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紀當然不會覺得袁尚是圖涼快才穿成這樣的。
再涼快,那也不能奔著兜風來呀。
但畢竟是袁三公子的囧事,逄紀若是在這拆穿了他,那就多少顯得有些沒有眼力見了。他好歹也是河北的謀主之一,這點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袁譚向著馬車邊一靠,催促車夫道:“快走!”
車夫一揚馬鞭子,猛然一抽,馬車就要開始移動。
“袁家小兒休走!譙郡許褚在此!”
一聲震天的怒吼聲,將袁譚,袁尚,逄紀的心幾乎都要嚇的跳了出來。
是許褚!
這個名字如雷貫耳,天下幾乎是無人不知。
陶商麾下,目下排名第一的猛將,不就是此人嗎?
河北軍中,能夠抵擋住此人的,怕也不過是顏良和文丑二人了。
“吾命休矣!”逄紀自怨自艾的念叨著。
就在三人絕望之際,從馬車旁邊,驟然奔馳出了一支手持大戟的重甲軍,擋住了許褚所率領的虎衛軍去路。
當頭的一員黑甲大將,手持長矛,冷然對峙著許褚,絲毫不懼,口中亦是高聲道:“三公子快走!”
聽了這個人聲音,袁尚等人的心頓時又活絡了起來,急忙吩咐車夫速速趕車離開。
有此人在,可擋許褚也!
袁、曹、陶當年同伐董卓的時候,許褚曾經和張郃并肩作戰過,兩人自然是認得的。
許褚將虎衛軍擺開陣勢,憨笑著沖張郃道:“儁乂將軍,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
張郃亦是一拱手道:“仲康將軍,久違了!”
許褚將大刀一橫,很是自傲的道:“儁乂將軍當年與某家也算是有同袍之誼,而且某家對閣下的武勇亦是欣賞,沖著當年的那點交情,某家今日可不為難你,你且將路讓開,待某拿了袁家小兒之后,再來與你說話!”
張郃聞言不由冷笑,心道這許褚真是個憨子,我在此擋著你,擺明了就是要保護三公子他們,你還要讓我讓路?豈非笑談?
“恕難從命,仲康將軍要動三公子,除非是沖張郃身上踏過去,否則絕無通過之理!”
“嘿!小子好膽!”
許褚見張郃敢這么對自己說話,心下著惱,隨即催促著虎衛軍的步卒和自己一同撲殺而上。
張郃亦是毫無懼色,率領著大戟士軍迎上了許褚。
虎衛軍和大戟士,許褚和張頜,兩支強悍的步兵在兩名上將的帶領下,開始了第一輪血拼廝殺。
想當年,張郃年輕之時,論及本領尚不及許褚。
但時隔數年,張郃已經歷練成熟,且當初被呂布一戟擊潰之恥這么多年來一直夜夜在張郃的腦海中纏繞,讓他發憤圖強,努力鍛煉自身本領,并研習兵法,操練兵將,如今早已是非昔日可比。
論及武藝,張郃眼下可能尚不及許褚那般兇猛強悍,但論及統兵布陣和他一手操練的大戟士的精銳程度,張郃卻自認為不輸給許褚以及虎衛軍分毫。
數年來的苦練成果在一朝得到展示,張郃一眾和許褚的兵將開始糾纏在了一起,血戰沂水縣城。
而另外一邊,乘著張郃一眾纏住了許褚,袁譚和袁尚所乘坐的馬車則是沖出了縣城,直奔著北地而去。
表面上看似脫離了險境,但實則不然。
因為他們這次的對手是陶商。
陶商做事,一般是很少給對手留下可乘的破綻。
沖出了沂水縣城之后,袁尚和袁譚等人剛剛松了一口氣,便聽見后方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
很顯然,是有一部分徐州軍的追兵攆上來了。
袁家兩個小子的運氣不是很好,這一次率兵追上來的,居然是陶商本人!
陶商和趙云率領金陵白馬軍在后面不緊不慢的追著,以他們的速度想要驟然追上馬車也未必是不行。
但陶商怕對方狗急跳墻,做出什么超乎常理的事情,萬一袁家小子來個死命相搏,亦或是橫劍自刎以求流放百世什么的,那自己可就得不償失了。
到那個時候,他不但威脅不了袁紹,徐州還將承受河北袁氏全部的怒火焚燒!
因此陶商和趙云只是先暫且跟著馬車,仔細的尋找著一擊必中的機會。
袁譚見后面的追兵趕上來了,急的滿頭大汗,不斷的催促著車夫速度點的趕馬車。
車夫甩動馬鞭子的速度越來越快,鞭子發出的脆響聲也是越來越大。
袁尚見后方追兵不舍,亦是坐不住了。
他也從馬車中鉆出了身子,和袁譚站立在車邊,一起望著后方舉著火把追擊的那些徐州騎兵,臉色變的煞白,心中亦是不住的顫抖。
“大哥、那、那是何人的追兵?”
袁譚的臉色此刻非常的不好看,他猶豫著道:“好像是趙云的金陵白馬軍。”
眼下的趙云在菊園三兄弟當中威名最甚。
蓋因去年他在豫章郡戰平了呂布、又打敗了曹軍的大將閻行,且有傳言說,西涼名將張濟亦是死在他的手中。
因此,趙云的名聲越發的如日中天,幾乎是不在許褚之下。
袁尚對于徐州軍將領也是略知一二,對趙云自然是曉得的。
他聞言不由嚇的面色蒼白。
袁尚緊張的對大哥道:“趙云那廝據聞甚是勇猛!連呂布都殺他不過…如今咱們卻該如何是好?”
袁譚心中暗道你問我,我卻又該問誰?
陶商和趙云在后面跟著,借著月光和前方馬車上的火把,依稀能夠看到馬車后方有兩個人在談話,且看年歲好像還都不大。
不過其中一個依稀間好像是沒穿褲子…
“那是什么人?大半夜的逃跑居然不穿三角褲衩…簡直就是有傷風化!”
陶商轉頭對趙云道:“二哥,射那個光屁股不要臉的下盤!”
趙云將戰槍別在馬鞍和腿間,取出強弓,彎弓搭箭,對著袁尚,“嗖”的一箭就射了出去!
那支呼嘯的利箭不偏不倚的正射在袁尚兩腿下方的馬車弦梁上。
“無恥之徒!卑鄙小人也!”
袁尚驚呼一聲,急忙往車里頭鉆,不敢再現身得瑟了。
陶商遺憾的嘆了口氣。
趙云的箭法雖好,但終歸還不是百發百中,跟太史慈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準頭。
剛才若是子義大哥放這一箭的話,基本上當場就能讓袁老三絕后了。
眼見趙云一箭沒有射中袁尚,陶商眼珠子一轉,心中又生一計。
他一邊催促身后的騎兵快速追趕,一邊道:“弟兄們加快些速度!咱們很快就能追上他們了!他們車上的人太多,根本就跑不快!咱們早晚能追的上!”
隨著陶商的招呼,金陵白馬軍隨著他一起發出“嗚嗚”的應和之聲。
陶商的聲音依稀的也傳到了前方的馬車上。
只是在一個瞬間,馬車上的氣氛頓時便凝固了。
袁尚和袁譚被陶商一提醒,彼此開始互相瞪視著對方。
是啊,馬車上的人太多了,即使是三乘的馬車,可再怎么拼命跑,也根本不可能躲避身后的那些輕手利腳的騎兵追擊。
算上車夫,整整拉了四個人,這樣的重量,怎么可能逃的掉?
袁尚和袁譚望著彼此的目光,各自的雙眸中隱隱的都開始有了陰沉之色,當中的恨意與狠意,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昭然若揭。
一直膽戰心驚、沒有說話的逄紀見勢不妙,急忙上前對二人道:“二位公子,不可啊!不可啊!切不可中了后面那賊人的挑撥離間之計也…”
逄紀的話還沒等說完,卻見袁譚和袁尚,突然一起伸出了手,兩人分別各自抓住逄紀的一條臂膀,沒有任何的商量,很是默契的向著馬車下方一丟。
就在那一個瞬間,逄紀便被袁譚和袁尚兩人同時丟下了馬車。
雖然知道逄紀是袁紹派來的特使,也是他的重要幕僚,若是讓他陷落敵手,回去一定會遭到袁紹的重責,但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袁譚和袁尚兄弟此刻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逄紀被袁氏兄弟毫無預兆的丟下了馬車,一腦袋扎在沙地上,磕的滿面是血,渾身是傷。
“丟你娘!你們兩個小畜生給我等著!”逄紀磕磕盼盼的直起了身,眼淚瞬時間就流下來了,悲憤莫名的聲音響徹了夜空。
就在這個時候,陶商的兵馬亦是追了上來。
陶商和趙云勒住馬韁,兩人都是定定的看著沙地上的逄紀。
陶商的眼眸中充滿著熾熱。
“你是袁尚,還是袁譚?”
逄紀面對著陶商如同餓狼一般的眼神,不由嚇得渾身直哆嗦。
“我、我乃是袁公帳下的謀主逄紀,請、請將軍休傷我性命,在下在河北的身份極重,袁公一定會用厚資換我回去的,你、你若是傷了我,袁公雷霆震怒之下,一定不會放過、放過你…哎呦!”
逄紀的話還沒等說完,便見陶商一馬鞭子抽過去,直接給逄紀抽倒在地。
“重要你妹啊!說話絮絮叨叨的!真尼瑪耽誤時間!老子要的不是你這廢物!給我滾到一邊罰站去!”
說罷,便見陶商再度舉起馬鞭子,高聲道:“兒郎們,跟我追上去!生擒袁家的兩個小崽子!”
“嗚嗚嗚!”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