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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先機

  離開白鷺廣場,男人在路邊坐進出租車,摘去臉上的墨鏡,拿出手機有些急躁的撥通某個號碼。

  幾聲短暫的忙音,有人接通電話。

  “紳士被自己的臨時工盯上了直覺告訴我那是個厲害的家伙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幾年才出一個的人,不厲害才有問題。”

  手提箱放在雙腿上打開,男人邊清點著其中的物品邊說道。

  “所以說那又如何,紳士不會允許這種不穩定的因素繼續存在的,那家伙經營了這么多年,興許他為了掩人耳目手底下沒有多少打手,但他掌握的人脈和各方面資源卻是足夠將那位臨時工先生直接壓死,不留任何痕跡。”

  出租車拐到一條較安靜的街道上,外邊除了雨聲聽不見其他,于是連帶著電話中的聲音也清晰不少。

  “不,這一次不一樣。”

  男人下意識的回答,想了想又說道,

  “就在十分鐘前,那家伙已經當著我的面宣告紳士將死,在我看來這種言論很不負責,也很狂妄,但他既然敢說這種話,無疑基于某種自信,至少展現出了態度。”

  “他有沒有向你提條件?”

  沉默了大概5秒左右,電話內傳出來的聲音低沉不少。

  “有趣的地方就在這里,他找到我居然是為了確保自己在干掉紳士后能取代他跟我們繼續合作,事實上我直截了當的問過他最關鍵的事情沒錯,他知道空間門的位置。”

  “要不要就這件事知會紳士,這是你聯系我的原因么。”

  “畢竟牽扯到空間門,紳士這幾年的變化你比我清楚,掌握著空間門越久,他的勢力愈發強大,近兩年更是跟食夢者眉來眼去,最初還想和平招攬,現在卻連武力強迫我們都有些投鼠忌器,我覺得換個人會是件好事,試著掌控一個狂妄的新人,總比整天跟老油條周旋要輕松許多。”

  他看膩了紳士那副有恃無恐的嘴臉,早就想換個人做在對面。

  當然,要是自己挪屁股過去,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能在你跟紳士完全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跟蹤你們,在事情沒完成前敢直接出現在你的面前,你認為他狂妄,好掌控,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是因為一切盡在掌握,所以完全不在意你的態度?”

  電話另一端的人看到的事情顯然要更全面,并沒有思考多久便接著說道,

  “這件事情我們必須介入,聯系不,不能聯系紳士,他連自己被跟蹤都不知道,自然不會相信有人已經準備對他動手,甚至還會反過來懷疑我們跟人串通在詐他,不僅不會找我們幫忙,還有可能會直接轉頭去跟食夢者合作!”

  “紳士最近正在被食夢者騷擾,這是我在剛才的交易中聽他親口說的內容,他還提供給我們關于食夢者的信息,或許他現在已經不再相信食夢者,我們完全可以趁這個機會將他拉近我們的陣營。”

  提及食夢者,男人立刻想起剛才與紳士間的談話內容。

  “幾分鐘前他還在說自己跟食夢者關系惡化,幾分鐘后我們告訴他有人要殺他,所以他只能跟我們合作,換做你,你會怎么想?”

  電話另一邊的人顯然不認同他的想法,這邊話音才落便毫不留情的反駁。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等臨時工干掉紳士上位后占據空間門?”

  男人言語間也是多了幾分火氣,倒不是因為同伴反駁,而是他這才意識到臨時工那番話背后隱藏的心思居然如此復雜,他們不插手是無事一身輕,要是準備動手,那么不論怎么做,似乎都會處于一個被動的局面。

  “臨時工就是臨時工,他知道的情報終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所以也不會在白鷺廣場上迫不及待的出現想要試探你的口風,我們不需要提醒紳士什么,只需要在接下去幾天想辦法與他保持聯系,一旦他受到襲擊,第一時間想到的必定是我們,到時候就不是我們提醒他,而是他主動求我們幫忙!”

  他們要做的就是在紳士需要幫忙的時候成為他的首選,這并不是多么困難的一件事情,因為在剛才的交易當中,紳士已經表現出對食夢者的厭惡,換句話說,他們要做的只是讓紳士知道,他們一直都在。

  “那就從明天開始,我找些理由跟紳士扯皮。”

  到這時候,該怎么做男人心里也有數,稍加思索,又有些自嘲的說道,

  “我小看那家伙了,現在的年輕人,不簡單啊”

  那么此時此刻,那位不簡單的年輕人在什么地方呢?

  要是他在這,聽到兩人如此仔細的分析著他言語間的信息,又是這么謹慎的布局,生怕出一點差錯的模樣。

  祝覺恐怕是要笑出聲來的。

  格里芬大街,131號門口。

  這地名聽著興許有些陌生,不如換個說法。

  紳士的住所!

祝覺根本就沒有想過給包括紳士在內的所有人對自己行動做出反應的機會,之前在白鷺廣場祝覺曾提到3天之內干掉紳士,他的話語中卻只說了明天,后天,剩余的那一天不是大后天,還能是什么時候  今天晚上!

  祝覺認為自己不需要再監控紳士,該知道的,他都已經知道了,而其余的一些內幕,光靠監控紳士的行動顯然也無法查探出什么,而且距離第二次的幻夢境之行只剩下幾天,繼續拖沓反而可能出現意外。

  于是他沒有任何遲疑,離開白鷺廣場后直奔此地。

  有些事情該做個了解。

  吃飯時小了些的雨勢隨著時間的推移又有擴大的趨勢,祝覺抵達目的地后并沒有立刻上去敲門,而是選擇站在紳士居所前的一棵綠化樹下等待。

  他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雨水順著枝杈間的縫隙間飄落,還有些在樹枝上積聚,或是受阻于葉脈,讓整片葉子都顯的沉甸,有夜風吹過才隨著那些細小的枝葉墜落,砸在漆黑的傘面上。

  祝覺撐著傘,左手插進口袋,風鈴就蹲在右肩,一人一貓,四只眼睛都盯著那扇大門。

  “清道夫,好了沒有?”

  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后,祝覺垂著頭,腳尖戳著草坪,水流從中滲出,漫上腳沿。

  仿佛是為了回應祝覺,他的話音才落,前方不遠的房屋玄關位置便亮起了燈,幾分鐘后,衣著整齊的紳士便出現在門口,手里同樣拿著雨傘,一副像是要去其他地方的模樣。

  突然間,紳士的動作沒有任何前兆的停滯,皺起眉頭轉身,視線沒有飄向任何位置,而是直愣愣的向前,最終與樹下祝覺的目光相交匯。

  “紳士先生,不得不說真是巧啊,吃完夜宵想散散步,剛走到這就碰見你正好出門。”

  祝覺微笑著提高音調,離開綠化樹下,走到靠自己這一邊的街沿,路燈就在身邊,雨水砸在傘面上四濺,混著路燈光,活像一連串珍珠,只是這一切包括白熾燈投下的光線全被黑傘擋了去。

  傘骨下依舊充斥著黑暗,只有兩雙眸子熠熠閃光。

  外人看著興許有些可怖,傘下的人和貓卻是頗為自在。

  慢條斯理的確認房門已經徹底鎖緊,紳士攥緊右手掌,左手拿起雨傘離開玄關,踩著門口小徑走到自己這邊的街沿。

  大約5米寬的街面,兩人各自站了一邊。

  “下屬調查老板,這可是職場的大忌諱,這么做不太好。”

  紳士瞇著眼睛,眼中的殺意即便是隔著雨幕依舊能讓祝覺感受的一清二楚。

  “這話不錯,可這老板整天琢磨著壓榨員工的全部價值之后再將他塞進垃圾桶,這么做是不是也不太好?”

  祝覺踢飛身前一顆不知道從哪個輪胎下排擠過來的石子,高聲問道。

  “僅僅參加了一次旅行就看出來有問題么你很不錯,以往跟你一樣產生懷疑的人不是沒有,但他們大都會選擇暫時觀望,為的是多經歷幾次旅行,一來拼命尋找寶物,為的是讓自己能夠跟我抗衡,二來也想借機查我的底細,特別是那扇空間門,不知道是多少人眼中的寶貝。”

  紳士的臉上看不見任何驚慌失措的神色,這種事情他這幾年來經歷過不少次,雖說以往都是在別處,但在什么地方在他看來其實無關緊要,于是稍作停頓后又接著說道,

  “可那些家伙不明白,他們所做的,正是我想看到的,因為對我的懷疑和自身的弱小,他們在尋寶這件事上簡直不遺余力,甚至可以說是不惜一切,剛開始那段時間可是讓我得到不少好處,像是那些月光酒的產地和烏撒鎮教堂中的大長老手里有的《納克特抄本》,這些消息都是他們替我找的,我只是在家等著,就能看著他們一樣樣寶物的放進儲物箱,等我最后干掉他們的時候,又輕而易舉的獲得那些我自己不知道要費都多少時間才能獲得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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