長官,目光頗為嚴肅:“奴隸,他們會淪為奴隸,妻兒老小,全部為奴,分批發賣。”
鐵騎長官們的情緒被調動起來,他們在族中都是有地位的,妻妾成群、婢隸無數。
這些都是逐馬獎勵給他們的,他們不容別人奪取,更不容別人用武力奪取。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們用武力奪取來的。
望著他們赤紅的眼睛,逐馬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沒有再說什么,此時士氣已成,再多說,反而弱了氣勢。
用右手捶了兩次胸口,逐馬高喊:“西涼鐵騎,有戰無退。”
長官們立刻跟隨著捶動兩下胸口,高喊:“西涼鐵騎,有戰無退。”
后面的騎兵們也開始跟著吶喊,西涼鐵騎,有戰無退之聲在城中漫延開來,很多族人和小孩也跟著吶喊。
“歸隊,此戰艱辛,諸君與我共勉。”
逐馬擺擺手,讓他們回到自己的隊伍中。
“是。”
軍官們整齊的捶胸,隨后各自退卻。
“馬奴,你過來一下。”
逐馬擺擺手,叫住了想要轉身的馬奴說道。
馬奴疑惑,但臉上沒有表現出異常,只是懵懂的走上前。
逐馬卻沒在隊伍前跟他說什么,只是打馬走入門洞,又讓門洞中的戰士離開,才緩緩開口。
“敵人強大,此戰艱辛。”
逐馬沉聲說道。
他見過那些被捕捉的小偷和盜賊,甚至下場與之打斗過一場。
單打獨斗,他不是其對手。
這些人,會使用一種神奇的力量,能讓身體綻放出灰暗的光芒。
這種力量不同于圖騰之力,比圖騰之力更加凝練,能讓這些人戰力更強。
他們稱之為斗氣,并且自稱小偷的斗氣并不以戰斗見長,外面的著甲軍士,才是真正擅長戰斗的。
“屬下誓死殺敵。”
馬奴拱手,立刻表態說道。
他剛剛見逐馬驅走其他人,總覺得他要說的不止這些。
“此戰,我若身死,你不要死戰,速歸回城,整軍以待聯盟大軍到來,幫著西涼抵御外敵。”
逐馬的聲音沉悶,在這城門洞中更是有回音隆隆。
可此時馬奴卻顧及不了這些回音,只覺得腦袋一熱,臉上也險些出現失態。
馬奴望著逐馬,通過雙眼,他能確定逐馬沒有詐他,可是他依舊猜不出逐馬怎么發現自己的。
是只有自己一個人被發現了,還是所有人?
不可能所有人,間諜都是單線聯系,即便抓到一個,也不存在連根拔起的可能。
想到這些,馬奴的心中稍安。
“公爵,馬奴會誓死守護…”
不等馬奴表露中心,逐馬揮了揮手,打斷道:“你不懂。”
馬奴臉上顯露疑惑。
“你是聯盟人,這很容易看出來,西涼城不止你一個聯盟人,你們很特別,想認出來并不難。”
這話讓馬奴沉默起來,他還是搞不明白自己等人是怎么暴露的。
“奴性。”
逐馬倒是沒有隱瞞他的意思:“你們身上沒有奴性,你們的自信,不是低個頭,跪一下就能隱瞞起來的,我這雙眼睛還沒瞎。”
馬奴略一沉默,便明白了逐馬的意思。
聯盟人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天命在我,聯盟內更是一直在普及人人平等的理念。
雖然依舊有奴性,可跟西涼城這種完全奴隸制度培養出的奴性,還是不同的。
這在有心人眼中,確實容易看出來。
“你知道多久了?”
馬奴不再卑躬屈膝,直言不諱道。
“從第一次見到你眼中的野心,我就知道了。”
逐馬笑著說道:“西涼人的野心,帶著戾氣,那是能把自己撕碎了的野心,而你們聯盟人的野心,帶著理性,那是要掌控一切的野心,不一樣的。”
馬奴想了想,點點頭表示認同。
聯盟也崇尚熱血,但首先要理性,理性的面對一切,脫離獸性,讓自己的腦袋控制自己的身體,而不是憑著一腔熱血做事。
熱血,聯盟人更喜歡把它用在理念上。
如歷代巫和首領,都是滿腔熱血賦于部落,卻不是用在野心上。
聯盟不反對有野心者,卻極度鄙夷純粹的野心家,認為這種自私的野心,是對聯盟的破壞。
“為什么不驅趕我們?”
馬奴疑惑的問道。
“為什么要驅趕你們?”
逐馬反問,這讓馬奴一時無言。
“你們沒有傷害西涼城,甚至為西涼城貢獻了自己的力量。”
逐馬摸了摸自己坐下戰馬的腦袋,它有點不安的走動著,可能是感到了城門外的殺氣。
敵人在城門下搭建攻城機器,想來不久后就會發動進攻。
“水井、建筑,多少基礎建設都得益于你們,甚至于西涼的制度,也與其他三城有所不同,這都得益于你們。”
逐馬笑著望向馬奴,道:“當年在聯盟學習的時候,我就向往你們的制度,巫可以安心的處理政務,首領作為將軍,可以把才華全部用在戰爭上。”
戰馬在逐馬的安撫下老實了一些,可馬蹄還在蹬踏地面,發出有節奏的吧嗒吧嗒的聲音。
“我的才華在戰場上,政治才能很弱,這一點當年我的老師有說過。”
逐馬笑著說道。
“是駁老師么?”
馬奴問道。
逐馬點點頭,他笑的很開心,道:“老師是韶巫的親傳弟子,我其實算是韶巫的再傳弟子,只可惜我不是生在聯盟,否則必要掙一掙元帥之位的。”
馬奴聽了這話,卻是笑了,道:“那你可耗不過凓元帥。”
逐馬聽了一愣,隨后又大聲的笑起來。
他笑起來非常豪爽,最能展現他的個人魅力。
“確實耗不過。”
逐馬說道。
凓元帥長壽在聯盟是出了名的,如今已經是聯盟最長壽者,而且不見老態,看樣子是能熬死同時代的人王了。
“聯盟中說過,識人之明,人部落中,公爵當屬第一等。”
馬奴開口稱贊道,這倒是由衷的。
“識人之明也是行政之要,我知道聯盟中有句話,叫治國,首重治吏。”
逐馬沒有謙虛,點頭道:“所以你們聯盟安排過來的人,在西涼城都得了重用。”
馬奴笑著點點頭,隨后又嚴肅道:“敵人這么強,為何還要進攻?”
“西涼城最強的隊伍,是哪個?”
逐馬問道。
馬奴一愣,隨后苦笑道:“公爵是怕最后沒有時機在用么?”
逐馬點點頭,道:“讓這幫人上城墻,還不如先讓他們殺一場,最不濟,也能驚到敵人,爭取時間等聯盟大軍到來。”
“可公爵若是死在戰場,對西涼城得不償失啊。”
馬奴道。
“我死,還能激勵諸軍,對拖延時間是有用的。”
逐馬道。
“公爵這么看重敵人?”
馬奴皺了皺眉問道。
他終究覺得敵人只有五千,不至于重視到這種程度,又是拼最強,又是要以死激勵諸軍的。
“不是我重視啊。”
逐馬長嘆一聲,見馬奴不解的望著他,便說道:“是聯盟重視。”
馬奴聽了,沉重的點了點頭。
可不就是聯盟重視,人部落外面四城,只有這西涼城被不停送來間諜,其他三城都沒有這個待遇。
不止如此,就說著西涼鐵騎,不也是聯盟幫著搭建的,而為的,不也是這個時候么。
“如此,我會遵守公爵的吩咐。”
馬奴拱手,認真的說道。
逐馬點點頭,揮手讓他歸隊,自己整肅心情,也回到隊伍中。
一場血戰,即將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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