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即蒙仲得知秦軍再次分兵前往應山的次日,他派武嬰率領一萬軍隊前往北側的應山,防止秦將昌馳、烏榮二人率領秦軍翻越應山,威脅葉邑。
如此一來,方城這邊的守備力量便更為薄弱,只剩下不到三萬軍隊——雖說接近三萬的人數看上去似乎并不少,但事實上,除了方城原駐軍五千人與軍司馬鄭奭麾下的八千名士卒外,其余都是幾個月前從葉邑征募的新卒,且軍備至今都尚未齊全,更別說達到兵器方面的整齊。
即使魏王遫曾經答應運三萬套武器裝備到方城,助蒙仲武裝三萬名軍卒,但由于運輸條件的不便利,縱使魏國在今年四月份起便陸續從各地運了不少武器裝備至方城,但幾個月下來,運至方城的武器裝備仍堪堪不到兩萬套,而這,已經是蒙仲再三催促的結果了。
若不是當時蒙仲向大梁發送了警訊,稟報了秦楚兩國或將在不久后聯合討伐魏國的猜測,搞不好魏國派人送至的武器裝備,才只有現如今的一半。
但問題就在于,為了抵擋秦楚聯軍的攻勢,蒙仲在四月份之后一口氣又征募了兩萬人,使方城的總兵力堪堪接近五萬五千人。
當然,這五萬五千人當中,得包括鄭奭與蔡午兩位軍司馬的合計約一萬六千軍隊,若刨除這一部分,直屬于方城的軍隊,目前則維持在四萬人左右。
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從原來的不到一萬方城駐軍,一下子擴充到四萬人,不得不說,若非蒙仲趁著秦將白起攻打漢水以北諸楚國城邑時帶走了十幾萬楚民,否則單憑葉邑原來的人口,幾乎是辦不到的。
可如此倉促的擴充,亦使得方城軍的武器裝備出現了短缺,哪怕蒙仲憑著自己人脈以及公仲侈的關系,向韓國或借或賒弄到了一部分,卻依舊無法完全武裝麾下四萬軍隊,以至于方城軍的士卒目前要么只有長兵器、要么只有短兵器,要么只有弓弩,無法做到像魏武卒那樣,同時身負數件兵器,可以隨時以戰場環境改變作戰兵器。
但即便如此,方城仍具備一戰之力,畢竟再怎么說也是近五萬五千大軍,縱使人數遠遠不敵秦楚聯軍的二十三萬兵力,但也不至于一個照面就會被對方擊潰。
唔,至少之前是這樣。
之前方城的五萬五千軍隊中,有樂進麾下一萬人以及蔡午麾下八千人駐守在陽關,再刨除五千名騎兵亦被蒙仲分別藏匿在舞陽邑一帶,方城這邊的駐軍總共是約三萬兩千人左右,憑這些兵力,蒙仲多少還有幾分底氣能守到魏國組織大軍來援。
但白起故意分兵的做法,卻讓蒙仲意識到了一件事,即他想將這場仗拖到明年的打算,恐怕是無法實現了,他必須改變策略。
武嬰率領一萬軍隊前往應山這件事,自然也瞞不過白起的耳目。
雖他麾下的那兩千騎兵,已由義渠降將胡郁率領前往上蔡,正準備從上蔡繞到葉邑背后,偷襲蒙仲的后方,但在方城一帶,還是有許許多多的巡邏秦卒隨時監視著方城的一舉一動,自然會將方城的動靜立刻稟報白起。
得知方城被迫再次分出約一萬軍隊前往應山,白起心中大悅,畢竟在他看來,他這次總算是壓制住了蒙仲,使蒙仲不得不按照他的步驟行事。
但在心悅之余,白起亦產生了幾許顧慮。
他覺得,對面的蒙仲過于“安分”了,這不太符合那廝的性格。
其實無論是秦軍這邊的司馬錯、季泓等人,亦或是方城那邊的蒙遂、武嬰等人,他們都對蒙仲、白起二人自認為了解彼此感到十分的納悶,畢竟迄今為止,蒙仲與白起總共才見過兩次面,一次是去年在伊闕山上的初會,第二次則是在今年年初時的酈縣。
僅僅只見過兩次,也談得上是了解對方?
但事實上嘛,雖說只見過兩次面,但蒙仲與白起的交鋒,無論是明面上的交鋒還是無形中的對抗,卻已不止一次兩次,這已足以讓他們二人對彼此有更多的了解。
就好比此刻,白起便由衷地感覺蒙仲過于安分了。
他很清楚,蒙仲骨子里跟他非常相似,膽大、心細、好奇謀,不肯輕易示弱于人,似這樣的性格的人,這回卻老老實實地順從他白起的脅迫,一次兩次地分兵防守陰山與應山,這讓白起覺得有些奇怪。
他對副將季泓說道:“你說,那蒙仲會不會有什么詭計?你我都知道,他當初在伊闕之戰時,從不示弱,縱使當時魏軍處在劣勢。可這次,他卻順從了我的脅迫…我可不信以他的智謀會看不穿我的意圖。”
聽聞此言,季泓笑著寬慰道:“末將亦承認那蒙仲十有八九能看穿我軍的意圖,但看穿又能怎樣呢?那蒙仲很狡猾,當初他在伊闕之戰時,率魏軍敗卒與我軍正面抗衡,那是他看穿了我軍士卒當時體力耗盡,后繼無力,可眼下,我方有二十三萬大軍,且各軍士卒體力充沛,他縱使看穿了我軍的意圖,又能如何?”
“唔…”
摸了摸下頜的短須,白起微微點了點頭,他覺得季泓這番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而見此,季泓亦帶著幾分興奮與期待,問白起道:“白帥,既方城已被迫按照你的預計,分出了兩支軍隊,您看我軍幾時攻打方城?”
聽聞此言,帳內似仲胥、童陽、孟軼、衛援等秦將亦紛紛附和。
不得不說,在攻打方城這件事上,白起麾下的諸秦將可是期待已久,誰讓蒙仲還欠著他們一筆血債呢!
若非是蒙仲的出現,去年白起率八萬軍隊偷襲魏韓兩軍,最后又豈會落到僅帶著數千名士卒逃回武關的下場?
雖然這么說并不確切,但季泓等將領還是始終認為,正是蒙仲的出現,使他們失去了那場戰爭的勝利,且為此還付出了多達近六萬人的重大傷亡。
“不急,容我想想。”
壓壓手安撫了麾下的部將們,白起抱著雙臂沉思著。
他試圖站在蒙仲的角度來破解方城目前面臨的危機,但左想右想,都想不出蒙仲還有什么辦法抵擋他秦楚聯軍的攻勢。
除非那家伙早做準備,早早準備了幾手我所不知的詭計。
思忖許久,白起心下暗暗想道。
這正是他所擔憂的。
畢竟從今年四月初起,蒙仲有足足近六個月的時間來備戰,尤其是方城,非魏卒不能進入,這使得白起派出的細作對方城內的情況一無所知。
雖然他派出的細作也嘗試混入方城,比方說假扮投奔方城軍的楚民,但因為口音的問題,那些細作非但沒能得逞,還毫不意外地被魏軍發現,一刀殺了就地掩埋,也沒送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左思右想也沒有得出什么結論,白起最終還是決定先嘗試進攻方城看看,畢竟在他看來,只要打過一場,他就能大致摸清楚方城的虛實,如此自然也無需擔心那蒙仲會耍什么詭計。
想到這里,他吩咐季泓等人道:“再給你們兩日時間,務必要打造好五十座云梯、三百副長梯,四輛沖車,待攻城時使用。”
“喏!”季泓等人抱拳領命。
待諸將退下后,白起又派人請來了司馬錯與昭雎二人。
待等司馬錯與昭雎二人來到后,白起率先對司馬錯說道:“國尉,在下決定于兩日后嘗試攻打方城。”
此時司馬錯麾下六萬秦軍,已被白起分出去了四萬,只剩下兩萬人尚在主營這邊。
聽到白起這話,司馬錯點了點頭,問道:“需要老夫麾下兵卒相助么?”
見司馬錯信守承諾,沒有干涉自己的意思,白起心中也很高興,在想了想后說道:“國尉麾下的軍隊,就留守主營吧,在下只要昭大夫能相助一臂之力即足以。”
人老奸猾的司馬錯又豈會不知白起的用意,聞言眼珠一轉,與白起一同轉頭看向昭雎。
見白起、司馬錯二人皆轉頭看向自己,昭雎豈還會不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
司馬錯、白起二人,明擺著就是準備將一部分注定的戰損轉嫁到他楚軍這邊——說什么秦軍兩軍精誠攜手,我呸!
可縱使心中暗惱,但昭雎此刻也不好拒絕,只好勉強擠出幾分笑容說道:“在下的軍隊,自然會竭力相助白左更。”
司馬錯與白起當然看得出昭雎有些不情愿,但這一老一少皆假裝沒有瞧見。
也是,就像司馬錯此前所認為的那樣,不管白起怎么跟他鬧矛盾,但在國家利益面前,白起自然會做出與他相同的決策,即做出讓他秦國有利的決定。
他與白起最大的區別,即在于司馬錯首先是一名效忠秦王的將軍,其次效忠秦國;而白起則首先效忠宣太后、穰侯魏冉等秦國的太后、外戚勢力,其次才效忠秦王與秦國。
但若上升到秦國利益面前,二人其實也沒多大的區別。
這不,待片刻后等昭雎離開后,司馬錯亦不忘提醒白起道:“昭雎此人,雖立場不堅,但心中其實亦反對助我大秦討伐魏韓兩國,你要用他可以,但不可托付重任,他未必不會在你危及時,于背后暗中捅你一劍。”
聽聞此言,白起輕笑說道:“我豈看不穿他?國尉放心,我用楚軍,只會用其消磨方城的銳氣,豈敢托付重任?”
“那就好。”司馬錯點了點頭,旋即又地叮囑了一句:“不過,也莫要做得太過火…楚軍死傷過多,或會影響楚國的立場,我大秦現如今需要楚國作為盟國。”
幾句善意的提醒,白起還不至于會生氣,雖然司馬錯所說的道理,他其實心中也清楚。
此后兩日,白起麾下七萬秦軍,與昭雎麾下八九萬楚軍,加緊了對攻城器械的打造。
而在此期間,蒙虎、華虎、穆武等人則始終監視著秦楚聯軍的動靜,見對方大力打造攻城器械,立刻稟報蒙仲。
得知這個消息后,蒙仲毫不意外,畢竟他早就料到他方城一旦分兵,那白起勢必會趁機進攻方城。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于穆武派人稟報的另外一件事:“…不知為何,最近幾日不曾見到秦國的騎兵。”
不得不說,這個消息讓蒙仲有些在意。
他知道白起麾下有兩千騎兵,先前這兩千騎兵不曾出現,蒙仲倒還能理解,畢竟那會兒白起十有八九與司馬錯發生了什么矛盾,因此不肯讓自己麾下的騎兵出力,這個解釋倒也不是說不通,可眼下白起與司馬錯明顯已達成了某種默契,可即便如此,白起麾下的兩千騎兵還是瞧不見蹤影,這就說不通了。
可惜,就算是蒙仲,也沒猜到白起為了襲擊葉邑,會讓那兩千騎兵繞一大段路程,因此,蒙仲只能叮囑他麾下各軍小心提防。
兩日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到了十月十一日。
在這一日,白起率領五萬秦軍、五萬楚軍,前往方城,嘗試對方城發動進攻。
期間,司馬錯亦乘坐馬車跟在軍中,在半途中,當他看到楚軍隊伍中那些攻城器械時,他微微皺了皺眉。
當時白起閑來無事,正與司馬錯閑聊,見司馬錯忽然皺眉,他亦有些不解,遂問道:“國尉,怎么?”
只見司馬錯盯著不遠處楚軍的隊伍,皺著眉頭說道:“這昭雎…怕是確有私心,不肯盡心相助你我。”
“何以見得?”白起有些不解。
聽聞此言,司馬錯捋著胡須說道:“據老夫所知,楚國會打造一種稱作樓車的攻城器械。”
“樓車?”
“唔。相傳樓車是由墨家鉅子墨翟發明,后來則被公輸班加以改良,成為攻城利器,然而,后來楚國用樓車去進攻宋國時,卻又被墨翟以火矢、油壺所擊敗…”
“國尉所說的公輸氏,可是國內的那個公輸氏?”
“唔。公輸氏本在楚國,但后來受到在楚的墨家勢力所抵住,故而憤然投奔我大秦。相信白左更也聽說過,公輸氏與墨家是死對頭。”
白起聞言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奇怪地問道:“可我在國內那么多年,何以只聽說過云梯,卻不知樓車?”
“因為樓車打造不易,而云梯更更為簡單。”捋了捋胡須,司馬錯回憶道:“前些年倒是聽說,宋國攻打滕國時,似乎就用了樓車…不可思議的是,當時滕國有墨者相助,墨家的守城法,卻不敵于宋國的軍隊,那個宋王偃,還真是不能小覷…”
說到這里,他轉頭看向楚軍的隊伍,壓低聲音說道:“扯遠了。…如老夫先前所言,楚國是懂得如何打造樓車的,可那昭雎卻僅僅只打造了一些長梯、沖車敷衍了事,可見他并非真心相助我軍。”
白起聞言亦轉頭瞥了一眼楚軍,輕哼一聲。
跟司馬錯一樣,他也沒有派人質問昭雎的意思,畢竟這沒什么意義,那昭雎完全可以推脫不知打造樓車的方法,又能拿他怎么辦?
只是仔細想想,昭氏一族歷代頻繁擔任令尹一職,只要楚國確實保存有打造樓車的方法,那昭雎就肯定知曉。
不過考慮到楚國目前就只有一個昭雎拿得出手,司馬錯與白起也懶得去問罪,免得彼此當真撕破臉皮。
畢竟在他們看來,昭雎雖有異心,但并不敢做的太明顯,且以此人才能,白起至少能用他來抵擋蒙仲,可萬一楚王派另外一人取代昭雎,而對方卻是個蠢材,輕易就被那蒙仲擊破,那還不如留著這個昭雎呢。
想到這里,白起略有些感慨地對司馬錯說道:“曾經的強楚,不曾想竟衰敗至此。可惜時機不予,否則,可趁機吞并楚國…”
司馬錯捋著胡須沒有說話,但也沒有糾正白起的話。
可見,這位秦國老將心中亦想過這件事,只不過目前還不是時候罷了。
眼下秦國的敵人,是魏韓兩國!
他秦國想要東進中原,就必須徹底擊垮這兩個國家。
似這般一邊行軍一邊閑聊,約兩個時辰后,十萬秦楚大軍便抵達了方城的南郊。
雖然今日主要是為了試探方城的虛實,但跟四月初時那會兒不同,今日的白起亦打著一口氣拿下的方城的主意,畢竟他前幾日已寫了戰書給蒙仲,他不想失信于人。
至少在那蒙仲面前。
他可不想再次被那蒙仲嘲笑。
通過那封信他已經明白,別看那蒙仲看起來平淡隨和,但只要那廝愿意,那廝隨時都能把別人氣得半死。
在十萬秦楚聯軍列陣準備的時候,白起將秦楚兩軍的將領通通召集到了一起,命昭雎率軍攻打西城墻,而他秦軍則攻打南城墻。
本來,白起亦曾想過對方城展開三面夾擊,即放棄距此地較遠的北城墻,同時進攻方城的西、南、東三面,但后來他仔細想想,方城距陽關僅七八里地,保不準陽關的魏軍會偷襲他秦軍的后方,于是他最終打消了攻打東城墻,只是派衛援領著一萬軍隊在方城的東南角駐扎,防止被陽關的魏軍偷襲。
“諸位還有什么疑問么?”
在簡單交代了秦楚兩軍的任務后,白起環顧面前諸將,見無人提出異議,便下令諸將各自返回各自的軍中,等待攻城的號令。
而與此同時,已得知秦楚大軍殺至的蒙仲,也早已帶著蒙遂、鄭奭二人登上了城墻,與得知秦軍驚動后提前返回方城的蒙虎、華虎、穆武、曹淳、蔡成等將領,一同登高窺視秦楚聯軍的陣勢。
不得不說,十萬敵軍壓境,就算是平日里沒正經的蒙虎、華虎等人,此刻亦是滿臉嚴肅,更別說其余將領。
趁著秦楚聯軍在城外準備的時間,蒙仲在南城門的城門樓上開了一個短促的軍議,分派各將領防守各處城墻。
“觀城外秦楚兩軍的陣勢,恐怕今日白起準備同時在兩處發起進攻,西側的楚軍,其主將乃楚國的卿大夫昭雎,據我所知未必是真心協助秦軍,因此可能會有所留手,但也莫要因此輕敵…鄭司馬。”
“在。”鄭奭抱拳應道。
只見蒙仲朝著鄭奭抱了抱拳,誠懇地說道:“有勞鄭司馬防守西城墻,抵擋楚軍。”
“方城令這是說得哪里話。”鄭奭毫不猶豫地應下,旋即狐疑問道:“不過…在下沒有別的意思,在下只是覺得,不如由我麾下的軍隊來防守南城墻這邊吧?”
顯然,鄭奭也有些擔心蒙仲麾下的軍隊擋不住秦軍。
聽聞此言,蒙仲搖搖頭說道:“鄭司馬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這終歸是我方城的兵將必須的面對的…”
鄭奭似有領悟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么,在朝著蒙仲抱了抱拳后,便立刻趕奔南城墻那邊。
旋即,蒙仲又對在場諸將吩咐道:“雖秦楚聯軍作勢只攻打西、南兩側,但北、東兩面不可無人把守,蔡成,你守北城墻,呂聞,你守東城墻,我分你二人兩千軍隊,倘若果然有秦軍偷襲,再遣援兵。”
“遵令!”
“阿虎、華虎、穆武、曹淳,你們皆在這邊。”
“喏!”
片刻后,待蒙仲這邊分派好防守任務,城外南郊的秦軍亦準備的差不多了。
雖相隔較遠,但蒙仲仍能看到秦卒們將一架架云梯退到陣前,細細一數,怕是有幾十架。
所謂的云梯,即底盤較大、且裝有四個轱轆的類戰車,且車上安裝有固定的、可折疊的長梯,一旦長梯上的鉤子勾住墻垛,城墻上的士卒幾乎是沒辦法將其向外推翻的,而就使得秦軍能毫無顧慮地攀爬上來。
因此對付云梯這種攻城器械,唯有徹底摧毀這一條途徑,要么用刀劍砍爛,要么用火焚燒。
相比較之下,那些秦卒抗在肩膀上的普通長梯,對付起來則簡單許多,只不過這些長梯的數量,讓蒙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昔日言出,今必踐之!
此刻蒙仲的耳畔,仿佛又回蕩起白起在那份戰書上的誓言。
他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尚未處于正中的太陽,旋即將目光投向城外的秦軍,投向那面寫著「白」字的將旗。
看這架勢,那白起似乎真打算履行當日的承諾,于今日攻陷我方城,這樣的話…
負背雙手站在城墻邊目視秦軍本陣許久,蒙仲若有所思。
倘若說那白起果真打算于今日強行破城,他不介意幫白起一把,使他能做到那個誓言。
順便,再送白起以及城外的秦軍聯軍一份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