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里哪怕白天,依舊燈光明亮。
冷色調的光線照著林暖挺立秀氣的五官,讓她面色越發顯得蒼白。
林暖看著傅懷安的眼睫輕顫,眼眶似有溫熱溢出,她沉默了片刻,抬手撥開傅懷安按在她肩甲上的大手:“對曉年的傷害已經造成了,她現在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要怎么才算把傷害減到最小?!還是說”
心底悲涼,林暖突然笑了一聲,帶著濃重的鼻音問:“還是說你腦子里,只想著要把對你朋友陸津楠的傷害減到最小?!”
陸津楠唇瓣動了動:“林暖,老傅是為白曉年的名聲考慮,你放心,應該我擔的責任,我一定會承擔!”
林暖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克制哭腔,卻克制不住聲線的尖銳:“你怎么擔責任?!你能讓曉年好好的站在我面前,還是你準備以死謝罪?!”
“小暖你情緒太激動了!”傅懷安強行把全身顫抖的林暖擁在懷里。
林暖怎么掙扎都不管用。
“你別著急!,小暖!你可以相信我!”傅懷安雙臂收緊,心里煩躁,卻耐著性子安撫林暖,“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安靜的等著白曉年出來再說,好嗎?!”
“放開我!”林暖推不開傅懷安,用力拍打傅懷安的脊背。
傅懷安把人抱緊:“林暖!這是醫院!你這么個吵法,像什么樣子?!”
林暖掙扎不過傅懷安,沉默半晌,那雙推拒傅懷安腰身的手滑下來,垂在身體兩側,雙眸中是無力的悲傷。
傅懷安明顯感覺到胸前襯衫的溫熱,他壓低了嗓音:“我不會偏袒誰,你相信我!”
“我可以相信你?!”林暖的聲線暗淡,明明是個問句,卻讓人聽出了不信任的意味。
傅懷安把下顎擱在林暖的發頂:“林暖,”
林暖緊咬著牙,即便內心還是有許多不相信,她還是開口:“好,我相信你。”
明明該是讓人窩心的話,林暖說出來,仿佛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勇氣。
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不知道她隱忍咬唇的模樣是多么狼狽,這“我相信你”四個字從她嘴里說出來,十分沒有說服力。
陸津楠和傅懷安的關系林暖不用詳細去了解,光是看都能看得出來 可憑傅懷安一句,他是她的丈夫,她愿意試著相信傅懷安,相信傅懷安在這件事兒上可以讓她依靠!
幾個人從急診室門外轉到手術室門外,焦急等待著。
陸津楠靠坐在長椅上,腦子里都是白曉年明媚的五官,和鮮活的的表情。
連他自己都想不通,他離開的時候,白曉年裹著他的西裝外套,一走路疼得呲牙咧嘴,被他抱在懷里時還嘲笑他時間短,怎么就在他離開的那十幾分鐘里就從樓上跳了下來?!
陸津楠百思不得其解 陸津北整個人到現在都是懵的,像是被人從后面狠狠往頭上砸了一悶棍,感覺跟做夢似的。
自己最最信任的大哥,強要了自己這輩子最愛最對不起的女人。
陸津北覺得這就是一場噩夢,他焦急的想要從這場噩夢中醒來。
哪怕,白曉年還是不理他,他都愿意做白曉年一輩子的跟屁蟲,只要白曉年安好,只要沒發生白曉年被他親大哥強一暴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暖沒法忍受在手術室外的等待,她去樓梯間給ss夏打電話,通知ss夏白曉年出了點兒意外,明天早上沒有辦法趕到早間新聞節目組,如果需要她可以明天早上趕回頂上。
ss夏聽出林暖嗓音里濃重的鼻音,沒有追問,只說明天早上可以讓別的主播頂上,讓林暖不用擔心,又問了白曉年的事情需不需要幫忙 掛了電話,林暖坐在樓梯間臺階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腿,把臉埋在雙膝之間。
以前,她出事,都是白曉年陪著她過來的,現在白曉年出事,她得打起精神來陪著白曉年。
不論是白曉年想要告陸津楠,還是直接給陸津楠幾刀,林暖都站在白曉年這一邊!
林暖這像是在和自己內心里的那個傅懷安宣戰 她不確定,當白曉年醒來之后要告陸津楠,傅懷安是否會和她站在同一戰線。
或者,傅懷安會和和上一次陸津楠殺人一樣,他這位未嘗敗績的律師,會為陸津楠把官司贏得漂亮!
林暖的不確定,是因為她知道傅懷安和陸津楠之間的友誼如同她和白曉年。
如果換位,如果今天受傷害的是陸津楠,白曉年是施暴者,林暖無論如何也都會想要護住白曉年。
林暖正是因為腦子條理清晰,所以才覺得格外痛苦。
樓梯間的門被推開,感應燈亮起,林暖不適的瞇著腫脹的雙眸。
外面刺眼的光線勾勒著一個高大的剪影,林暖即便看不清楚來人的五官,也知道是傅懷安。
她站起身,焦急詢問:“曉年出來了?!”
“還沒有”
傅懷安手里拎著熱牛奶和三明治,他扶著林暖在樓梯臺階上坐下,緊挨著林暖把熱牛奶放在林暖手中:“喝點兒牛奶,稍微給胃里墊點兒東西,你最喜歡的火腿三明治。”
“我沒胃口”林暖手里溫熱的牛奶被,熱度傳不到她的心底,指尖冰涼。
林暖覺得這一天真的是漫長極了,就像第一次知道溫墨深失蹤,第一次知道自己并非是林家的女兒。
時間多的好像怎么都揮霍不完,盡管她是那么想要時針走到第二天 “吃一點兒,不然白曉年還沒出來你就先倒下了!”傅懷安嗓音極盡溫柔,他打開牛奶杯蓋,送到林暖的唇邊。
牛奶熱氣混著香氣氤氳竄進林暖的鼻腔。
是林暖喜歡的甜牛奶。
林暖沒有抬頭去看傅懷安,就著傅懷安送到唇邊的杯子,小小喝了一口。
暖流順著口腔蔓延至胃里,林暖身體微微有了溫度。
“已經不燙了,再喝點兒”傅懷安像是哄團團一樣哄著林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