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是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明明只一下,可這個吻,卻落在若音的額頭有幾秒之久。
然后,他便再次平躺著。
緊跟著,若音聽見耳旁傳來男人沉重的喘氣聲。
像是心中壓著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下一刻,他還將頭埋在她的鎖骨之間。
挺直的鼻子嗅著她秀發上淡淡的清香。
知道一個男人埋在你鎖骨喘息的這種感覺嗎。
尤其是那種看起來高冷無情的硬漢。
卻在你耳旁喘息。
炙熱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噴灑在你的脖頸。
可他什么都沒做,只是緊緊地抱著你。
就像是抱著世上最珍貴的珍寶。
禁欲得令人心疼。
好在這種情況并沒有維持太久。
四爺大概太累了,沒多久就在她身旁睡著了。
聽蘇培盛說了,他已經三天沒歇息了呢。
若音微微挪動著身子,讓彼此挨得不那么近。
因為脖子上酥熱的感覺不太好受。
但她才挪動一點點,攬著她肩膀的大掌,便大力了一點。
若音掃了眼肩膀上的手,再看看男人明顯沉睡的樣子。
真是的,睡著了都這么霸道。
夜光下,若音細細打量著面前這張臉。
月光照在他那張雕塑般的臉上。
挺直的鼻子在光線下顯得更加硬朗。
濃密的長眉微微上挑。
英挺的鼻子。
削薄輕抿的唇。
棱角分明的輪廓。
而他的身上,有一種冷色調淡淡薄荷香。
這樣一個男人,或許他就不該有愛情。
不知怎的,若音突然想起那么一句話:不負天下人,唯負枕邊人。
但她轉念一想,她又不愛他,又談什么誰負誰。
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敢愛。
在這后宮,已經夠艱難的了。
她不想小心翼翼的情況下,還要步步驚心,受到身心的煎熬。
愛情這個詞語,好像只要一提起,便是高尚的,純潔的。
純潔是因為世人所歌頌的愛情,都是超越了身份、生死。
甚至,超越了種族。
可同時,愛情也是庸俗的。
因為歌頌畢竟是歌頌,現實中的愛情,是需要歸宿的。
說的通俗點,是需要面包經營的。
畢竟,是個人就需要物質上的滿足,從而在地球上生活。
在這大清,皇帝無疑是擁有最多資源和面包的人。
正所謂物極必反,自古無情帝王家。
大多數帝王是沒什么愛情的。
除了愛情,甚至連親情也被剝奪了。
因為他喜歡的,討厭的,大多都跟政治有著密切的關系。
后宮,素來是皇帝平衡前朝的砝碼。
就連翻妃嬪們的牌子,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朝廷局勢。
要么為了籠絡大臣。
要么為了迷惑敵人。
身為皇帝,想愛的不能愛。
不想愛的不得已非要愛的,太常見了。
不然就是為了延綿皇嗣。
比如登基后的第一子,天曉得那些官員都暗戳戳催了多少遍。
而那些官員的諫言也并沒有錯。
相反的,站在國家和他們的職責來說,他們冒死諫言,是非常正確的。
因為他們怕四爺專寵她一人,引起后宮的嫉妒和斗爭,使得后宮不得安寧。
更怕四爺徇情枉法,失了公正。
可能普通夫妻中,彼此間的信任和尊重,是維持感情的關鍵。
可皇帝是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人。
更不能給女人過多的尊重。
這些,都是帝王最忌諱的事情。
因為,皇帝一旦對一個女人交了心。
就等于有了軟肋,給了那個女人可以傷害他的利刃。
甚至,也給了別人可以傷害他的機會。
“還在想什么,睡吧。”
就在若音胡思亂想的時候,耳旁突然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只不過,他沒睜開眼。
“沒,沒想什么,只是白天里睡的多了,這會竟有些睡不著。”若音淡淡回。
“睡不著也陪朕睡會吧。”被子里,他緊了緊她的手。
“嗯......”若音小聲應道。
她再次瞥了四爺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這個男人,他的變化實在是讓她受寵若驚。
本來她知道百官彈劾她時,就做好了被處罰的準備。
包括今兒瞧見他面色不太好時,也做好了被訓的準備。
因為她一直記得,多年前康熙警醒他時,他的冷漠相待。
可是這一次,不同于那一次。
他變了。
不再是一味的冷著她,訓斥她。
而是與她說清楚。
呼......若音在心中深舒一口氣。
罷了,都不去想了。
過好當下才是最好的。
次日清晨,天沒亮的時候,四爺就起來了。
若音聽到身旁的動靜,也跟著坐起了身子。
不知道因為心里想通了,還是因為要一個月見不到她。
反正四爺沒有讓她繼續睡,而是默認著讓她伺候他更衣洗漱。
屋里,他就那么撐開雙臂,眸光淡淡。
想來昨晚睡的很好,他看起來精神抖擻。
這樣一來,仿佛昨晚埋在她秀發里的滄桑大叔,根本就不是他。
而昨晚的耳鬢廝磨,也像是一場夢。
既然是夢,那么,誰也不會再提起......
若音則站在他面前,替他整理著龍袍的每一個角落。
奴才們跪在她們的腳下,手里捧著水和干凈的衣裳。
等到若音把四爺送到永壽宮門口時,她看著他的背影,以為他就要乘著龍輦離開。
誰知道男人腳步頓了頓,忽而回過頭。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就大步走到她面前。
當著所有奴才的面,深情地抱著她。
四爺的手臂很有力氣,他的懷抱也很溫暖。
在這種寒冷的天氣里,那些溫暖最終都變成了安穩感,直達她的心底。
“皇上,奴才們都看著呢。”若音在他的懷里抱怨著。
四爺微微松開她,轉頭掃了眼周圍的奴才。
一個個的,就都垂下了頭,哪里還敢多看一眼。
下一刻,他便微微低頭,印上那張如海棠花似得紅唇。
只蜻蜓點水般,他就離開了她的唇。
神秘深邃的墨瞳,卻還是落在她的臉蛋上,直勾勾地盯著她。
似乎要將這么一張俏臉,深深地印在腦海里。
看了良久后,他才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這一個月,你就好生養著身子,要是有什么事,就讓奴才到永壽宮來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