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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四章

  季晚可管不了鬧得沸沸揚揚的天冀。

  她現在所有的關注點都在那天的巨人身上。

  “爺爺,”季晚秘密聯系到爺爺,“典籍記載老祖最先是失蹤了對吧?”

  “不錯!”

  季辰好像知道孫女懷疑什么,搖頭道:“不過,他老人家和仙隕禁地不可能有關系,”他嘆口氣,“他老人家魂火熄滅的時間,跟仙隕禁地隔著數萬年呢。”

  天音囑公示欄上的墨云巨人,他和季肖都特意看過了,是很像他們混沌巨魔人顯露真身的樣子,但是…

  “而且,當年我們的族地在天淵七界,和這仙界遠著呢。”

  “我知道。”

  季晚點頭,“兩族的典籍,我都看過不少,但是爺爺,您想過仙界這邊真正大興的時間嗎?”

  真正大興的時間?

  季辰的眉頭攏了攏。

  他在心里算了又算,半晌后,面色不由有些變了。

  似乎是老祖去后,仙界這邊才迅速成了這方宇宙的中心。

  而他們卻受制于越來越虛弱的天淵七界,為了強大,為了一直保持主導地位,更加變本加利,截取各界靈氣制造小境,惡性循環…

  所以老祖的失蹤和去世,都跟仙界有關?

  但是…

  季辰又覺得不太可能,兩邊離得太遠,那時候,也還沒有圣者,沒有星船,否則,就憑他們混沌巨魔人的本事,這仙界也早是他們的天下。

  “晚兒,事過境遷,你想這些已是無用。”

  季辰嘆了一口氣,“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天渡境。聽說,這一次你也受了林蹊之邀,也就是說,你可以到她的面前。”

  指望佐蒙人是不可能了。

  連圣者都跟他說,要緩一段時間。

  但是,林蹊那樣的人,是他們可以隨便緩的嗎?

  佐蒙人之前沒緩過,一直想要拿下她,可是,從亂星海開始,一直到這外域戰場,有一個算一個,與其對上的,幾乎都隕落了。

  他們…

  想到死在鬼井的族人,季辰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現在還是天仙,我們仗著身體天賦,還能拿下,等她修到玉仙境,就算把她弄到了我們那邊,想要拿下她,也是難如登天。”

  如今,都靠他們老一輩在撐著呢。

  等他們這一輩撐不住了…

  季辰不敢想象最終的下場。

  “傷亡過大的話,就算從她那里拿到天渡境的具體位置,就算我們進了天渡境,面對那些兇猛的荒獸,我族只怕也要如當初的季鞅等一般,無從下手,只能困守。”

  季鞅他們守著天渡境,卻也一樣吃不著肉。

  甚至為防荒獸殺到族地,還圈養無數巨蜂在外圍阻攔…

  到了那個時候,拿到天渡境只會更讓人嘔血。

  說不得人族和佐蒙人還會聯合起來,一齊朝他們發難,搶奪天渡境。

  “晚兒,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爺爺,我找您,不是聽您說這些,我早能推理出來的事。”

  季晚實在無法理解,爺爺和大長老為何要死杠天渡境。

  他們明明有了新生宇宙。

  越在這邊蹦跶,就越是提醒佐蒙人和人族,他們現在有多虛弱。

  “我是想跟您說,仙界人族大興,而我族最厲害的老祖失蹤在外,魂火熄滅,可能是這方宇宙天道選擇的結果。

  一興一衰,就好像日月輪轉一般,我們…”

  季晚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季辰狠狠甩了一巴掌,“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

  季晚紅了眼圈,“我知道,您和大長老都不甘心,很多族人也都不甘心,都覺得我們混沌巨魔一族,還應該是這方宇宙的最強。

  我也希望是最強,可是,在外域戰場的這段時間以來,我親眼見到了人族有多強。

  爺爺,您讓我把話說完,說完了,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眼見爺爺又要動手,季晚大聲阻住,“天地萬物,秉承陰陽五行而生,金木水火土自帶天地至理。

  人族的身體孱弱,遠不如我族,但是,他們善于利用這世間的任何一樣東西。他們的道法,也俱都從金木水火土演變而來,他們比我們更懂天地,他們的修行,在逆中順,亦在順中逆,只看什么更有利于自己,更有利于這方天地。

  他們與這方天地的相處,總體是和諧的,所以,天地自然向其傾斜。

  而我們呢?”

  他們死后雖然也會凝出混沌之晶,但區區混沌之晶與他們活著時的消耗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更何況,族人的混沌之晶,一向被他們自己視為逆鱗,以前強大的時候,是埋在祖地,隔離于天地之外。

  后來虛弱,混沌之晶更是被他們這些后代自己收著,要么用于修煉,要么收藏或者跟人族大修換取對他們來說,更有價值的東西。

  也就是說,他們幾乎不曾還給天地什么。

  海中的大鯨死了,還能形成鯨落,養一方生靈,他們呢?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季晚聲帶悲憫,“人族在探詢這方天地,探詢他們自己,他們每個人都在自己的道。我們在干什么?我們固步自封,從來沒有向前走過一步。

  唯一向前走過的只有曾經的大長老季肖,他老人家在無法可想時,選擇與人族合作,以崎山秘地困了可能滅了這方世界的六腳冥蟲,他為我們爭取了那片新生的宇宙。

  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長大,我喜歡那里,我把那里視做我的家園,可是,爺爺,你們在做什么?

  您明明不贊同大長老的做法,可是,您還是默許了。

  你們在一起毀滅我們的家園,你們拿著能讓我們家園更好的天地靈物,好像飲鳩止渴一般,換那些對我們來說,根本沒用的肉。

  您讓我把話說完。”

  眼見爺爺又要插口,季晚再次阻住,“我承認,那些肉做好了,很好吃,可是,它對我們的修行有用嗎?

  人族和妖族給我們的是什么肉?

  有四階朝上的嗎?

  他們在等著我們虛弱…”

  季晚的眼淚流下來,“您又要跟我說,只要找到天渡境就好了,但是爺爺,天渡境也自有它的天道,當初我們擁有它的時候,也一樣一步步虛弱了下來。

  我們在被天地淘汰…

是!您和大長老都在為我們掙扎,都  想把那淘汰的時間,往后一直壓一直壓…

  這些年,你們都是這樣做的,我不能完全否認你們做錯了,但是爺爺,每隔一段時間,我們就有族人失蹤,他們真是失蹤嗎?

  您又要跟我說,那位圣尊為了表示誠意,還發下了大誓,您覺得,他會因為那誓言,再不會對我們出手。

  可是爺爺,您的孫女兒,我…,要不是機警,可能早是佐蒙人的刀下亡魂。

  誓言這種東西,在生死面前,什么都不是。

  我們為什么不能順應天道,做出我們該有的改變?

  我們明明可以做到的,我們的身體,已經比老祖那時小了很多,我們…”

  季辰一個手刀斬下,扶住瞪著眼睛,最終軟倒身體的孫女兒,直接就帶著她飛離外域戰場。

  遠遠的,晉仲原和武曉芹都看到了,可是誰都沒說話。

  星船落在沙原,他們就在查所有可疑人員了。

  這個叫辛苑的女孩,最可疑。

  各路散修中,沒有她這號人物。

  但是,她在幫著殺佐蒙人,對人族沒有惡意,努力交結各方。

  現在…

  “混沌巨魔族要不行了。”

  武曉芹嘆了一口氣,“不管是季肖還是季辰,都不是目光遠大之人。聽談鐘音說,兩人和佐蒙人都有秘密接觸。”

  “想要作死,那就讓他們作好了。”

  晉仲原不屑的很,“當年兩族協議,我們不便打破,他們若是主動…,正好。”

  佐蒙人就那么好心嗎?

  他們只怕也盯著那方新生宇宙呢。

  季肖和季辰現在做的,跟與虎謀皮有什么區別?

  “隨他們去吧!”

  離林蹊遠一點,他還少操點心。

  遠走的季辰知道有人在盯著他和孫女,但是,他真的不能讓孫女再在這里呆下去了。

  原來還算聽話的孫女到這里才幾年?

  感覺都要被那些人修同化了。

  而且,想讓她幫忙鎖定林蹊,肯定是不可能了。

  季辰了解自己的孫女,與其讓她在這里壞事,還不如早點帶她離開。

  他怕林蹊晉階玉仙,圣尊那里只有更怕。

  季辰何嘗能完全放心圣尊?

  他們在林蹊的事上,能達成協議,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現在…

  就再看看,佐蒙人在林蹊那里倒霉吧!

  他們多倒點霉,他和季肖看著也開心。

  季辰飛向遠遠等著他的季肖。

  看著暈過去的季晚,季肖哪能不知道,勸說失敗?

  “以前是我心急,現在是你心急。”他有些自嘲地道:“其實有林蹊在這里釣著,人族和佐蒙人才能打得更熱鬧。”

  兩邊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以前幾萬年,都沒一個金仙隕落。”

  季肖抬手放出星船,“現在這樣…,以后想對我們干什么,也會多考慮一下實力問題。”

  曾經強大的佐蒙人對他們不屑一顧。

  現在虛弱的佐蒙人,知道找他們合作了。

  他們越是虛弱,就越需要他們的幫助。

  “不要怪季晚。”

  游天祜、簡野王那些人接連隕落,讓季肖更加清明了起來,“我們…或許真的走錯了。”

  季辰把孫女兒往星船里一扔,“對也好,錯也好,這是最后一次。”

  林蹊那里,真的只是他們最后一次的掙扎了。

  成了最好。

  不成…

  季肖也會回歸族里,他們一起封閉一界,就像孫女兒說的那樣,靜待花開。

  哪怕永遠也迎不來花開,至少也可以讓族人慢慢的適應花開的時間,可以在那里無憂無慮。

  “當初你覺得對的事,我沒阻止,還一直配合,如今輪到我了。”

  季辰看向這位他一直不服的所謂大長老,“我與圣尊的合作,早就不可能半途而廢了。”

  為了合作,人家在這外域戰場,已經付出了五位金仙大修的性命。

  天仙更多。

  他們若是單方面撒毀合作協議,圣尊絕對不會善罷干休。

  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有多少族人被暗殺呢。

  季辰賭不起。

  “我知道。”季肖當然也賭不起,“放心,我不會扯你后腿。”

  他沒扯過他的后腿,他當然也不會扯他的后退。

  “季辰,一路順風!”

  季辰點頭,拱手作別,啟動星船的時候傳音道:“你也小心,如果回來…星船回族里的路線,最好改一改。”

  虛乘那人還好說,反正這么多年了,他都守規矩的很。

  但是,佐蒙人那里卻未必了。

  “圣尊,沒有圣者氣度,小人也。”

  堂堂圣者,親自出手拿林蹊,就太過了。

  雖然他很期待他們能早點拿了林蹊,但是,聽到圣尊在棺材坳親自出手,季辰忍不住的對他起了極深的忌憚。

  “他現在有求于我們還好,以后卻未必了。”

  季肖點頭,看著季辰的星船旋起,如離弦之箭般,沖向天空,沖出罡風層,沖進茫茫宇宙,這才嘆息一聲,轉身走人。

  星船的動靜沒有掩飾,圣尊當然也看到了。

  他陪著剛剛經歷萬般痛苦的世尊,沒做任何事。

  兩個徒弟,都建議他們暫歇一段時間。

  圣尊也不敢不歇了。

  長老團那里,經過俞烈的死,雖然還不敢對他說什么,可是他知道,他們心中都有不滿。

  “…我好多了,多謝!”

  “我們之間,就不必這么客氣了。”

  圣尊在心里嘆口氣,“不過,世尊,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痛苦的時間,比原先壓低了十多息?”

  “是!”

  世尊點頭,“不過,時間雖然縮短了,卻不代表,就能一直縮短。”

  林蹊不在,魯善就不敢嘗試嗎?

  世尊可不相信。

  “魯善也許在等著給我放一個更大的招。”

  這是他能干得出來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啟用林蹊,“現在越好,后面的大招,也許越厲害。”

  是這樣嗎?

  圣尊感覺不是,“吊著你的命,不讓你活,也不讓你死,于他們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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