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太少了,兄弟們,居然六百多名。
防毒面具的密封性的確很好,再加上延長管足夠粗,所以在水下可以順暢的呼吸。
舒爾卡喜歡這種感覺:聽不到外面的槍炮聲,也沒有了鮮血和爛泥的惡臭,透過圓開視窗往上望,外面炮火炸開的火光就像是放焰火一般的絢爛…這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仿佛所有的痛苦和危險都不存在了。
當然,唯一不足的就是有點冷。
舒爾卡打了個寒顫,情不自禁的蜷在一起,然后他就看到戰友們一個接著一個的下水然后聚集在周圍…這有些恐怖,蘇聯的防毒面具很丑,士兵們稱它為“死人頭”,再加上光線不好又是在水里,聚在一堆活像是恐怖片里的僵尸。
舒爾卡蹲在水底,打著了特制的手電筒…所謂的“特制”,其實就是用黑布裹著降低亮度再嚴嚴實實的包幾層防水布只在亮光處開一個小孔,只要小心使用,反方向的德軍看不到亮光。
這手電筒的作用一個是可以照亮手表讓舒爾卡看到時間,另一個則是指引著戰士們朝它靠攏并朝正確的方向前進。
類似的東西在戰場上很常見,比如德國人就有一種特制的熒光棒,他們的偵察兵用這種熒光棒引導坦克在黑夜中前進,蘇軍方向則完全看不到亮光于是就不會暴露位置。
好不容易,舒爾卡才看清了時間:凌晨三點五十,距離天亮只有一個多小時,就像加夫里洛夫少校說的那樣,時間的確很緊。
普卡雷夫也有一個這樣的手電筒,他舉著手電筒畫了一個圈,然后士兵們就朝他靠攏過來。
接著,普卡雷夫就反握著手電筒率先朝河對岸走去…這是舒爾卡無法完成的,他的方向感很差,甚至說是路癡也不為過,剛才那一陣子他都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了。
不過很幸運,他只需要跟著前方的亮光就可以。
一行人在水下緩緩移動,用“摸著石頭過河”這話來形容也不為過,雖然可以透過防毒面具上的圓形視窗觀察,但能見度很差,僅僅只能看到一點點影子。
好幾次,幾名戰士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倒。
幸運的是這一切都是在水底進行,水面上根本就看不出多大的異常,所以一路有驚無險,二十分鐘后就順利到達了對岸。
上面傳來了一陣槍聲…那是德軍士兵在用火力封鎖河岸使蘇軍無法取水,這證明舒爾卡等人沒有走錯路。
然后戰士們就在水里等著,盯著舒爾卡和普卡雷夫等著他們的命令。
舒爾卡則看著表,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跳動。
四點三十分,隨著加夫里洛夫少校一聲令下,埋伏在東面的蘇軍就“轟轟”的朝河對岸打去了幾發炮彈,緊接著就是一陣吶喊,一隊隊蘇軍士兵抬著木筏從黑暗中沖了出來直奔布格河。
接著又是一陣炮響,十余發煙霧彈打到周圍,很快河道附近就騰起一片濃霧。
見此情況,負責防御河岸的德軍指揮官正是盧卡斯上校,炮聲在第一時間就將正在床上休息的他驚醒…事實上盧卡斯上校并沒有睡著,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蘇聯人只有在夜里才有機會突圍,所以他只有在白天才能放心的睡一覺。
副官曾經對他說:“放心吧,上校,蘇聯人已經沒有突圍的機會了!”
但盧卡斯上校卻不敢吊以輕心。
“永遠不要小看自己的敵人,安德烈!”盧卡斯上校說:“何況,我們的對得如此英勇,不久前還讓我們上當差點就成功突圍,誰又能保證不會有另一次呢?”
事后證明盧卡斯上校是對的,只不過他自己并不希望對!
此時的盧卡斯上校鉆出指揮部后就舉起望遠鏡往外望,一片煙霧,雖然有照明彈但還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隱隱約約的木筏及蘇軍的身影。
依靠煙霧強渡?
盧卡斯不由皺了皺眉頭,這不是個好方法…他有些不明白,對面的蘇聯指揮官為什么有時很聰明有時卻又很笨。
比如現在,德軍早就用炮火標定了這片河道,只要一聲令下,不管是否有煙霧炮彈都能精準的在河道里炸開。
所以,他們的進攻是注定要失敗的。
“上校!”副官在旁催促著。
如果再不聯系下令開炮,蘇聯人就很有可能越過警戒線了。
通訊兵拿著話筒望著上校,他已經聯系好了炮兵讓他們做好準備,只等著盧卡斯上校下令。
盧卡斯上校心里雖然有些疑慮,但遲疑了下,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
“開火!”隨著通訊員一聲令下,炮彈的嘯聲就在空中響了起來。
接著只聽“轟轟”的一陣亂響,成片的炮彈就在河道附近爆起一片火光,炸在河水里的就激起一道道沖天水柱。
偶爾還有幾聲劇烈的震動…那是德軍超大口徑迫擊炮。
德軍在此時使用這種迫擊炮的目的并不是炸毀要塞的城墻或是炸死多少敵人,而是希望能在心理上對敵人構成某種威攝使他們投降。
德軍以及盧卡斯上校不知道的是,這些炮聲不僅無法起到威攝的作用,反而成了蘇軍突圍戰的開始甚至是種掩護…
東面的強渡當然是假的,煙霧彈并不是為了掩護強渡,而是為了不讓德軍看穿它是佯攻。
其目的就是為了讓德軍開炮。
舒爾卡相信德軍會開炮,這一方面是因為此時的德軍不缺炮彈,另一方面則是有一條軍事原則,就是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開炮能有什么損失呢?頂多就是消耗一些炮彈。
但如果蘇軍的進攻是真的而德軍不開炮,那德軍的損失就大了…這不是說蘇軍能成功突圍,而是蘇軍至少能順利渡過河并與德軍近戰,這無論如何都會給德軍造成一些傷亡。
盧卡斯上校當然不愿意冒這個險,所以就算他有所懷疑,最終還是會開炮。
于是…
霍爾姆橋下,躲在水里的普卡雷夫就用手電筒打了個信號,戰士們一個個從水里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