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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伊闕山北夜襲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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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時正刻,魏軍主營北約三十里處,白起與季泓并麾下五萬秦卒,皆藏匿在附近一帶的丘陵、樹林中,一邊啃著難以下咽的干糧,一邊靜靜等到著突襲魏營的時間。{隨}{夢}щww{suimеng]}

  不多時,水足飯飽,白起站起身來吩咐左右道:“時候差不多了,出發!”

  “喏!”

  在白起的命令下,五萬秦卒各自默默地收拾兵器與干糧,迅速集合。

  此刻他們的心情,分外沉重。

  因為他已經得知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即他們五萬人,將在主帥白起的率領下,全軍沖擊十八萬魏軍的主營!

  以五萬人突襲十八萬魏軍,不難猜測這必定是一場劣勢極大的惡戰,但這些秦卒沒有選擇。

  逃兵?

  不存在的!

  商君衛鞅制定的《連坐法》,基本上杜絕了軍隊士卒層面有出現逃兵的可能,因為士卒們會在《連坐法》的威脅下彼此監視,畢竟在《商君書》的《畫策篇》中明文規定:以五人為一伍,若其中有一人逃亡,其余四人皆在遭到處罰。

  在《連坐法》的威脅下,縱使是秦軍士卒們亦不允許同澤中出現逃兵,倘若有人膽敢逃跑,與他一個伍的士卒會先將其殺死,畢竟雖說同伍的士卒戰死,其余四人也要受到處罰,卻“同伍士卒戰死”的處罰,要比“同伍士卒逃亡”輕得多,只需額外殺死一名敵軍士卒就能抵償。

  而這,正是秦軍士卒中極少極少出現逃兵的原因。

  “沙沙——”

  “沙沙——”

  五萬名秦卒,神色肅穆、默不作聲,在白起與季泓等將領的率領下,急速直奔魏軍主營。

  此時細觀這五萬秦卒,只見他們一個個面無表情,甚至于眼中還有幾分決然之色,仿佛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接下來他們將對十八萬魏軍展開突襲。

  若不能擊破那十八萬魏軍取得勝利,便就只有死路一條——等不到秦國來處罰他們,他們將遭到十八萬魏軍的瘋狂剿殺,乃至最終全軍覆沒。

  這是一場沒有絲毫退路的突襲!

  敗,則被魏軍剿殺,即使僥幸逃回秦國,仍要受到秦國的處罰。

  唯有取勝!

  擊破十八萬魏軍,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很好、很不錯的氣勢…

  在環視了一眼身后的諸秦卒后,白起深深吸了口氣。

  不得不說,此刻他心中的壓力,絲毫不比身后的那些秦卒小,因為他很清楚,若今日無法一口氣擊潰魏軍,他秦軍便將一敗涂地,就連新城、宜陽兩地,亦會被魏韓聯軍順勢攻取。

  而他本人,亦將遭到嚴重的處罰,輕則受刑,割掉鼻子、臉上刺字;重則處死,甚至是五馬分尸,就像當年的商君衛鞅一般。

  心中一緊張,左肩處的箭創,亦再次傳來陣陣疼痛。

  白起抬手捂著左肩,長長吐了口氣,以往不信鬼神之力的他,此刻亦忍不住暗暗向天神祈禱,祈禱上蒼庇佑秦軍,助他秦軍擊敗十八萬魏軍。

  而與此同時,在魏營主營的帥帳內,魏軍主帥公孫喜仍不知秦軍主帥白起即將率領五萬秦卒,從北面對他主營發動絲毫不留退路的突襲,此刻他正與后營的主將公孫豎在帳內喝酒,一邊喝酒一邊聊著諸如輜重、糧草等方面的事宜。

  一邊喝著,一邊聊著,忽然有近衛入帳稟報道:“犀武,帳外有師帥蒙仲求見。”

  聽聞此言,公孫喜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頗有些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又是這煩人的小子!他是一刻也不叫我舒坦。”

  “犀武言過了。”公孫豎聞言笑著說了句,隨即吩咐那名近衛道:“請蒙師帥進來吧。”

  與公孫喜看待蒙仲的態度截然相反,公孫豎對蒙仲的印象很不錯,畢竟在他看來,蒙仲知曉進退、通曉人情世故,除非觸及其底線,否則這位少年將領并不會做出有違其身份的事。

  更要緊的是,這位少年與段干氏、與西河儒家的關系非常親近,妥妥的是太子魏圉日后身邊的權貴——別看如今薛公田文在魏國仍如日中天,但事實上公孫喜并不看好田文。

  僅數息后,蒙仲便從帳外邁步走入,在看清楚帳內的人數后,當即抱拳行禮:“蒙仲,見過犀武,見過公孫軍將。”

  “哼!”公孫喜輕哼一聲,滿臉不耐煩之色。

  見此,公孫豎笑著說道:“蒙師帥此刻前來求見犀武,莫非有何要事?”

  “正是。”

  蒙仲點點頭,正色說道:“片刻前,軍司馬唐直派人知會在下,言他麾下軍隊自昨日駐扎于雒水東岸之后,于雒水西岸發現了秦軍的蹤跡…”

  聽聞此言,公孫喜正準備夾菜的手一頓,轉過頭滿臉驚疑地看向蒙仲。

  也難怪,畢竟唐直不可能因為區區十二名斥候的犧牲就來驚動公孫喜,除非他查清楚雒水西側究竟藏匿有多少數量的秦軍。

  皺了皺眉,公孫喜冷哼著說道:“喲,這么說還真被你料中了?…怎么著,你是特意來給老夫難堪么?”

  “犀武誤會了。”

  蒙仲搖搖頭,繼續解釋道:“雖然唐直軍司馬派出的斥候撞見了秦軍的斥候,但卻未曾找到秦軍,但據唐直軍司馬所言,他能肯定雒水西岸必定藏匿有秦國的軍隊。這就很奇怪…倘若秦軍果真在雒水一帶,那么他們的意圖必然是想橫渡雒水偷襲我軍主營,但奇怪的是,自昨日到今日,唐直、焦革兩位軍司馬,并未遭到秦軍的偷襲,對方任由其繼續建造營寨…因此在下斷定,秦軍是中途改變了策略,決定繞過雒水東岸的唐直與焦革,從北側偷襲我軍主營。”

  公孫喜與公孫豎對視一眼,均感覺有些意外。

  原本公孫喜還以為蒙仲這回是故意來給他難堪,沒想到,蒙仲竟是懷疑秦軍會從北面偷襲他們,特地為此而來。

  “北面…”

  沉吟了片刻,公孫喜皺著眉頭反問道:“蒙仲,你知道伊闕的北面是哪么?”

  “知道。”蒙仲點點頭說道:“是西周國境內的王都雒陽,是周天子所在的地方。”

  說著,他搖了搖頭:“可那又如何呢?并無規定秦國的軍隊就不能穿過西周國來偷襲我方的背后。”

  公孫喜被說得啞口無言,皺著眉頭在心中權衡著蒙仲這番話。

  不得不說,公孫喜直覺地不是很相信蒙仲這番判斷,原因很簡單:秦軍究竟需要多么大的勇氣與魄力,才敢繞一大圈偷襲他魏軍主營的北側?

  記得前兩日時,當蒙仲提出秦軍或有可能從西側的雒水偷襲他魏軍主營事,公孫喜任由唐直、焦革二人移駐雒水,因為他覺得此事還有點可能——畢竟從退路上想,一旦秦軍偷襲他主營失敗,還能撤到宜陽。

  可今日蒙仲卻又說,秦軍或有可能從北面偷襲他們,這怎么可能呢?

  倘若秦軍真敢這么做,只要他主營這邊擋住秦軍,再派人通知唐直、焦革二人切斷這路秦軍的歸路,他十八萬魏軍便可將前來偷襲的秦軍團團包圍在伊闕一帶,在這種情況下,前來偷襲的秦軍必定全軍覆沒——秦人到底是有多蠢,才會想出這種九死一生的偷襲之計?

  想來想去,公孫喜還是覺得這件事毫無可能。

  他笑著說道:“蒙仲,我看你太高估秦軍了。…可能就像你此前所認為的,秦軍或許原本確實想從雒水偷襲我軍,但見唐直、焦革二人駐扎在彼,秦軍便知難而退了…”

  “犀武。”蒙仲正色說道:“您肯承認秦軍或原本想從雒水偷襲我軍,這再好不過,那么在下斗膽請問,秦軍為何要從雒水偷襲我軍?”

  “唔?”

  公孫喜被蒙仲問得一愣。

  見此,蒙仲自顧自說道:“秦軍放著十萬韓軍不管不顧,繞到雒水試圖偷襲我軍主營,這是否意味著,秦軍已經認識到,一味死守只有敗亡,唯有奇襲我軍,率先擊破我十八萬魏軍,他們才有些許勝算?…在明知此事的前提下,就單單因為唐直、焦革兩位軍司馬駐軍于雒水,秦軍便知難而退了?依舊采取一味死守,最終迎來注定的敗亡?…還是說,他們決定在不驚動唐直、焦革兩位軍司馬的情況下,繞到我軍的北側,繼續對我軍主營發動偷襲?犀武覺得這兩者,哪個可能性更大?”

  公孫喜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捋著胡須思忖著蒙仲的話。

  而在旁,公孫豎則點點頭說道:“犀武,我覺得蒙師帥這番話很有道理。…秦軍僅十余萬人,而我聯軍則有三十萬,一味死守唯有戰敗一途,想來秦軍的將領也明白這個道理。既然秦軍決定以率先偷襲我軍的方式來取得優勢,那么就不可能會因為些許阻礙就輕言放棄…”

  公孫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皺眉說道:“既然如此,我叫竇興、魏青領兩萬兵駐守于北面…”

  話音未落,就見有一名士卒急匆匆地闖入帥帳。

  蒙仲轉頭看了一眼,只見那名士卒滿臉驚慌,他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只見那名士卒朝著公孫喜抱拳行禮后,急切地說道:“啟稟犀武,我軍北營遭到襲擊,一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秦軍攻入了北營,正朝著中營這邊殺來…”

  聽聞此言,犀武驚地整個都坐直起來。

  “居然…”

  只見他看了一眼蒙仲,驚疑不定地喃喃說道:“居然真敢從北面襲來?”

  從旁,公孫豎連忙說道:“犀武,當立刻下令抵擋!不可叫秦軍突入營內!”

  公孫喜點點頭,轉頭對近衛公孫度道:“立刻傳令全軍,叫竇興、魏青、費恢等人率各自麾下武卒抵擋進犯的秦軍。…再派人傳令給唐直、焦革二人,命二人一人防守雒水,一人率軍往北,切斷秦軍北面的歸路。”

  說罷,他瞥了一眼蒙仲。

  蒙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在旁公孫豎卻明白公孫喜的意思,問道:“蒙師帥,對此你有什么意見么?”

  原來是在詢問我的意見啊…

  蒙仲頓時恍然,這才明白公孫喜看他的那一記眼神,原來是不好意思開口詢問他的意見。

  想到這里,他低頭思忖了片刻,點點頭說道:“暫時只能先這樣…”

  聽聞此言,公孫喜朝著公孫度一揮手:“去吧!”

  “喏!”

  公孫度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隨后,公孫喜與公孫度亦邁出走入帥帳,遠望北營方向。

  遺憾的是,這座魏營終歸是駐守有十幾萬人的營寨,站在中軍帥帳這邊,根本瞧不見北營那邊的狀況,只能依稀聽到北營那邊傳來一些若有若無的喊殺聲。

  無奈之下,公孫喜只能把身邊所有的近衛都派了出去,派他們到北營查看動靜。

  而與此同時,白起與季泓已率領五萬秦兵攻入了魏軍主營的北營,到處殺戮、放火,可憐駐扎在北營的那些魏軍士卒,根本不清楚當前究竟是什么狀況,就被撲面而來的秦軍士卒所殺。

  “擋、擋不住了…”

  “該死的,這些秦兵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怎么人數會這么多?”

  “擋住!擋住他們!”

  在嘈雜的人聲中,一名名魏軍的將領率領著倉促間聚攏的魏卒們,拼死抵抗著面前那仿佛潮水般涌來的秦卒,但更多的魏卒,卻在秦軍的猛攻下方寸大亂。

  這也難怪,畢竟這個時間點,魏軍中的士卒們已經吃完了晚飯,已回到各自的兵帳準備歇息,哪里料到竟有五萬秦軍士卒從北面襲來,以至于這會兒北營那邊,將領找不到自己的麾下的魏卒,魏卒找不到自己的主將,簡直就是一盤散沙,這如何抵擋得住秦軍的進攻?

  更別說此刻五萬秦卒為了活命,急切想要擊破眼前的魏卒,這使得他們發揮出了遠超平日的水準,此消彼長,自然是殺得魏軍節節敗退。

  “白帥!魏軍毫無防備,此戰我軍必勝!”

  季泓滿臉喜悅地對白起說道。

  不得不說,此番跟隨白起前來夜襲魏軍主營,季泓可謂是也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夜襲魏營的進程居然會如此順利——魏軍根本沒有料到他們竟然會從北面襲來,以至于他秦軍不費吹灰之力便攻入了北營。

  聽到這里,白起臉上亦露出了幾許笑容,不過他告誡道:“不可輕敵,這座營內的魏軍至少有十五萬,若是被魏軍重組陣勢,我軍此刻的優勢將立刻喪盡…不可松懈!”

  說罷,他收斂笑容,沉聲下令道:“立刻朝中營進攻!”

  “喏!”

  季泓抱拳領命。

  在白起的命令下,五萬秦軍并未在北營過多逗留,立刻朝著魏營的中營展開猛攻。

  可憐公孫喜麾下的河東精銳,倉促之間根本來不及聚集,以至于被秦軍殺地節節敗退。

  僅半個時辰,白起麾下的秦軍便攻入了中營,到處殺人放火。

  這個情況傳到公孫喜耳中,公孫喜面色煞白。

  “報!秦軍攻入中營,許寶軍司馬戰死!”

  “報!魏喻軍司馬麾下軍隊被秦軍擊潰…”

  “報…”

  營內的險情,源源不斷地送到公孫喜這邊。

  怎么會…這樣?

  望著北營那片滔天的火勢,傾聽著中營北側傳來的近在咫尺的震天喊殺聲,公孫喜面色煞白,呆站原地。

  刨除唐直、焦革二人的兩萬魏軍,這座營內仍有十六萬左右的魏軍,且其中仍有近十萬是魏武卒,這樣一支強勁的軍隊,竟被一股秦軍輕而易舉地擊破了?

  開什么玩笑!

  若放在平日里,縱使是十余萬秦軍傾巢來攻,也不夠他麾下十萬河東精銳殺的!

  然而此時,他麾下的河東精銳,卻因為倉促應戰,在根本無法發揮出應有實力的情況下,就被秦軍輕而易舉地殺死。

  “犀武!”

  見公孫喜滿臉呆滯,蒙仲原本想喝醒這位主將,沒想到公孫豎卻快他一步:“若連你都是失去了斗志,這場仗還怎么打?我軍終歸有十幾萬士卒,縱使被秦軍搶盡先機,但只要能穩定局勢,我方仍有轉敗為勝的機會!”

  “對、對…”

  公孫喜如夢初醒,連連點頭。

  不錯,這座營內終歸有十六萬魏軍,縱使被秦軍殺掉六萬人,仍有十萬,抵擋進犯的秦軍綽綽有余。

  想到這里,公孫喜當即拔出腰間的佩劍,帶著公孫豎、蒙仲等人直奔中營的北側。

  此時在中營北側,公孫喜麾下的部將竇興、魏青、費恢等軍司馬正率領著魏卒們拼死抵擋。

  “竇興,戰況如何?”

  公孫喜遠遠喊道。

  “犀武?”

  竇興回頭瞧了一眼,待等公孫喜走近后,他抱拳說道:“北營已經被敵軍徹底攻陷了,目前西營、中營、東營三營同時遭到秦軍的進攻,其中秦軍對我中營的攻勢最猛…”

  “北營淪陷了么?”

  公孫豎面色微變。

  他是后營的主將,而按照當前魏軍部署的情況,后營即北營,那里堆放著十八萬魏軍的糧草輜重,而如今,秦軍已于北營放火,這意味著這場夜襲就算他魏軍能擊退秦軍,所損失的糧草、輜重亦不可估量。

  當然,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公孫豎根本無暇心疼那些糧草輜重,畢竟中營這邊的局勢亦岌岌可危,搞不好,就連中營亦會被秦軍攻破。

  “殺!”

  忽然間,正前方爆發出一陣震天的喊殺聲,轉眼之間,魏將費恢麾下士卒所組成的戰線就被秦軍所突破,無數秦國士卒奮不顧身、不畏生死地朝著這邊涌來。

  “該死的!”

  公孫喜大罵一聲,怒吼道:“南營的兵卒還未趕到么?!”

  四周無人應答,顯然南營的魏軍尚未趕到。

  見此,公孫喜也就只能下令此地的魏軍士卒拼死抵擋迎面而來的秦軍。

  “報!”一名士卒急匆匆地跑來,抱拳說道:“啟稟犀武,香山的秦軍對我營寨發動突襲,鄭奭、蔡午兩位軍司馬正拼死抵抗,奈何北面有秦軍、東面亦有秦軍,東營兩面受敵,懇求犀武派兵增援!”

  “增援?拿什么增援?!我中營都快擋不住了!”

  公孫喜罵了一句,怒聲道:“叫鄭奭、蔡午二人給我拼死擋住秦軍!”

  “…喏。”

  前來報訊的士卒唯唯諾諾地離開了。

  香山的秦軍…既然連香山的秦軍都跨過伊水前來突襲我軍,看來秦軍今晚是不破我軍誓不罷休啊…如此看來,西側的唐直、焦革二人,恐怕此刻也被秦軍拖住了…這簡直就是三面受敵,不妙啊…

  蒙仲轉頭看了一眼東面方向,旋即注視著正前方的那些秦卒,眉頭緊皺。

  他起初覺得,可能只有一支秦軍對他們展開夜襲,但從目前的局勢來看,恐怕是十幾萬秦軍對他們的總攻。

  雖然他魏軍占據人數優勢,但考慮到先機已失,未見得能擋住這波攻勢。

  這樣子…怕是擋不住啊。

  蒙仲暗暗想道。

  果不其然,僅僅半個時辰后,東營便被秦軍擊破,攻入東營的秦軍毫不停歇,立刻對中營展開猛攻,使得中營的壓力變得更大。

  得知這個噩耗后,公孫喜又驚又怒。

  忽然,他想到了伊闕山南的十萬韓軍,連忙對近衛公孫度說道:“快,立刻派人向韓軍求援!”

  韓軍?

  蒙仲微微一愣,旋即心中立刻浮現了一個戰術,一個可以扭轉劣勢的戰術。

  “犀武!”只見蒙仲打斷了公孫喜的話,正色說道:“與其向韓軍求援,不如叫韓軍立刻去攻取新城。…據我猜測,今晚恐怕是十余萬秦軍對我軍的全面夜襲,既然秦軍皆在此地,想必秦軍主營以及新城,包括宜陽,皆守備空虛,可令韓軍立刻趁機去取新城。至于我軍,反正已經丟掉了北營的輜重、糧草,不如索性后撤至伊闕山,借伊闕山的地形優勢抵擋秦軍,待等明日天明之后,重整旗鼓再與秦軍廝殺,豈不是勝過眼下倉促應戰?…雖我軍一時敗退,丟掉一座軍營,但聯軍卻可以收獲一座新城,并且還有可能順勢奪取宜陽,失一營而得兩城,不虧,這場仗還能打!…反觀秦軍,雖得一營而失兩城,待他日我方扼守新城、宜陽,此地的秦軍就是甕中之鱉,唾手可擒!”

  聽了蒙仲這話,公孫豎眼睛一亮,驚喜說道:“好計策!犀武,不如按照蒙師帥所言…”

  犀武臉上閃過幾絲掙扎之色。

  不可否認,他亦覺得蒙仲的計策著實不錯,只不過…要以他公孫喜的潰敗來襯托暴鳶,要以他魏軍的犧牲來為韓軍創造優勢么?

  若此番他麾下魏軍傷亡過多,魏王將如何看待他?

  統率十八萬魏軍卻被秦軍擊潰,連主營都被秦軍攻占,而暴鳶卻能在他魏軍的犧牲下,順勢奪取新城、宜陽?

  無論是為魏國考慮,還是為他自己考慮,公孫喜都無法接受蒙仲的這個提議。

  想到這里,公孫喜沉聲說道:“不!死守營寨,向韓軍求援!”

  公孫豎臉上的驚喜逐漸消失不見。

  而蒙仲,此刻亦皺著眉頭看著公孫喜。

  …公孫喜此人,私心太重!不知今夜之后,十八萬魏軍還能剩下多少。

  長長吐了口氣,蒙仲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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