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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尊長之命

“有故家子,日者推其命大貴,相者亦云大貴。手機端htts:”――――――――閱微草堂筆記如是我聞二“阿翁”聽了父親這話,吳班差點就要叫起來,他不掩驚訝,又有些意料之外的驚喜。他從未有過這樣一個念頭,當父親一言一語的將這個話題帶引出來時,吳班這才領悟到父親要給堂妹找的親事是何等樣的人家這個提議乍一想有些匪夷所思,可仔細想來,卻并不是沒有可行之處,吳莧可是有貴人之相,若非王者,誰還能娶她當初孝元皇后王政君,幾次與人許親訂婚,還尚未出嫁,定親的男方就被克死了,后來就算是東平王以藩王之尊聘其為姬,下場也照樣是無疾而薨。吳莧的身世也是類似,與劉瑁許下親事才一年不到,劉瑁就因造反、癲狂而死,可不是因為劉瑁配不上吳莧的氣運  雖然這么說吳莧有克夫之嫌,但吳懿卻認為是吳莧還沒有遇到能與她氣運相配的夫君。若是一地諸侯之子都配不上她,那相者所言當大貴之語,或許就真的只有――

年輕人缺少歷練,面部的表情是很難控制得住的,除非是少年老成之輩,否則就是以吳匡的眼力,都能看出吳懿又驚又喜的臉色,知道他定然是動心了。吳匡心里正在得意于自己促成了一樁好事,不但可以讓陳留吳氏獲得興復的機會,還能安頓好兄長的遺孤。至于為何他如此篤定吳莧入宮后一定會飛黃騰達,給吳氏帶來好處――相者說的話,還能有假  “可是。”吳班有游俠風氣,少時曾與一干劍客闖蕩游歷,智謀不說見長,膽識卻不簡單,他也是在座之中最先冷靜下來的。只見他先是看向吳懿,發覺對方已經不同于剛才的態度冷硬,似有緩和,這才轉頭對父親吳匡說道“兒子常聽太學生稱贊,說國家不愛女色、不驕奢用度,起居簡樸。親政三年,掖庭僅有一后二貴人,且尚未傳出臨幸何者。如此克己節欲之人,吾妹入宮之后,在一眾美色當中,未必會脫穎而出。”

  始終旁觀著的吳懿眼里頓時閃過一絲清明,他冷靜下來,緩緩點了點頭。

  皇帝親政以來,若說寵愛之人倒也有,比如宋貴人。但無論是何者,都未能傳出皇帝招幸過哪位妃嬪的訊息。人們在私下多少有些猜測,眾說紛紜,最后傳出來的主流看法是都認為皇帝事業心太重,一心想著光復漢家江山,當前還無暇顧及掖庭事務。按這么說,吳莧就算是美貌出眾、又有貴相,也沒機會入皇帝的眼。

  吳匡好不容易想出個解決時下窘境的法子,豈能讓吳班一句話就給打消了他連聲說道“你懂什么所謂君子有三戒,年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陛下方才十四,正是戒之在色的時候,待其長成,血氣方剛,豈有不親近女色的道理單說是你,年少時不知事,如今還不是整天抱著妻妾”

  “阿翁你說便說,何必拿兒子來做事例”吳班有些沒奈何,但臉色如常,畢竟寵愛妻妾并不是什么害臊的事。

  吳匡輕笑一聲,心里想著,若論心機,倒是吳懿比吳班的要深些,自己這兒子整日與那幫豪俠混跡,性情都變得疏闊了。

  這時卻見吳班又想到一茬,凝聲問道“依漢家制度,朝廷常在八月算人,于鄉中閱視良家童女,載入宮中。如今已然十月,中大夫與掖庭丞、相工早已閱視。我等頃刻之間,別無他法,恐怕只能等明年了。”

  “鄉野女兒,甫一入宮,說是采女,其實就是沒有品秩的家人子,灑掃庭階,與仆婦無異,如何能與我等豪強之家相比”吳匡從鼻子里哼出一氣,說道“我適才已經想過了,掖庭令曾與我是舊相識,其人貪財,我可以由此疏通,先選入掖庭,以后再求其覓尋良機。”

  吳班覺得有奇怪,忽然問道“此事何不求黃司徒、來侍郎彼等如今權重,伸手相幫也不是難事。”

  “何必要去求他”吳懿抬斷道,此時他心里已有了主意,沉著的說道“他們也未必肯為我等盡心,不然,看你我兄弟二人如今是什么,來敬達又是什么就可知了。何況,黃公身為外臣,干涉掖庭之事,易遭人中傷。他是不會,也是不可能去做的。”

  “子遠是明智之人。”吳匡露出了一分笑,欣慰的說道。

  吳懿這時從座席上站了起來,拱手說道“叔父,今年行事已然晚矣,不若以明年開春為上。舍妹確實年幼,我也得預先告知此事,好讓她有所預備、多知些事。”

  “你說的有理,這便去預備吧。”吳匡點了點頭,了卻一樁心事以后,他自無不可的說道。從北軍一回來他就不停歇的與子侄商議了半天,此刻倒是有些累了,不過相比之下,起先那股縈繞在心中的、因為幾次處置不當而引起的忐忑與悵惘,此刻一并都被紓解了,身心放松之后,倦意上來,眼角不由泛起了水漬。吳班看見父親面色,對吳懿使了個眼神,兄弟倆雙雙告辭退了出去。

  出來后,吳懿面色并未有輕松多少,他對欲言又止的吳班說道“你也不用勸慰我,生在此家中,往往都由不得自己,這不光是我等,就連高門大族也是如此。你從小就像做游俠劍客,現在呢吾妹也是如此,她能有個好歸宿,我也就知足了。”

  吳班認真的點了點頭,吳匡與吳懿兄妹相處的時間不長,中間一段時間甚至分隔兩地,很難說有什么感情、做什么決斷也未必會尊重他們的利益。但吳班不一樣,他在蜀中時常與吳懿往來,深受照顧,又有共患難的經歷,彼此感情深厚,此時說話倒也有幾分發自內心“你我都是陳留吳氏子弟,天下之大,總也要兄弟互相扶持,乃能立足。我不愿與你生分,只是尊長之命,實在難違,而且此事,也說不上有什么”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吳懿笑道,伸手拍了拍吳班的肩膀“我要到后院去尋她了,你且一人去司徒府上交代詳情吧,聽聽黃公怎么說,回來后你我商量,若是有利可冀”他悄然壓低了聲音“看能否有機會摻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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