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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兵臨沮水原

  高岳心中有數,但依舊替普王開口詢問,此數輛車更是什么用途?

  蘇浦就回答說,這一輛即是改進后的虎踞砲。

  普王就說,小王印象當中,定武軍和義寧軍的虎踞砲不是三五人發石的輕車嗎?

  “現在改為神雷發砲丸,可擊敵方隊形、堡寨、旁牌。”蘇浦解釋說,

  “那快給小王看看。”普王很感興趣。

  于是蘇浦立在馬面墻后,再次舉起令旗。

  在距離虎踞砲六十步左右,豎起數面連接的步兵旁牌,后面用木架支著。

  接著一名定放砲手立在前,另外名拽索砲手則將三大筒神雷火藥依次塞入虎踞砲的膛內,用木杵小心搗實;其車后也有名拽索砲手,則在后膛的鑿孔處塞入根火捻。

  等到定放手將砲口照準那旁牌后,拽索手即搬起顆大型的磨圓鉛丸,自口中塞入,接著又接連塞入數顆小型鉛丸——這讓普王瞪大眼睛,他還沒見過這種操作法。

  高岳也有點小緊張。

  畢竟這虎踞砲馬上一聲神雷震天,就得轟出個嶄新的時代來,要是啞火或炸膛可不妙。

  “施放!”定放手喊了聲。

  車后的那名拽索手即刻舉起根點燃的長桿,將火捻燒著,猛烈的青煙和火花噴濺起來,迅速燒盡那根火捻。

  一聲霹靂般的響動,四面站定的定武、義寧軍幢隊也都不由自主一顫,甚至鎮原城頭戰棚下,普王、高岳、高固、張敬則、蘇浦等重要大員,也都吃了驚,烽堠上圍觀的戍卒們更是捂著耳朵,只看到虎踞砲的砲口突出團青黑色的煙,整個車輛也往后急速震蕩,射出的大小鉛丸流星般,噼里啪啦,將六十步開外的幾面繪著虎豹圖案的旁牌給打裂、擊碎。

  普王看到,以硬木為框架蒙著獸皮的旁牌,在戰場上足可抵擋矛刃、箭羽,此刻卻如同碎紙般,被轟得四散飛舞,不成個整狀了。

  “妙哉,妙哉。”普王眼睛長得極大,微微搖頭,擊掌說到,“高三你是如何制得這樣的神器?”

  高岳就說,攜神雷火的鞭箭,不用人費力拉弦,單憑雷火助力,既能飛百步開外,而一般弓箭不過七十步。況且一般弓手拉弦十次后便開始疲累,用神雷的話,三五十支也不怕,只顧點發就行。于是臣想,索性在筒形的銅器內,用神雷火在里面爆燃的話,因空間狹窄,爆燒速度既快,力量必猛,推著這大小鉛丸出膛,力道足以擊垮土壘墻壁,如有數十門虎踞砲一并施放,威力必然駭人。

  隨即,幾名飛山五營的砲手又推出另外輛戰車,車為獨輪,其上十六道滑槽,上下各八重疊為兩行,每槽都安插一筒神雷火箭,捻子結在其后,用火點著后,十六枚火箭一并猛發,煙霧彌張,轟聲不絕,高岳介紹說這叫“群鴉飛砲”,最利于延燒敵人營壘,也有利防備敵騎沖突。

  “彩鸞煉師,果然是拯救我大唐江山的仙子啊!”這時普王情不自禁攘臂高呼,又恢復了往常的瘋瘋癲癲,但他又對高岳說:“虎踞砲發砲可擊垮黨項的堡寨,群鴉飛砲則可焚毀黨項的穹帳,定武、義寧、邠寧三軍騎兵加義從羌騎共萬人,分為五番輪番踐踏慶州至寧州的地界——太可怕了高大夫,這數個月你絕沒有無所事事,所有的準備都是在為剿滅黨羌做的。”

  言畢普王便對左右的仆從、侍妾高呼,戰陣事有將軍們負責,我等只管去打馬球,打馬球!鎮原四面好大的場子,加上有萬匹駿馬,打馬球再適合不過。

  待到普王離去后,高岳站在棚下,高聲詢問方才虎踞砲的定放手,你姓甚名誰。

  他對這位定放手的表現很是滿意,新式火器能熟悉到這種程度,先前一定是下過功夫的。

  那定放手大約四十歲年紀,協助他的兩位拽索手是他的兩個兒子,“稟大尹,某叫張保百,這是某的兩個兒子,叫張貫千和張貫萬。”

  高岳笑起來,這父子仨的名字倒是好記得很,而后他就大手一揮,升張保百的武散官品階和勛官轉,并直接當營將,“現在定武、義寧兩軍有多少虎踞砲和群鴉飛砲?”

  “砲全在彰信縣銅山鑄造,虎踞砲并有十二門,群鴉飛砲并有十八門。”

  “好,馬上全部齊集在寧州彭原,等待本尹的號令。”

  “唯!”張保百和兩個兒子齊齊躬身領命。

  六月廿七日,即便是鳳翔府地界,天氣也十分焦熱,皇帝自京師派遣來的中官攜帶詔書,人馬汗流浹背來到軍府門前。

  鳳翔少尹薛白京急忙和僚佐相迎。

  那中官便說,大尹人呢?

  薛白京便舉起袖子答道,已經領大軍過驛馬關了。

  中官很是訝異,嘀咕說好快啊!

  接著中官便將詔書交到薛白京手里。

  薛白京拜受后,展開一看,在里面皇帝居然假惺惺地要求高岳:“黨羌擅興甲兵,劫殺朕之使節......朕即詔令興元尹兼判鳳翔府諸事檢校御史大夫高岳并定武、邠寧、義寧諸鎮軍剿除,然深慮善惡同斃,玉石俱焚......其婦人及幼童未可持兵刃者,不得輒有濫殺。”

  看到這里,薛白京在心中無可奈何地冷笑兩聲,將詔書收起,便對中官說,高大夫出兵,必將遵照圣主心意,妥善安頓好慶州黨項諸蕃云云。

  而這時,距離寧州最近的橋山處的埋廝、強賴、褒勒三族東山黨項蕃落,忽然覺得驛馬關的情況不對:

  對面的沮水原上,忽然揚起巨大的塵土,似乎是有支龐大的軍隊正在其上列陣。

  待到他們的斥候騎兵察覺,沮水原滿布的是唐軍的旗幟和甲士,并且把四周放牧的族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捕虜后,這三族的酋長本能覺得,有“天災”要降臨了。

  “定武軍、義寧軍越驛馬關,來殺我們了。”當三族滿布在橋山的穹帳,到處都在傳播這個駭人消息時,許多黨項人還茫然無措的樣子,有的在抱著草料喂養牲畜,也有的在帳內為孩子剪裁簡單的衣衫,抬眼看著疾馳而過的斥候,接著又低下頭忙乎自己的事來。

  大約一個時辰后,沮水原上的唐軍數目越來越多——義寧軍張敬則領四千步卒,扶余淮領兩千騎兵;定武軍明懷義、米原領四千騎兵,蘇浦領一千飛山五營兵;邠寧兵馬使范希朝領兩千騎兵——各舉大旗,布陣在沮水原上,俯瞰著西北方向橋山的黨項三族密密麻麻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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