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喝點酒,就問他什么話,他都會說。
霽淵從凌黎之這里,探得了不少消息,在一起喝酒的次數多了,傅青衫也就成了凌黎之的朋友。
凌黎之苦惱。
“傅兄,你一再拒絕我,可是對我有意見?”
“傅兄光明磊落,應該不至于因為些許小事兒,就跟我這個好朋友斷了來往吧?哈哈,一定是我想多了。”
他揣著明白裝糊涂,不等暗衛說什么,轉身就溜。
看著那身影像是做賊似的,逃出了他的院子。
暗衛許久才收回目光。
他走向前去,把院門閉上。
回過頭來,他在書房里寫了一份呈給霽淵的書信,信里詳細寫了今日之事,請求霽淵指示。
不久后,霽淵來了消息。
以后只有你一個傅青衫,交友如何,自行處理。
暗衛看了這個紙條很久。
他把紙條收進手心,然后用火燭燒掉。
起身,暗衛從床下的箱子中找到了自己的夜行服,燒掉。
他明白霽淵的意思。
以前的時候,霽淵就跟暗衛提過,暗衛在朝政這方面很有才能,以后若是他不需要傅青衫這個身份,暗衛就把傅青衫一直做下去。
從今天開始,他就真的成為傅青衫了。
一種茫然,一種解脫。
暗衛出門買了酒。
晚上回來,一個修長勁瘦的貴公子,在他門前等著,手里拎了一瓶上好的花雕。
“你怎么來了?”暗衛看著凌黎之怔忪。
凌黎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來看看你呀。傅兄,我說要請你喝酒的。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月色尚好,咱們就一起喝兩杯。”
凌黎之舉起另一只手,這沉甸甸的,是一包鹵好的牛肉。
暗衛今天晚上確實想找人一起喝點酒。
“走吧。”
他從凌黎之的身前過去,打開了院門。
暗衛身穿白色長袍,身姿挺拔,背影十分寬厚。
凌黎之從來沒見過,傅青衫穿這么亮眼的顏色。
凌黎之愣了愣。
以前的傅青衫,笑起來的時候,溫和極了,眸底卻總有一種讓他害怕的陰騭。
而昨天,給他開門的傅青衫,雖然冷冰冰的,但凌黎之并不怕他。
“愣著做什么?還不進來?”暗衛踏進了院子。
他轉過頭,擰眉看了凌黎之。
“來了!”凌黎之露出笑,歡快的跟了進去。
或許是他想多了呢?
以前他沒重生,看人從來不準,現在他重生了,還能不知道誰是好人嗎?
在前世,凌國公府被滿門抄斬,只有傅青衫一個,幫他們收了尸。
凌黎之是看著傅青衫,把他們都葬在了城外、祭拜之后,才重生的。
傅青衫是個好人,就算脾氣古怪了點,也還是個好人。
傅青衫從來不喜歡做暗衛。
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做別人身后的影子。
但是,這世上很多事情是沒法選擇的。
他吃了很多苦,從一層層的廝殺訓練中生存下來,跟著霽淵十年。
十年后,他得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
站在人前,他不再是藏在別人身后的影,他是傅青衫,是當朝的狀元,是翰林院的一名貢生。
這種心情,是除了自己,誰都不會明白的…
“傅兄,你這個是什么酒,我嘗一口。”
凌黎之盯著傅青衫手中的酒杯,那辛辣的液體,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濃郁香味。
他好像,還沒有喝過這種酒的。
向酒杯里,倒了一杯這醇厚的酒液,凌黎之輕抿了一口。
這種辛辣里竟然還帶著果香,是說不出滋味的好酒。
“真過分,這樣的好酒竟然不分給我!”
傅青衫看著凌黎之喝他的酒。
面上漠然,心里默默計數。
等他數到一百的時候,他面前的凌黎之,臉上酡紅,不 不勝酒力的就倒了,趴在這石桌上。
“傅兄,我有點醉了,先睡一會兒,你不用管我。”
凌黎之喃喃的說著,神智還有點清醒。
又過了一會兒,他沉沉閉上眼,就失去了所有意識。
凌黎之一覺醒來,是在傅青衫床上。
他喝酒斷片了,腦袋很痛,醉后發生什么,卻一點都記不清了。
只是,看到傅青衫和他睡在一起,胸膛上也有他留下的抓痕,凌黎之有點懵。
傅青衫胸膛是麥色的,帶著結實的力量,看著他,又看著傅青衫胸膛上那抓痕。
那種結實和力量并存的男體,看著也是男色誘人,凌黎之口干舌燥。
“傅兄,昨天…我對你…”
“對,對不起呀,我…哎喲…!”
凌黎之鼻中涌出一股熱流,是被傅青衫這半露上身的模樣,給誘惑的體內躁動。
凌黎之別開臉,不想承認這么丟臉,竟然對一個男人流鼻血的是他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真該對不起,也是我對不起你。”傅青衫道。
聽了他的話,凌黎之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從醒來開始,他就覺得身體的某個地方隱約不適,原本以為這是醉酒的錯覺,可是…
帶著這種不祥的預感,凌黎之低頭看去。
在他的身上,那腰腹間和雙腿之間,他身上的痕跡,比傅青衫身上的還要多、還要重。
某個部位帶著一些撕裂的痛,剛起來時還不覺得,等他稍微動一動。
“嘶”倒吸一口涼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傷。
傅青衫難得有些窘迫。
“昨晚,你喝醉了。”
凌黎之:“嗯,我喝醉了。”
傅青衫:“我本來想把你送到床上,我到書房里睡,但是你纏著我。”
凌黎之僵硬。
看著他,傅青衫平靜陳述。
“你抱著我,拿臉使勁蹭,你手腳并用的纏在我身上,不但不讓我走,而且我一扳開你,你就使勁哭。哭的我沒 沒辦法,只能陪你睡。”
凌黎之越聽傅青衫說著,越覺得是自己的畫風。
他低著頭,像是鴕鳥一樣,頭都不愿意抬。
想到自己這傷痛的身體,簡直是有苦都沒處訴。
他自己纏著人家,酒品不好,又被傅青衫當成女人給上了,追根到底,這事情他能怪得了誰?
“別說了,都是我的錯。昨晚是個意外,咱們都喝醉了,以后…以后我不來了就是了,傅兄就當什么都沒發生吧,我這就離開。”
凌黎之根本沒臉再留下來。
他從旁邊穿了衣服,哆嗦著要起身。
那腿上稍微用了力氣,那處就皮開肉綻般的疼…
倒吸著氣,蒼白著臉,他抿著薄唇,強裝著笑,撐著身子想從傅青衫身旁起來。
不等他起身,一股力量已經從身后傳來。
那男人力氣真大,直接把他按著,托了他的身子,就把凌黎之抱在了自己腿上。
凌黎之的耳尖被男人忽然輕吻。
含著,有一絲濡濕,那低低的聲音又從他耳旁傳來。
“我也沒忍住,黎之,實在太可愛了。”
“不要走,我們在一起。”
凌黎之耳尖發癢,腰上被他箍著的地方,他那掌心接觸,腰際一片觸感火熱。
那種酥癢好像從昨天晚上的瘋狂中,彌漫起來,又把昨夜那些糾纏的記憶,全數讓他想起。
凌黎之:“我…我要想想。”
“好,慢慢想,不著急。”傅青衫啃在他耳尖的力道重了點,凌黎之本能的溢出一抹聲音。
好像…他天生喜歡這種對待,對男女之間,反而不感什么興趣。
“傅,傅兄,你…你是不是…”本來就有龍陽之好?
傅青衫:“我是,那你呢?”
凌黎之這身體,天生就是用來誘惑男人的,清俊里還有些力量的中性美,傅青衫一點都抵抗不住。
凌黎之迷茫:“我…我不知道。”
他好像不排斥,但是,他怎么會是有龍陽 傅青衫到戶部去查資料,每次都能看到凌黎之在做苦工。
看了幾次,傅青衫忍不住用了些手段,幫凌黎之從苦海中解救出來。
他拿著凌國公府的名號,迫使吏部的侍郎再不敢欺壓凌黎之。
可是,凌黎之對他視若猛虎,他怎么在他面前晃蕩,凌黎之都不多看一眼。
霽國二十三年。
皇后凌望夕生下皇長女,舉國同慶,宮宴安排了三天三夜。
凌黎之喝醉了,傅青衫趁著無人察覺,把人抱走。
之后三天,凌黎之再也沒能下床。
作為一個重生的人士,凌黎之對幫自家收斂尸骨的傅青衫,充滿了感激、濡慕。
就算性向被傅青衫開發出來,凌黎之避著傅青衫,又絲毫不恨他。
傅青衫的霸道,凌黎之恨不得咬死他。
面對傅青衫這一身那硬邦邦的腱子肉,凌黎之咬他都嫌棄累,只能多瞪他幾眼,以示生氣。
這一次,凌黎之清醒著,傅青衫又刻意溫柔。
這種體驗超爽,也沒讓他受傷。
凌黎之不否認自己有些沉迷其中…
嘴硬心軟,他從傅青衫的院子里逃出來,依然避著他。
但是,傅青衫飛檐走壁,竟然有一身高強的武功,到他院子里采花,又悄無聲息的走,凌國公府連察覺的人都沒有。
凌黎之掙扎著掙扎著,也就認命了。
后記:
霽國二十七年。
傅青衫和凌黎之暗中結了連理。
兩人終身不曾婚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