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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最終,有一名體力充沛的士卒,在數百人的哄搶中一馬當先,扛著那根圓木沖到了營門,讓追趕在他身后的數百名士卒大罵不已。
待這場鬧劇結束后,蒙仲按照此前的承諾,賞賜了那名士卒整整五百枚布幣,讓從旁諸多士卒看得極為眼紅。
好在蒙仲將剩下的四千五百枚布幣都平分給了這些士卒們,并且許下了一番承諾,這才使得五百名士卒對那名“幸運”士卒的嫉妒,稍稍得以化解。
“恭喜。”
軍佐趙賁此時走到蒙仲跟前祝賀道。
看著對方臉上勉強的笑容,蒙仲微微一笑說道:“多謝趙軍佐協助。”
這一語雙關的話,讓趙賁更為尷尬,訕訕地笑了笑,借口要回去向陽文君趙豹稟報,便率先離開了。
趙賁離開后,樂毅走到蒙仲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那名叫做牟立的士卒幾番挑事,多半是這位趙軍佐暗中授意的…”
“我知道。”
蒙仲微微點了點頭,雖然趙賁做得頗為隱秘,但他還是能從中看出幾分端倪。
不過這不奇怪,畢竟趙主父另立新軍為近衛這件事,確實牽動了不少人的神經。
“…你比我想的還要果斷。”
此時樂毅又在旁說道:“當時的場合,我以為你會下令處死那名叫做牟立的士卒…為何要冒險親自動手呢?若非此人大意,被你偷襲得手,恐怕…”
“你所說的,我也想過。”
蒙仲聞言解釋道:“只不過,當時我已懷疑是那趙賁暗中授意,倘若我下令處死那名士卒,那趙賁或會設法勸阻…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索性就趁其不備先下手,縱使趙賁有意阻攔,也為時已晚。”
“確實。”樂毅點點頭,但還是補了一句:“不過真的很險。”
他們正在說話時,武嬰、向繚等人已圍了上來,向蒙仲詢問接下來的安排。
蒙仲想了想,說道:“你們先跟這些士卒呆在一起,我去見陽文君,看看這附近是否有空置的軍營可以為我信衛所用。”
“那具尸體呢?怎么處置?”樂進問道。
聽聞此言,蒙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手上的鮮血,神色略有些恍惚,只因為繼在滕國戰場上殺死了四名滕國的兵卒后,他手上再次沾染了鮮血。
“莫要多想。”
樂毅似乎看出了蒙仲的心思,聞言安慰道:“那種情況下,你只有那樣做…”
“唔。”
蒙仲微微點了點頭,囑咐諸同伴道:“找個地方將其安葬吧,我先去見陽文君。”
而與此同時,趙賁已回到了陽文君趙豹的帥帳。
當趙賁撩帳走入時,趙豹正躺在草榻上瞇著眼,微微發出幾絲鼾聲。
見此,趙賁輕聲喚道:“君侯?君侯?”
“唔?”
在趙賁接連喚了幾聲后,陽文君趙豹這才從小憩中蘇醒,在打了個帶著酒氣的哈欠后,隨口問道:“那小子…成功降服那五百名士卒了么?”
“降服了。”趙賁點頭說道。
聽聞此言,趙豹的雙目閃過幾絲精光,整個人坐起在草榻上,說道:“那小子怎么做的?說來聽聽。”
見此,趙賁便將蒙仲降服那五百名士卒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陽文君趙豹,只聽得趙豹眼眸中連連閃過幾絲異色,口中喃喃說道:“那兩箱財帛,竟是用來效仿商君‘城門立木’的么?”
不錯,今日趙豹帶著蒙仲前來軍營時,蒙仲一行人就帶著一輛戰車,戰車上載著兩只裝滿了財帛的木箱。
一開始趙豹還以為這是蒙仲單純用來收買士卒,倒也沒怎么在意,卻沒有想到,蒙仲想要“收買”的,并非是那五百名士卒的軍心,而是「信衛」彼此間的“信任”——單單這一點,就可以證明蒙仲那小子是讀過兵書的,且深知軍隊中最關鍵的東西。
見陽文君趙豹捋著胡須不說話,趙賁有些慚愧地說道:“我雖暗中授意幾名士卒故意刁難他,卻被他輕易化解…我見事不可違,就沒有再做什么,請君侯降罪。”
“不,你的判斷是正確的。”
趙豹抬手說道:“咱們不是沒有刁難,只不過那小子手段高明,就這么回覆趙成即可,也算是對他有所交代。至于蒙仲這小子…老夫這半輩子識人無數,此子很不簡單,且又得到主父的信任,還是莫要得罪為好。”
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問道:“你授意士卒故意刁難他一事,不曾被他瞧出來吧?”
趙賁不敢隱瞞,如實說道:“其中有一名士卒被蒙仲所殺,但其余士卒…暫時還未像那小子供出我來。不過,我總感覺他已經猜到了…”
“猜到就猜到。”趙豹捋著胡須淡淡說道:“那小子是知進退的人,不會死咬著不放的。只要我等再無后續的阻擾,就算其余那幾名士卒向他供出是你暗中授意,他也會故作不知…”
正說著,忽然帳外有衛士稟報道:“君侯,信衛司馬蒙仲求見。”
與趙賁對視一眼,趙豹笑著說道:“讓他進來吧。”
片刻之后,就見蒙仲邁步走入了帥帳。
此時,陽文君趙豹已躺回了草榻上,見蒙仲走入帳內,斜睨了后者一眼,語氣不明地說道:“小子,聽趙賁講,你方才很威風啊,居然敢殺老夫率下的士卒立威…”
蒙仲聞言抱拳說道:“當時情況危急,在下只能想辦法控制局面,此事趙軍佐也可以作證,實在是情非得已,還望君侯見諒。”
“是這樣么?”趙豹故意問趙賁道。
趙賁看了看趙豹,又看了看蒙仲,心中微動,當即點頭說道:“確實。”
“哦…”趙豹聞言點點頭,看似隨意地說道:“既然如此,這件事就揭過不提了。”
蒙仲當然聽得懂趙豹的言下之意,無非就是「趙賁暗中教唆士卒阻擾他」一事到此為止,他蒙仲不許再追究,而趙豹呢,亦不追究蒙仲在他軍營內殺人立威,彼此各退一步,化干戈為玉帛。
對于趙豹的這個“暗示”,蒙仲當然不會拒絕,畢竟他也不想因為那點小事就與陽文君趙豹鬧得不可開交——他率下信衛初建,少不得還得求助于趙豹呢,比如軍營、軍備什么的。
想到這里,蒙仲抱拳說道:“多謝陽文君寬宏大量。”
見蒙仲暗示暗示,陽文君趙豹呵呵笑了起來,目視著蒙仲點點頭說道:“小子,你很好…”說罷,他恢復了此前隨意的睡姿,問道:“你此次來見老夫,不會是因為殺了一名士卒的事吧?”
這就是投桃報李了,見此蒙仲便順理成章地提出了自己想要的:“是這樣的,我信衛初立,然而并無可駐扎的軍營,不知陽文君手中可有空置的軍營呢?”
“原來是這事。”
趙豹點點頭說道:“空置的軍營倒是沒有,不過,老夫可以派人為你等建一座,反正是五百人的軍營而已,幾日工夫即可建成。”
“那就多謝陽文君了。”
在一番客套后,蒙仲提出了告辭。
看著蒙仲走出帳外,陽文君趙豹對趙賁說道:“看,這小子知進退吧?”
“確實。”
趙賁點點頭,旋即又忍不住皺眉說道:“不過,此子與公子章、田不禋的關系,頗叫人心憂…”
“這個倒是。”趙豹聞言亦捋著胡須沉思起來,旋即,他看著帳口感慨道:“但愿此子莫要行差踏錯吧,老夫還真挺看好他的…”
當日,由樂毅、武嬰、向繚、蒙遂幾人代為統率那五百名士卒留在陽文君趙豹的軍營中,待后者派人為信衛軍建成新營后再從這座軍營撤離,而蒙仲,則帶著蒙虎、蒙遂二人,回邯鄲向趙主父復命。
然而,待等蒙仲回到王宮內趙主父暫住的宮殿時,卻意外地發現趙主父正在親自接見兩名客人。
只見這兩名客人,一位年老,目測大概四五十歲,身穿著皂青色的長袍,發冠上插著一根黑白雙色的羽毛,打扮地頗為奇特。
而另外一位,則是一名目測約二十上下的年輕人,不過身上所穿的,卻似乎是趙國的甲胄。
見此,蒙仲暗暗稱奇,猜測這兩位的來歷。
而此時,趙主父也以瞧見了蒙仲,笑著說道:“蒙仲,快過來拜見,這位是楚國的賢士,「鹖(hé)冠子」,亦是你道家的賢士,如今在我身邊作為客卿,剛剛從信都回到邯鄲。”
鹖冠子?
蒙仲仔細想了想,卻感覺自己并未聽說過。
不過既然是道家的賢士,蒙仲自然還是執后輩禮節,恭敬地說道:“晚輩蒙仲,見過前輩。”
見蒙仲這位年輕人竟然用晚輩自稱,那位名為鹖冠子的老者臉上露出幾許驚訝,轉頭看向趙主父問道:“趙主父,不知這位小友是…”
趙主父遂笑著代蒙仲介紹道:“此子,乃宋國莊夫子的弟子,蒙仲。”
“果然是莊子高徒!”
聽聞蒙仲竟是莊子的弟子,鹖冠子雙目一亮,神色間亦多了幾分親近,畢竟彼此都是道家弟子嘛。
旋即,他介紹身邊那名年輕人道:“這是老夫的弟子,同為道家弟子,日后你二人不妨多加親近。”
正說著,那名年輕人亦朝著蒙仲抱了抱拳。
“在下龐煖(n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