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豐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表情嚴肅。
“會長,消息已經確定了。”他的秘書松本人志對小林豐低聲說道,“韓國的疫情爆發情況嚴重,教會的活動太頻繁了,病毒的傳播速度很可能會超乎所有人的預料。”
小林豐是個非常成功的商人,作為日本最大的藥企領頭人,他必須要有比所有人都更加敏銳的嗅覺和長遠的目光。早在一周前得到了孫立恩的警告之后,武田制藥的研究部門幾乎全都投入到了針對新型冠狀病毒的治療藥物研發中。
之前購買的夏爾制藥在這個時候突然體現出了巨大的作用,夏爾制藥旗下一共有兩個重要的產品管線,其一是針對罕見病療法的生產研發部門,而另一個則是血漿制品研發部門。
收購了夏爾制藥之后,血漿制品研發部門被武田制藥提到了高度重視的級別。這個部門所負責研究的項目主要針對免疫學方向。而免疫項目則被分為了三個大類——血漿免疫、疫苗免疫和腫瘤免疫。
而根據孫立恩和其他研究者們的反饋,現有的所有抗病毒藥物對于新型冠狀病毒都沒有效果。在目前全球疫情最嚴重的地區——中國湘北省云鶴市——醫生們用于治療患者的最終手段是康復者血漿和ECMO。
醫療設備一直都不是武田制藥的強項,而免疫方面的血漿制品研究在武田收購夏爾制藥以前也并非他們所擅長的領域。
但這一次情況不一樣了。根據小林豐所看到的各種報告和反饋,目前在整個云鶴對抗新型冠狀病毒的戰斗中,漢方藥和生物制劑成為了主要手段。康復者血漿自不必多說,而孫立恩所首創的三聯療法中,最核心的阻止白介素6引導炎癥風暴的托珠單抗也是生物制劑。
夏爾制藥的血漿制品正在全力運轉中。他們現在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從全世界的康復者身上提取血漿,然后試圖通過生物工程的方法大批量制造免疫球蛋白和特效血清。
目前的云鶴是全球康復者人數最多的地方,但這里的康復者血漿幾乎都得投入到臨床治療中去。就算是能夠有一些提供給相關機構,作為外國制藥公司,武田也拿不到這些寶貴的血漿進行研究。
所以,小林豐和武田制藥上下一直都在高度關注著其他地區的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尤其是那些有武田派出機構,同時還能出口人血漿的國家。
傳統上,歐洲地區是全球血液出口的最主要來源地區。超過79的出口血液(包括人和動物血液)來自歐洲,其次則是北美地區。
但是目前的疫情仍然主要集中在亞洲地區,而武田制藥和夏爾制藥都沒有在中國開展商業采漿的許可。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只能把目光轉向其他那些已經出現了疫情的地區。
夏爾制藥目前正在意大利已經有了屬于自己的采漿中心站,而武田制藥則積極在日本國內進行著采漿站鋪設。
但小林豐并不滿足,為了滿足研究、生產、經營基于新型冠狀病毒康復者的特效療法的目的,武田制藥需要更多的康復者血漿。
而武田制藥目前面臨兩個選擇——要么和其他已經有了全球血漿生產線的CSL合作,要么自己抓住機會,提前找到下一個疫情爆點并且加快建設步伐。無論如何,只要他們還想繼續推進項目,那就必須得盡快獲得大量的康復者血漿才行。
作為武田制藥的掌舵人,小林豐并不打算來一場豪賭——賭大運那是在只能二選一的情況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舉動。而且小林豐認為,一個企業在五十年里賭一次就已經夠了。實在是犯不上在這種地方再賭一次。
作為一名優秀的商人,小林豐當然是兩個都要。
“通知崔東健,讓他馬上把采漿站的事情搞定。”聽完了松本人志的匯報之后,小林豐當機立斷道,“讓本社馬上向韓國分公司注資,先按照500億日元的規模注資。我只有一個要求,讓崔東健在三個月之內,把這些錢全部給我砸到采漿站里去。”
松本人志摸著自己染成金色的頭發遲疑道,“可是,現在韓國一共就800多例感染,500億日元全部用于投資采漿站…這個數量是不是太多了?”
“韓國的那些教會可比國內的教會厲害多了。”小林豐冷笑兩聲說道,“他們抓住教徒的把戲就是不停的舉行彌撒和聚會,讓這些被洗了腦的人繼續互相洗腦加深印象。要阻斷病毒傳播,就必須停止聚會,可如果停止聚會,之后就會有大量的信徒幡然醒悟然后退出教會…”他看著松本人志道,“一旦這些人退出了教會,那他們那些售價幾百萬的‘一定能讓你變得幸福’的壺又能賣給誰呢?”
“所以,在他們的聚會行為被首爾強行終止之前,教會不光不會停止聚會,反而可能會更加頻繁的舉辦集會。一方面,這么做可以增強信徒的黏著力,另一方面…也能趁機再榨取一波金錢。”松本點了點頭,然后用自己壯碩的胳膊撓了撓頭,“這么說,之后的確診患者人數還會繼續上升啊。”
“韓國這個國家的居民,對于教會的狂熱程度是能夠達到令人感到困擾的程度的。”小林豐冷笑了兩聲說道,“作為選舉制國家,青瓦臺對于得罪一大批特定群體的國民,是有天然恐懼心理的。畢竟政客們都不想丟失選票嘛!”
“但韓國畢竟是經過MERS的。作為冠狀病毒的受害群體之一,他們應該還是會保持很高的警惕。”松本人志低聲道,“現在的問題是,他們究竟還記得多少。”
“韓國的情況只會比云鶴更加嚴重。”小林豐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他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雖然現在的總統對于大財閥有敵意,但…他想要效仿云鶴的措施,那是癡人說夢。財閥們不可能允許工人不來工作,持有財閥股票的那些投資人也不可能容忍。為財閥工作的日結工人們也不可能接受——光憑這一點,青瓦臺就不可能效仿云鶴。”
似乎是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明確,小林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慢慢走向窗邊,看著窗戶外東京橋的夜景笑道,“說實話,我原本以為除了云鶴以外,最先爆發疫情的肯定會是橫濱。”
寶石姬號郵輪的旅客中已經累計報告了691例確診患者。而厚生勞動省完全沒能掌握傳播途徑的本國感染病例也有一百四十多例。但是,新型冠狀病毒在日本國內的傳播似乎…和它在世界上其他國家的傳播模式截然不同,甚至和在寶石姬號上的傳播模式也不太一樣。外界有傳言說,這都是因為日本人過于注重個人空間,并且和其他人沒有什么太密切的交流有關。
不過小林豐知道,這就是個屁話。
看看東海道線上擁擠的車廂吧——那里簡直就是超級傳播事件最好的溫床。
日本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的患者確診人數沒有快速上升,在小林豐看來,原因只有一個。
日本各地的檢測能力都太有限了。
作為首都,東京都的每日PCR檢測能力是125件,而全國四十七個都道府縣里,檢測能力最強的神奈川縣每天能夠檢測190件樣本。全國檢測能力加在一起,每天一共可以進行2724例PCR檢測。換句話說,全日本的PCR檢測能力僅為云鶴二月初的一倍左右。
檢測能力強一倍,但人口數量卻多十倍。這樣的差距已經足夠令人絕望了,更讓人無奈的是,日本松散的醫療保健體系下,就連統計數據都成了一件令人絕望的工程——各地向上級匯報的PCR檢測結果,都是通過傳真或者電話口頭匯報的。
這也是武田制藥決心投入到特效療法里的一個關鍵原因。日本國內的疫情數據完全就是一個謎團,誰也不知道現在這四十七個都道府縣,一億四千七百萬人口中,到底有多少人已經感染了病毒。
內閣沒有能力,沒有決心,也沒有動力搞清楚現在的情況。他們完全就是一副裝聾作啞,完全不打算去關心的樣子。似乎這種疾病有著高度的紀律性和組織性,它只會在中國境內肆虐,而不會在其他地方作祟。
內閣靠不住,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想到這里,小林豐嘆了口氣。為了一億四千七百萬國民的安全,為了武田制藥在日本的五萬名員工、以及他們的家人安全,他都得想個辦法出來。
“和強生以及莫德納的聯系怎么樣了?”他轉身對松本發問道,“他們同意了合作請求么?”
“強生和莫德納對合作的態度都比較積極。但他們更希望的是,能夠通過咱們的銷售系統和其他途徑,進入中國進行銷售。”松本無奈道,“至于轉移技術和在日本生產…這兩條他們都還沒有給出明確答復。”
“強生是老牌廠商,他們肯定想要把所有的利潤都捏在自己手里。”小林豐沉吟片刻后說道,“和他們進行合作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莫德納的情況不太一樣——他們成立了四年,至今還沒有一款產品正式投入市場。沒有現成的銷售渠道,缺乏大規模生產經驗…他們比強生更需要我們的幫助。”
“需要向他們繼續提高報價么?”松本問道,“我們現在的報價還是有至少45的盈利空間的。”
“報價提的太高,他們反而會有顧慮。”小林豐搖了搖頭,他太了解這些歐美公司貪婪但又膽小的習慣了,“告訴他們,我們可以預付款。在一期臨床開始之前,我們可以預付一千萬劑疫苗30的訂金。但前提條件是…”
“必須和我們在日本合作生產,并且將亞洲地區的銷售權限交給武田。”松本點了點頭說道,“這么優 厚的條件,莫德納不可能拒絕。”
“如果他們還打算繼續拖下去,那就再加一條。”小林豐輕輕一敲桌子,“我們可以派技術團隊和管理團隊,協助他們在美國建立大規模生產線,并且幫助他們建立相應的管理團隊。”
布魯恩在得知伯納德的經歷之后,先是震驚了一下,然后對自己的這位老鄉無奈道,“以后從美國來的電話,能不接就別接吧。”
“我肯定不會再接了。”伯納德在得到了孫立恩的安慰之后,精神明顯好了不少。他來找布魯恩,其實也是想提醒一下自己的這位“老鄉”,“這幫記者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布魯恩醫生你也需要小心一點——他們肯定也能搞到你的電話。”
“他們,給我打電話?”布魯恩愣了一下,然后大喜過望,“那可太好了!”
身為共產黨員,布魯恩這樣的人物是會被美國媒體直接當做空氣的。畢竟在美國人眼中,共產黨員那一個個都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沒有一條法律規定共產主義在美國是違法,這就已經讓不少美國人想不通了。哪里還能容忍一名共產黨在美國人的電視上大放厥詞呢?
作為共產黨員,布魯恩最大的夢想就是堂堂正正的登上美國主流媒體,然后向觀看電視的美國人們證明一個道理——共產黨員不是魔鬼,他們和其他的所有美國人一樣,都熱愛著這個國家,也熱愛著自己的同胞。
“別想太多了。”伯納德嘆了口氣說道,“他們才不會給你上直播的機會呢。在聽了你說的一句話之后,他們報道出來的內容除了同樣會使用二十六個字母以外,和你原本說出的話不會再有任何聯系。”
“那就更好了。”布魯恩嘿嘿一笑,“等其他美國人發現,他們所信任的媒體采訪的居然是個共產黨,并且還篡改了這個共產黨說出的每一句話之后——你覺得會倒霉的究竟是我這個生活在中國的美國共產黨,那還是那些一句話里夾雜著幾十個謊言的媒體呢?”
“你是共產黨?”伯納德看上去有些驚訝,不過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現在他一天到晚接觸到的也幾乎都是共產黨員。這些黨員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我覺得你也挺有潛力。”布魯恩嘿嘿一笑,他拍了拍伯納德的肩膀問道,“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我可以做你的入黨介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