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先生醒來時已日上三竿了,他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竹青,竹青?你死哪去了啊。”
名叫竹青的常隨聽到叫聲,趕緊端了水進來給他洗漱。
也是他命好,娶了個精明厲害的老婆。若不然就這天天喝酒,早將家給喝窮了。
等他用過早飯,竹青才與他說道:“老太爺,有個少年求見,我讓他在打聽等候。”
“不見。”
竹青知道他的弱點,說道:“老爺,他抱著一壇酒說是百年的女兒紅。”
“一個人?”見竹青點頭,聶老先生懶洋洋地說道:“膽兒還挺大的。”
百年的女兒紅他這輩子也只喝過一次,且還得一杯。不過只要回想起那滋味,他就恨不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雖不相信少年真能捧了百年的女兒紅來,但聶老先生還是去見了符景烯。怎么說呢?萬一是真的,可就錯過了佳釀了。
符景烯看著又干又瘦的聶老先生,神色半點不變。
指了他懷里的酒壇,聶老先生說道:“你說這是百年的女兒紅?”
符景烯點頭說道:“是。”
聶老先生說道:“把酒拿來。若真是百年女兒紅一切好說,若敢騙我,我讓人將你打出去。”
符景烯很爽快地將酒壇子遞出去了。
這酒儲藏也很有講究,并不是說埋入地下就行。而是要先將酒倒入瓦缸內,再用種很黏的封泥將缸口封住。然后,要將酒儲存在一個溫度穩定適宜藏酒的環境重。這樣經過年代的醞釀,時間越長這酒的口味才會越好。若是方法不當放置時間長了,酒的味會散發掉。
聶老先生這些年喝了不知道多少的好酒,一看這封泥眼神就變了。
小心翼翼地扒開封泥,露出指甲蓋那么大的縫隙后湊上去聞。
隨后,聶老先生感動的老淚縱橫:“能再喝上瓊漿玉液,我死而無憾了。”
符景烯看著狀若瘋子的聶老先生,知道這次拜師十拿九穩了。
“快去,快去給我整倆下酒菜,我今日要好好喝一杯。”
竹青提醒道:“老太爺,你可是答應蘭老太爺今日與他下棋呢!”
“棋什么時候不能下?別跟我廢話,趕緊去給我整兩個下酒菜來,今兒個我要好好喝一杯。”
竹青沒辦法,只得應了。
抱著酒壇,聶老先生看向符景烯問道:“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應。”
“我想拜你為師。”
聶老先生看他仿若看傻子一樣:“你要拜我為師,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姓聶名君豪,字叔和,號醉吟先生。宣宗三年榜眼,宣宗四年掛印而去。自創篆書字體,擅雕刻,好美酒。”
聶老先生笑著說道:“既你已經知道我的底細,那你該知道我從不收學生。”
“你剛說了不管我提什么要求,只要你能做到的我都答應。”
聶老先生說道:“我說話算話。不過,我收學生有三個條件,第一,要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第二,要身體強壯打得過我的常隨;第三,要會喝酒。不達這三個條件,我不會收的。”
擁有過目不忘記性的人,很容易就拜到了名師哪看得上他。至于打得過他的常隨更不可能,幾歲的娃娃怎么可能打得過成年男子;至于說喝酒,誰家會讓幾歲的小孩子喝酒呢!
“我們可以進屋談。”
聶老先生得了好酒心情不錯:“行,那你隨我進來。”
走進臥房,符景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這人還真如消息所說,嗜酒如命。
聶老先生扔了一本書給符景烯說道:“給你半炷香的時間,將第一篇給我背下。”
莊子又名南華真人,所以《莊子》又名《南華經》。
符景烯看到書名,不由地看了一眼聶老先生。屋子放著《南華經》,表明這人并不是真的醉生夢死。
“看我干什么?看書。”
符景烯說道:“這本書我看過,也能背下來。”
說完,就將第一篇一字不落下來。
聶老先生沒好氣地說道:“你既有老師為何又要來拜我為師?”
天地君師,這老師排在父母前面。若是拜師又另投他門,與欺師滅祖無異了。
符景烯搖頭說道:“我沒有老師,都是平日得閑自己看的。”
聶老先生原本沒骨頭似地靠在床頭,聽到這話卻是坐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符景烯將自己的身份簡單說了下,然后道:“你若是不相信盡可以去打聽了。”
聶老先生沒說話,而是又取了《黃帝內經》給符景烯:“這個看過沒?”
“沒有。”
聶老先生又將書扔給他:“半炷香。”
可惜,半柱香的時間符景烯只背下來第一篇的三分之二。其實這樣的資質已經非常好了,只可惜還是沒達到聶老先生的要求。
聶老先生擺擺手說道:“拜師這話休要再說了,不過你有其他要求,我都滿足你。”
符景烯搖頭說道:“我只要拜師,沒其他要求。不過你既不答應,那就將酒還我。”
聶老先生緊緊抱著酒壇子,這酒到了他手里哪還有要回去的道理。
符景烯說道:“我三歲開始習武,撂倒你的隨從不在話下。至于喝酒,我能喝一斤半的燒刀子。”
聶老先生不相信,將竹青叫了來。結果,符景烯只三招就將竹青撂倒了。
其實竹青是練家子,只是他輕敵了。若不然,符景烯沒那么容易得手。
聶老先生拍手叫好,然后朝隨從叫道:“竹青,去,倒三碗酒給他。”
符景烯眼睛都不眨就將一碗水酒給喝了個干凈,喝完后臉都沒紅下。
聶老先生重新坐下,試探性地說道:“若是你能再送我一壇百年女兒紅,我就破例收下你。”
其實就算符景烯沒有女兒紅了,他也會收的。這樣資質的孩子不收他肯定會后悔。
符景烯說道:“若是你能讓我跟朋友兩人全須全尾離開飛魚衛,我不僅再送你一壇百年女兒紅,還加送你兩壇的百年竹葉青。”
有些讀書人很清高,覺得密探就是陰溝里的老鼠厭惡得很。符景烯說完盯著聶老先生看,見他神色很淡然心頭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