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線內那片被凍蔫的綠植上,一名穿著單衣、頭發有些枯黃的小女孩,閉著眼睛靜靜的躺在哪里。
鵝毛般的雪花一片片飄落,落在她潔白的衣領上,落在她消瘦的面頰上,落在她緊閉的眼簾上…
路邊駛過的汽車帶起陣陣冷風,輕輕捧起她面上的雪花,朝著遠方飛去,朝著天上飛去,像是浪跡在外的孩子奔向家的方向,又像是一群歡笑的小精靈活潑地飛往天堂。
現場的氣氛一時凝重欲滴,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壓低交談的聲音,生怕打擾到這位安詳的小姑娘。
究竟是誰如此喪盡天良地將這小女孩的遺體,堂而皇之地拋棄在繁華市區的路邊?
眾人心中百感交加,即為這女孩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生命而傷心,又為將女孩尸體遺棄的人而憤怒,如果真是犯罪分子所為,那他必將得到法律最嚴厲的懲罰!
秦法醫和余雨套上防護服,拎著工具箱率先進入警戒圈,痕檢的同事亦同時在周邊進行勘察。
“死者女,年領約在11歲左右,體格瘦弱,角膜半透明有渾濁,尸僵出現于全身…”
秦法醫將女孩僵硬的尸體側翻,接著說道:“判斷死亡時間約在24小時。
皮膚表面無明顯傷痕,頭部無碰撞跡象,皮膚下未發現骨折,胸口有按壓掌印,左手臂有輸液器留下的針孔,判斷在死亡之前接受過搶救…”
何曉麗掛斷電話,走到警戒線邊問道:“具體死因是什么?”
“根據尸體現象及皮膚表面痕跡分析,初步判斷,死亡原因是自身疾病,準確結果要等解剖后才能給出。”余雨回答道。
“不是謀殺,死于疾病!”
何曉麗驚聲道,但緊接著又長出了一口氣,萬幸的是,沒有人被殺,不幸的是,一個幼小的生命再也看不到下一個春天了。
死因初步確定,現場眾人原本繃到極致的神經稍稍松了幾分。
但緊接著一個問題又出現在眾人眼前:既然女孩很可能是因病死亡,那么一天之后,她的遺體為什么會被堂而皇之地放在路邊的綠化帶里呢?
肖然抬頭環視了一下四周,路口的監控離此不遠,可以說現場發生的任何細枝末節都在監控探頭的記錄之下。
而且路邊的尸體,如果出現了有一段時間,那早就應該被人發現了,不可能等到現在,所以女孩的遺體被放置在綠化帶上應該剛過去沒多長時間。
那么不久前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相信調取監控之后很快就能查清楚。
“雖然初步判斷是因病而死,但亦不能排除是人為導致的病因。”何曉麗一句話又讓眾人警惕起來。
的確,如果小女孩是被人販子拐賣出來,中途生病沒有得到及時救治,危急關頭搶救無效,然后便將女孩的尸體隨機遺棄在路邊,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現場監控我已經聯系局里對接交管中心調取查看。接下來蔡望,你立刻聯系指揮中心和打拐辦,查詢是否有附和死亡兒童特征的走失人口。”
何曉麗快速部署道:“王俊名,你帶人立刻對周邊進行走訪、排查,尋找目擊或知情人員。
肖然,你帶人去這附近的醫院了解一下,如果是病理致死,按就近原則死者之前可能在附近醫院接受過救治。”
“明白!”任務明確,肖然立刻帶著輔警蔣楓去了兩個路口外的市立第四醫院。
此時醫院內已經相當安靜了,行政部門人員基本都下班了,除了晚上值班人員,也就只有些偶爾走動的病人家屬。
轉了一圈,肖然帶著蔣楓來到急診科,掛號臺前空無一人,只有臺里坐著一名小護士在無聊的刷著手機。
見肖然與蔣楓過來,小護士連忙笑臉相迎,詢問道:“有什么不舒服的嗎?”
“警察。”
肖然出示了證件,小護士笑容一滯,有些不解道:“哦,那您是哪里不舒服呢?”
“不是來看病,是問下你這系統能查你們全科室的病例嗎?”
蔣楓憨著嗓子道,看著蔣楓那夸張的身材,小護士眼中一陣吃驚,疑惑問道:“怎么了?”
肖然將情況簡要說了一遍,那小護士皺著眉頭一陣思索:“昨天晚上不治的,十一二歲…是不是瘦瘦的,頭發很稀黃的小女孩?”
“對對,你知道是什么情況嗎?”蔣楓激動應道。
“知道知道,就是我們科室收診的,哎呀,來得太晚了,送來的時候都病危了!”小護士忙不迭點頭道。
肖然連忙問道:“她叫什么名字,把掛號還有病例信息調出來我們看下!”
“呂丹丹,不過她掛號是用她父親的身份證登記的。”
小護士調出了相關信息,不過上面只有其父親的身份證號與手機號,并沒有女孩的照片,所以無法第一時間確定綠化帶上的女孩是否就是呂丹丹。
“那女孩不治之后,遺體是怎么處理的?”肖然問道。
小護士搖了搖頭,“那我就不清楚了,當時我下班了。”
肖然點了點頭,沒在多問,拿起手機撥通了呂丹丹父親的電話,沒過多久,一道沙啞的男聲接通問道:“你好,你是哪位?”
“呂永實是嗎?我是公安局的,有些事情要向你了解一下。”肖然沉聲道。
對面男子略一沉默,接著無精打采應付道:“警察同志你好,你有什么事嗎?”
“關于你女兒呂丹丹,我現在問你,你女兒的后續事宜你是怎么處理的?”肖然嚴肅道。
“這個…”對面男子一陣遲疑,吶吶不清地含糊了老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現在請你明確告知,你知道你女兒的遺體在什么地方嗎?”肖然不容置疑道。
“…不、不知道…我、我們找人…找人…”
男子斷斷續續地說了半天,驟然放聲哭泣道:“警察同志這事你們別管了行嗎,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
“什么迫不得已?”
肖然皺起眉頭,厲聲道:“你女兒的遺體現在就在四院旁邊的綠化帶上躺著,沒人管沒人問,這就是你說的迫不得已?”
“什么?不可能!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