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懷安就發現林暖的唇角一直帶著笑,忍不住問“笑什么呢”
林暖側頭看著車窗外的燈紅酒綠,那雙仿佛被雨水洗刷過的干凈眸子笑得彎了起來“我看到顧青城,我想通我今天拍戲錯在什么地方”
傅懷安打了轉向燈,大手攥住了林暖的小手,醇厚低啞的嗓音含笑“洗耳恭聽”
“看到顧青城,我想之前我對白婉言這個角色的理解有些許偏差”
林暖說著瞅向傅懷安輪廓立體的側顏“白婉言這個人其實并不好戰,哪怕被封侯,她內心都不應該是感恩或者激動,這個候位對她來說不是榮耀,而是時刻提醒她,她曾經殺人如麻,斬殺過幾十萬大軍可那是她的必須為之,因為在白婉言的世界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個道理,是林暖今天在餐桌上看到顧青城眼底有著曾經沒有的釋然笑意,才悟到的。
其實白婉言這個人,和曾經的顧青城有些相似。
顧青城曾經應該也很向往如今的生活,可在傅懷安受傷之后,硬是扛起了那面大旗把自己置于險地。
白婉言是被迫扛起白家軍的大旗被迫殺伐。
在父兄全部戰死之前,白婉言是白家嫡長女,蜀國百姓口中最心善的白家姑娘。
父兄戰死后,白婉言對敵國來說是魔鬼,所到之處但凡敵軍兵將,一個不留。
林暖記得有人說,花開生兩面,人生佛魔間。
可林暖卻覺得,真正在佛魔之間的是人性,而不是人生 人哪有什么絕對的善,哪有什么絕對的惡。
而白婉言領略過戰場廝殺,在屠戮敵軍的同時,身為女子也會為那些兵將留在家中的妻子兒女感到悲哀。
不論是白婉言還是那些敵軍,他們都沒有錯,都是為了自己的國家。
這個候位白婉言其實并不想要,因為她這個位置是用別人的尸骨和鮮血換來的,她不忍,這是她的佛性。
殺戮,是為了蜀國百姓不得不做,斬殺敵軍越多蜀國就越是安寧,所以她每一次征戰都會不留余地,讓他們幾十年內斗不敢再犯蜀國,誓要殺盡他國每一個兵卒,這是她的魔性。
所以,接那道圣旨時,林暖的表現錯了,不該是意外之余對帝王的感激。
而是意外之余,被喚醒心底不愿觸碰的那份在沙場上的熱血奔騰和暢快感,這會讓回到繁華帝都的她覺得自己像嗜血的魔鬼。
這也是后來余生,白婉言都在關外渡過不回帝都的原因吧,林暖猜想。
林暖視線落在后視鏡里一直跟著他們的那輛轎車上,側頭問傅懷安“最近要發生什么事兒嗎我看今天下午開始好像跟著我的人多了”
林暖可以確定這些跟著的人世保護她來的,不是跟蹤或者別的。
“岑墨的人”傅懷安開口。
林暖微怔,又問“是我哥出什么事兒了嗎”
因為林暖和岑墨的關系并未明朗化,在外界看來林暖是因為和宋窈關系非同一般,所以才會和岑墨有所交集,如果有人沖著岑墨去,也不應該會對自己下手。
傅懷安其實明白有些事情瞞不過林暖,他是打算順其自然,如果林暖知道了就知道,不知道更好以免她擔驚受怕。
“嗯”林暖追問。
“倒不是,岑墨現在應該過的比之前更加順風順水”傅懷安輕輕攥了攥林暖纖細的手指,“是李牧陽身邊那個阿展,他死了。”
林暖很意外 對阿展,盡管他曾經闖入電視臺強行要帶林暖走,可林暖對李牧陽這個忠誠的下屬沒有什么過分的恨意。
甚至,林暖會很欣賞阿展作為下屬的忠誠。
如果阿展不是跟了李牧陽那樣一個主子,或許阿展將來發展的前景會很好。
“怎么死的”林暖問。
“大概發現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他只能用自己的死來給李牧陽拼出一條生路吧”傅懷安對阿展也有敬佩。
林暖半晌未語。
所以岑墨加派了人跟著她是擔心她有危險 “岑墨派來的,都是精英”
傅懷安承認當初自己把岑墨想狹隘了,他以為岑墨要顧青城手上的那些精英小組,是為了幫他自己辦事 這也確實不假,岑墨把這把利劍用的很順手。
據傅懷安所知,他放給岑墨的十個精英小組,原本八組被派出去執行任務,兩組留下保護宋窈 可當岑墨知道阿展死了,他怕海城這邊兒林暖有危險,硬是把正在執行任務的小組抽調回來,已經有六個小組跟在了林暖身邊,那些人但凡隱匿起來悄無聲息就像是影子一樣讓人無法察覺。
大概因為另外兩個小組沒回來,岑墨不放心又把他留在海城的人抽調過來明著跟住林暖保護。
對岑墨來說,林暖這個妹妹他大概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哪怕平時不怎么聯系。
傅懷安現在很清楚的明白,當初岑墨愿意抗下這些促成顧青城假死時說的,他們的平安以后托付給他這句話,不是玩笑。
岑墨正在做的正是這件事兒。
為了他的妹妹林暖。
傅懷安回去之后,林暖在臥室給岑墨打了電話,岑墨讓林暖安心過自己的生活,照顧好團團圓圓兩個孩子,別的不要管 話雖然說的霸道,可全是岑墨這個當哥哥的對林暖的關愛。
林暖看著趴在大床上的圓圓問岑墨“什么時候回來看團團圓圓”
話音剛落,圓圓就十分給面子的“咿咿呀呀”喊了一聲。
林暖聽到岑墨短促的笑意,聲音也難見的柔軟了下來“我還是離你們遠一些,你們更安全有時間多給窈窈發一些團團圓圓的照片,我看看知道他們好就行了”
岑墨的意思,以后電話讓林暖也少打,要聯系和宋窈聯系,林暖只有和他保持距離才不會被別人看出什么。
如今岑墨把他自己的位置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