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九壤是什么時候離開的海城,眾人只知道,他被林蹊打了一頓后,當天就交割了海城的執事令。
“林蹊,你有想過,將來他活著回去會是什么樣子嗎?”
陶甘知道她明天也要走,臨行之前,有些話不吐不快,“他是化神修士真要想對你出手,你師伯師父不可能天天就守在你跟前。”
他們現在結的仇大著了。
一個化神星君的怒火,一般的人哪能承受?
而且殺一個人,比保護一個人容易多了。
“徐總管讓我跟你說,九壤離開海城的時候,可能連他都防著了。”
他到底扮成什么樣子,沒人知道。
陶甘深為憂慮,“如果可以,你還是盡量找找,把他…把他按在亂星海吧!”只有殺了,才能一勞永逸。
“哪里用我找?”
陸靈蹊笑笑,“安畫、成康那些人,會比我更用心的。”四天了,她把九壤打一頓逼他出去的事,肯定早就傳出去了。
九壤心思縝密,應該早就想到此點,為了不給別人堵他的機會,可能當天晚上就換裝逃了。
接下來,是他和那些佐蒙人斗智斗勇的時候。
“你要相信當初把你們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星衛本事。”
陸靈蹊給她倒上一杯茶,“就算他能逃下命,我與他也并不是一個界域,他為天淵七界立過功,我還立過兩次功呢。而且,我逼他做的任務,正是各方前輩們希望的,九壤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怎么選擇。”
她打的光明正大,有理有據。
哪怕青云宗都不能說什么。
更何況,德成星君也不是老糊涂。
“你無須為我擔心,他死了,不會有人找我麻煩,他活著…,只會更惜命!”
沒有飛升希望的時候,可能會破罐子摔一下。
現在有了希望,哪里敢碰她暴脾氣的師父?
再說,千道宗不是軟柿子,無相界更不是軟柿子。
“在亂星海九壤會避著我,回天淵七界…”陸靈蹊的嘴角扯了扯,“他更要端道門高人的臉面,花錢堵我的口,都說不定。”
想想那天被林蹊扒下去的臉皮,又被九壤強按著貼回去,陶甘只能無語。
為了他的面子,為了他未來的仙途,花點代價堵林蹊的口,還真的很有可能呢,“你倒是了解他!”
真是不佩服不行!
天淵七界上來的這三個人,真是各有各的厲害!
陶甘心情放松了,才有閑說點閑話,“我現在真好奇你們天淵七界了,你說,你和九壤、容錚都不對付,當初怎么就能合作著,抓那些佐蒙人?
還有,他們兩個朝別人大肆宣傳你是天道的親閨女,怎么就把十面埋伏的事死死按著,打死也不朝別人吐口?
聽徐總管說,當初安畫那些人為了查你,朝九壤和容錚,可是想了無數點子。”
陸靈蹊端了茶,輕輕地啜了一口,“因為他們還想撿我的便宜,要是把我的底都漏了,想要對付我的人就會有防備。
有了防備,你說我還怎么大殺四方,不能大殺四方,又如何能殺人奪寶?
更何況,他們還指著我多打仙令呢。”
至于為什么被佐蒙人暗殺,還把她的底死死兜著,除了他們人性未泯外,就是他們也有他們的驕傲!
不管是九壤還是容錚,都可稱一方梟雄!
他們就算一時無奈,在佐蒙人面前為了性命,低了頭,也會想辦法,把場子找回去的。
陸靈蹊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其實挺期待九壤把安畫那些佐蒙人也耍了的。
只要他一天在外面晃,不管是安畫所在的星衛,還是那些十五衛的佐蒙人,必都不能安心。
為了里子為了面子,他們都要分出大量的心力、人力去查九壤。
陸靈蹊覺得,九壤有一句話說的很對。
修士修仙,修的不僅僅是身與靈,還有心。這樣吊著佐蒙人,讓他們的心漸漸亂了,也一樣是一場可比刀光劍影的心理大戰。
這場大戰,對那些被亂星海強行按下境界的佐蒙人而言,其實更煎熬!
煎熬的久了,真的很有可能形成心魔!
陸靈蹊有些幸災樂禍,當然,也更希望,所有在亂星海做任務的佐蒙人,將來對他們天淵七界的修士都有心理陰影。
“對了,說到仙令…”
陸靈蹊轉移話題,“你們還要不要跟我換啊?”
這一次的離開,中途她是不可能再回海城了,而他們姐弟出亂星海的時間也沒幾年,以后…
能飛升,大家還能在仙界再見,不能…就是這輩子的最后一次。
“不換!”
陶甘搖頭,“天淵七界對仙令的需求遠比其他界域高,你的就自己留著吧!徐總管已經幫我找到要換仙令的人了。”
這一次分別,很可能就是永遠。
陶甘心里有些難受。
雖然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可是幾次遇難,彼此互托后背時,卻沒有一絲猶疑,更有種難得的默契。
一件淡金色,輕薄暖軟好像背心的東西就被她摸了過來,“這件金羽背心據說是用擁有古神獸三足金烏血脈,七階變異火鴉的火羽煉制。”
陶甘打量陸靈蹊,“我和陶單參加了海城好多次交換會,才幫你換到,也不知道你現在…”
“用得著。”
幾天沒有法體同修,陸靈蹊都是用旭陽丹頂著的。
她沒有猶豫地當場寬衣,把薄薄的金羽背心套到身上,“很暖和!”好東西可遇不可求,不想穿厚毛法衣,被人走哪認哪,有金羽背心她就舒服多了。
“就是太小了點兒。”
只能遺憾兩腿還涼颼颼。
“噗!”
送出的東西能得林蹊喜歡,陶甘很高興,“你以為七階的變異火鴉有多大?可比三足金烏的火羽又有多少根?能給你弄件背心就不錯了。”
要不是這些年,海城來來往往的修士多,他們姐弟在亂星海又有些名頭,人家特意準備去雪原的寶貝,怎么會輕易舍出來?
“是!我貪心了。”
陸靈蹊笑著揭過,也給她摸了一枚儲物戒指,“里面都是我家師長幫我準備結交天下修士的美食,回頭你跟單二哥分一分。”
真是好大的驚喜!
陶甘一把接過的時候,忍不住問她,“你…不結交天下了?”
“我忙著呢,沒時間!”
天淵七界,因為食靈蜿蟲帶來的改變已經越發明顯。
各方本來已經接近枯竭的靈脈,都被按下了好些靈食蜿蟲尸,那些更被各方重視的靈脈當然更甚!
受了滋養的靈脈在回春時,把因為靈氣不足,隱下的去的秘地和古修大能的仙府又重新暴了出來。
一時之間,各方受惠者眾!
被人以為失蹤的余喲喲混在魔魘宗內,已經不知不覺地,跟著探了三個七殺盟向魔門公布的秘地。
她的修為,在最近一次的探險中突飛猛進,已到了快要沖擊元嬰的最后時刻。
本來按計劃,余喲喲是要回宗門沖擊元嬰時,拜新師父德成星君的,可是現在…
以前的師父,現在的師叔九壤居然為天淵七界立下了大功。
余呦呦不敢想九壤回來,她會落到何種境地。
化神境和元嬰境,不用想,都知道宗門會做何選擇。
德成師父再厲害,年紀也大了。
相比于她這個名譽上的徒弟,他老人家可能更想護的是宗門。
余喲喲嘆了一口氣,終于轉道滄海界加入很有些力量的散修聯盟。
不同于她的目標明確,在天龍鏢局當小鏢師的葉湛秋雖然已經沖進了結丹中期,可他越來越感覺,這世界不是他原來以為的世界。
除了某些人名,除了某些面容,跟上一世沒分別,其他…好像都變了。
“小葉子!”
天龍鏢局總鏢頭兩儀上人,看這小子又在望天發呆了,簡直不能忍,一腳踢到他屁股上,“閑著沒事干是吧?給我去練劍!”
自從認識到自己是個什么樣的小人物后,葉湛秋就再沒做過英雄的夢!
所以練劍這種事,他從來沒想過會落到他頭上。
在鏢局當個不出風頭,也不落人多少的小鏢師,他感覺挺好的。
“總鏢頭,我有事,我有事!”
他急急忙忙跳起來就要往外跑。
叮!叮叮!
一柄劍堵住他前路的時候,葉湛秋連忙想往左右晃,可惜,兩儀上人何等人也?
白手起家,把一個因為沒錢,窮的快散攤子的萬劍宗生生立了起來。
聽說,當年為了賺錢,他老人家連他師父都壓榨,逼他到他新成立的天龍鏢局當鏢師,把原來常有劫修出沒的窮兇極惡之地,都打下來五處。
窮哈哈,受了傷,原本只能硬扛的萬劍宗上下,被他老人家引誘的差點集體跳槽。
聽說最后沒成功,是因為宗主他老人家哭著喊著,求他把宗主的位子接下了。
可是哪怕如此,這位兩儀上人也更愛賺錢。
現在的天龍鏢局,雖然是萬劍宗下轄鏢局,可是,在靈界在各方的名頭,早就超過萬劍宗。
萬劍宗的劍修們,也都把鏢師當職業。
當初他會混到鏢局來,完全是個意外。
眼見左右兩邊的劍,真的要朝他插來,葉湛秋連忙抱頭,“總鏢頭,我去練劍,我馬上就去練劍!”
三劍歸一,在葉湛秋的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小葉子,你知道當初本上人為何愿意收你當鏢師嗎?”
不…不知道啊!
葉湛秋可憐巴巴地用眼神詢問。
“因為你身有無盡劍氣!”
兩儀上人觀察他不是一年兩年了。
萬劍宗的修士,個個會玩劍。
可是,如這小子般,能夠御使無盡劍氣的人,卻少之又少。
原來收了他,是想在查了心性后,把他引入萬劍宗的。
可是這混蛋小子,天天不思進取。
明明有個逆天的劍林,卻能不用就不用,不管到哪,還沒遇危險,就先把天龍鏢局抬出來。
心性方面是沒問題了,可是劍心劍膽這東西,好像他天生就沒有。
“我說,你小子一天到晚謹小慎微個什么?”
好像放個屁都怕砸到腳后跟。
兩儀上人非常不滿,“不就是被家族扔出來了嗎?都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放不下?”
就跟面團似的。
明明在外面很能利用鏢局的名聲給他自己尋方便,怎么就不知道,仗仗鏢局的勢,把曾經給他打擊的家族踩一踩?
“你不是跟天道的親閨女林蹊是好朋友嗎?”
兩儀上人恨鐵不成鋼,“怎么就不知道跟她學一學什么叫硬氣?小葉子啊,你再這樣,哪能做人家的朋友?
還有你那什么堂兄葉湛岳,不管他心性怎么樣吧?
至少他跌倒了,又迅速爬了起來,并且努力趕上了大家。
你們無相界從五行秘地出來的同輩人,一個個的,誰像你這樣?
我天龍鏢局的名頭挺大的呀!
你怎么只會利用在表面?
葉家和太霄宮能跟我天龍鏢局,跟我萬劍宗比嗎?”
可憐,每次這小子過來交任務,他都要來偶遇一番。
他老人家都做的這么明顯了,這小子還跟咸魚一樣,交了任務,就瞪著一雙死魚眼珠子瞅老天。
老天若是能表達,肯定早吐他吐沫了。
天天瞅,瞅個屁!
葉湛秋終于后知后覺,在總鏢頭的眼神和語氣中,感覺到了什么。
啊啊?
他…他不是臨時小鏢師?
是,是萬劍宗愿意收錄的劍修?弟子?
葉湛秋瞪著一雙眼睛,突然之間紅的泛起了一層霧氣。
天淵七界的情況,陸靈蹊當然不知道。
從海城出來,她又如以前般戴了冰肌,一邊修煉一邊打星獸。
亂星海十五城,雖然大都沒進過,可是,基本都遠觀過。
九壤在外,陸靈蹊偶爾會好奇打聽打聽他的消息,才知道,那老狐貍在謝善和紅葉別有用心的拉攏下,如容錚般加入了劍心隊。
因為他的加入,那些佐蒙人好像聞到味的蒼蠅一般,全往劍心隊去。
將要離開亂星海的謝善和紅葉聯合四方,跟佐蒙十五衛,跟安畫、成康的星衛,彼此用計,連著打了十數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