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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五章 地天泰

  仙隕禁地,分散開來的諸鬼,都記住了那個不停給他們上香,擺祭品的小丫頭。

  鬼生沒有比現在更圓滿了。

  即殺了當年的一個大仇人,又吃飽喝足,還是連著吃飽喝足七七四十九天…

  鬼生真是沒什么遺憾的了。

  被禁錮他們的破天道拉扯著回到曾經的死地時,他們每一個都是笑著的。

  就是吞天蛙天冀也脫了曾經的陰狠,蛙臉上帶了點笑容的跟青主兒作別了。

  林蹊和青主兒,一為主,一為仆,可是,他就是有些怕她。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怕她,但人家道歉了,給點笑臉總沒錯。

  “您也要走?”

  青主兒眨巴著大眼睛,“您不是這里的天道嗎?玉仙戰場那邊的仙隕禁地,您也能去吧?您也看到了,靈蹊出門好危險的,要不…,您送我們一程?”

  天冀看向也望過來的林蹊,無奈地伸出舌頭指了指這一地的狼藉。

  “您是說,我把這里收拾干凈…”

  天冀點頭之后,又搖頭,舌頭又指在燃盡的香灰上。

  “呃,您是怕我到那邊沒了祭品?”

  陸靈蹊接著猜,發現他沒再搖頭后,不由笑了,“放心吧,到了那邊,仙盟和英烈園肯定會把各路祭品送來的。”

  他們比她還急呢。

  至少表面上如此。

  區區靈食而已,花點仙石就能買到,又不用他們自己過來上香祭拜,誰要在這種事上摳門小氣,誰就是蠢死的。

  能修成仙的修士,能那么蠢嗎?

  “您要是還不放心,正好,今天又是我出去讓六合冠感受日、月的時候了,到時候,我家晉師伯肯定要過來陪我的,我請他傳信出去就是了。”

  天冀知道林蹊為了能在這里呆得久一點,用了六合冠,這三個月,每隔六天,都會在子時出去,與晉仲原匯合,先沐月光,再沐晨起的朝陽。

  由他幫忙朝外面要吃的,確實不錯。

  要不然,誰能養得不起他們這么多鬼?

  雖然早不是曾經的自己,可是天冀隱約知道,林蹊祭奠他們的祭品很貴重很值錢,曾經還有血有肉的時候,好像都沒吃到過幾回。

  這么多祭品,光指靠她一個人花錢買,完全不可能。

  天冀的大腦袋點了點,整個蛙化成一股清煙,直入墨云。

  但是,陸靈蹊和青主兒都看得甚為欣喜。

  得了供食的天冀變化最大,剛開始的時候,他哪是清煙啊,就是墨云本身。

  現在似乎是恢復了不少神智,真好!

  “別愣著了,快點,把這里打掃干凈。”

  陸靈蹊最先回神。

  她們要掃的地方大著呢。

  不早點干,還不知道要磨嘰到什么程度。

  “…”青主兒白她一眼,非常想說,我不干,可是,全都指靈蹊一個人,她又不忍心,“天天跟你屁股后面打掃,我都快成英烈園的那把掃帚了。”

  事實上,英烈園最近確實臟了許多,掃帚覺得他的腰要累斷了。

  “這青石板怎么會長灰呢?沒道理啊!”

  明明掃得很干凈,明明沒什么人來,可是轉個頭,它們就能臟得不像樣子。

  到底哪里不對?

  “老于,”它掃得一肚子火,“你就不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噗”老于被它逗笑了,“老子是知道,不過,你這態度不行啊!”

  掃帚嘩嘩地多掃了幾下地,把氣撒掉些,這才軟聲,“老于,”它輕聲慢語,“你幫我看看,這是怎么回事?老這么臟,我累得都快不行了。”

  “哈哈哈”

  老于暢快大笑,“還是差了那么點滋味。”

  掃帚:“…”

  想一掃帚呼到他的老臉上怎么辦?

  它忍了忍,又在地上多劃拉了幾下,這才道:“于老,您幫我看看這地上的灰是怎么回事?老這么臟,我的腰要累斷了,真要罷工了,這活可就只有您干了。”

  老于瞄瞄它的桿子,再瞄瞄它的掃帚頭,懷疑再不說,它真會給他罷工,把身體兩分。

  “咳!俞烈在仙隕禁地不是沒跑掉嗎?”

  他恢復笑模樣,“還讓老朋友們聚到了一塊兒,正好方便了林蹊的祭奠,聽說,各個香案和祭品,愣是被她擺滿了十多里,連著四十九天,今天…應該就是第四十九天了。”

  啊啊?

  掃帚突然全身都有勁了。

  就說嘛,最近它雖然累,可是,好像不太餓了。

  它在仙隕禁地也吃到祭品了吧?

  “她驚動的只是天仙戰場的道友們吧?”

  掃帚掃地掃得一身是勁,“玉仙戰場是不是能提前去啊?”

  “這個嘛…,老于我也不知道了。”

  “你不能問問一庸嗎?”

  “聽說他閉關了。”

  想到閉關的某人,老于又笑了,“應該是自省后閉關的。”

  希望能進一步,給他自己,給他們這些老家伙,也給仙界爭口氣。

  “天下堂現在的事務,談鐘音兼了大半…”

  “那就問她呀!”

  “我問她肯定是方便的,不過…”

  老于看向掃帚,“林蹊要是跑到那邊接著祭奠,我們這地恐怕還會一直臟一直臟。”

  “我就是掃帚,我喜歡掃地。”

  話音未落,它的掃帚頭就甩得飛起。

  修仙無歲月,轉眼,離俞烈身隕已經過去了八十三年,常和成康聯系的安畫最近總有些坐立不安。

  算時間,可能又要到天淵七界修士集體飛升的時候了。

  她看著三盞亮著的雙芯魂燈,總是拿不定主意。

  報回族里,也確實能給族中一份希望,但是,萬一是坑…

  不報…

  她看著又鬧心的慌。

  禁制被觸,安畫連忙打出手印,掩蓋雙芯魂燈,這才揮手開門。

  “接仙殿的四石獸又動了。”

  屈通人沒進來,聲音傳了進來,“安畫,應該是到時間了。”

  接仙殿、長盛街那里,他們是不能去了。

  但是,就像安畫說的那樣,各方都覺得,長盛街是他們重點關注的地方,所以,天淵七界的飛升修士,一定會避開長盛街。

  “你要隨我一起看看嗎?”

  安畫搖頭。

  這些年,他們在外圍秘密弄了不少布置,但是,也難保天下堂沒發現。

  “不用了,我就在家里,等屈叔的好消息。”

  隨慶那些人始終沒有出現,再來的…,除了阿菇娜,應該還有柳酒兒。

  天淵七界的天道圓滿,他們還留在那里的修士,收獲最是巨大。

  那兩個人…

  安畫覺得,自己應該先避一段時間,看看再說。

  “屈叔,您要注意安全。”

  寧愿一無所獲,也不能再露行跡。

  “放心吧!”

  屈通很珍惜他的這條命,哪里會干蠢事?

  安畫看著他離開,這才收取傳送寶盒上的一枚傳音玉簡。

  “林蹊又從落鳳灣轉棺材坳了。”成康的聲音滿是無奈,“我和陳道一把落鳳灣都查了一遍,域外天魔應該還是沒有增加。”

  這世上,是有那么幾個厲害修士,不懼域外天魔,反而能借著域外天魔壯大神魂。

  但是,這樣的人畢竟是鳳毛麟角。

  而林蹊…

  “安畫,你說林蹊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反殺那些域外天魔的?”

  他可不相信,她到那里,就是為了跟域外天魔交朋友。

  “她抓那么多域外天魔到底干什么去了?”

  那東西,吃多了,會反神魂撐爆的。

  “我總覺得,她不會做無用功。”

  臭丫頭現在的路線基本是固定的。

  每三年,進一次天仙戰場和玉仙戰場的仙隕禁地。

  然后不是跑落鳳灣就是跑棺材坳。

  這三個地方,都不是普通人能去的。

  “如果她有什么秘法,可以不停地把域外天魔的魂力,轉化成自己的,她早就不會怕我們才對。”

  真要那么逆天,在魂力方面,她恐怕都可比玉仙巔峰了。

  “安畫,你的腦子向來比我足,幫忙想想,那些失蹤的域外天魔都被她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

  安畫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她哪里知道?

  讓成康偷著放一縷神識進棺材坳探查,倒是查出她在棺材坳幼稚地和太虛咒蟲玩到了一起,常在那什么破陣里,聽太虛咒蟲的鳴叫。

  因為那鳴叫,成康說,他可算把太虛咒蟲的咒術全都體驗了一遍。

  安畫覺得,林蹊就是閑著沒事,帶她的那個木精靈寵,去體驗太虛咒蟲的咒術的,畢竟,不涉危險的話,太虛咒蟲的某些咒術還挺有意思的。

  那么問題來了,進仙隕禁地,是為了祭奠對她來說,算是英雄的前輩們。到棺材坳除了玩,就是無人打擾的修煉。

  此二者,都是正常人干的。

  落鳳灣…

  域外天魔…

  安畫在房間里轉過來轉過去,突然之間定下腳步。

  她連忙摸出一枚留影玉,靈力輕輕一觸,一個模糊的畫面出現了。

  林蹊好像在笑著跟肩頭坐著的小東西說話。

  小東西…

  安畫瞇著眼睛,只能看到,這小東西穿著一身紅衣,小臉模糊,頭上似乎有一點點綠。

  這到底是什么樣的木精?

  林蹊是不是因為她愛玩,所以,常常出入棺材坳?

  她好像很看重這個木精靈寵,要不然,也不能保密到小東西化形。

  那么…

  她能養一只靈寵,是不是就可以養兩只甚至三只?

  這世上有什么是靠噬魂晉階的妖物?

  安畫覺得她可能真相了。

  她的心跳‘咚咚咚’地跳著,雙手一點也不慢地翻出一堆的玉簡,最終拿過一枚墨玉簡。

  噬魂鼠、九幽貓、鎮魂獸、太初冥龍…

  安畫的眼睛最終定在太初冥龍身上。

  似乎這東西,就喜歡以域外天魔為食。

  沒有域外天魔的時候,陰魂鬼物,人家也愛。

  想到這里,她的眼中,不由閃過一抹亮光。

  如果林蹊真的養有太初冥龍,那么仙隕禁地里的那些老家伙,現在都還好嗎?

  林蹊真的能約束住神魂那么強大的太初冥龍嗎?

  還是…

  她自己就煉化有雷龍和太初冥龍的血脈?

  做為四神獸之首的龍族,一向氣運強大,林蹊的運…是不是借有龍族的運?

  就算沒借,以流言傳說她借…

  安畫又搖了搖頭。

  當敖巽的時候,她和敖桐的關系好的很。

  那么,還得往太初冥龍那里猜一猜了。

  證據早就有了,就是落鳳灣少了的域外天魔。

轟隆隆  天淵七界準備飛升的修士,都在九月九日的未時三刻,同時引動天劫。

  無相界這邊,是儀芬打頭。

  阿菇娜端著屬于她的碧落仙泉水,小口小口的喝著。

  “阿菇娜,你今天的面色真好。”

  柳酒兒擠到她身邊,好像羨慕地道:“來來來,讓我沾點光。”

  沾光?

  阿菇娜好想白她一眼,更想離她遠一些,奈何人家的胳膊已經攬到了她的肩頭,“我的面色真的非常好?”

  她其實很忐忑。

  飛升了,就要去面對銀月仙子的師父了。

  那是一位圣者啊!

  “當然!”

  柳酒兒其實知道,她害怕。

  但是,這種時候,害怕就代表著危險。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柳酒兒給她信心,“我可是神算子呢。”南師姐說,做了神棍,就要干神棍應該干的事。

  雖然她對師姐的話嗤之以鼻,可阿菇娜的狀態在絕好與絕差之間反復,顯然是心境出了問題。

  “那好吧…”

  阿菇娜知道這些狐貍有多厲害,“你現在就給我起一卦,要是起的好…”

  “你欠我一個人情,還要同意我在不損你利益的情況下,讓我抱大腿。”

  阿菇娜眨了眨眼睛,“…成交!”她原本忐忑的心,卻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三枚龜甲在柳酒兒的手心上一閃,她雙手合十,先拜天,再拜地,口中無聲祝禱好一會,才一把撒下。

  “地天泰坤上乾下。”

  柳酒兒仔細打量了一下柳酒兒,發現,她在短短時間里,原本非常不好的郁色,全都消失了。

  飛揚的眉角,明亮的眼睛,那一綻的笑意,與遠來的陽光,激蕩到一處,“恭喜你,喜報三方運氣強,謀望求財大吉祥。交易出行多得意,是非口舌總無妨。”

  可惜,她曾經變成木頭的時候,成康的那縷神識也變成了木頭,根本沒本事給本體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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