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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章 對抗

  柳溪鎮。

  與“請”趙小坤不同,在“請”汪全波的事情上,倒是出了點岔子——對方不愿意來。

  你可能會說陶三爺有請,他敢不來?

  是的,他就敢。

  正所謂不知者無畏,他一個陜茜人,來到柳溪鎮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從鎮上到市區的路才剛剛摸清,哪里知道陶三爺是何方神圣?

  此事倒是李亞東疏忽了,早知道作為一個附帶條件讓大狗出馬,指定手到擒來,在他面前,大狗的名頭絕壁要比陶勇的名頭好使得多。

  可惜趙小坤的責任已經清算完成,大狗替他背了鍋,自斷一臂,再回頭去找對方,卻是不太合適。

  陶勇的人是昨天晚上登門的,主要李亞東不想等,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禍害小寶的家伙長什么德行。然而到了地方后,卻吃了閉門羹。

  他們倒是想用強啊,但有力沒出使,對方的別墅建得高墻大院,還養了一條大狼狗,汪全波如果硬要縮在里面不出來,那簡直就像一座碉堡一樣。

  汪全波自然不傻,門外的人叫囂得這么兇,哪里不明白攤上了事情,不過倒也不懼,因為他有“護法”啊,第一時間撥通了湯保年的電話。

  而湯保年對他有多重視自不用提,某種程度上甚至將他看作公司的未來,深更半夜的,提著褲子就從家里沖了出去。

  到地方一了解情況后,也是犯了難。

  陶三爺汪全波不認識,他卻一清二楚,在臺市算是半個土皇帝,即便在整個江浙一帶都很有份量。

  陶三爺要找汪全波?而且還是凌晨時分?

  能有好事?

  湯保年與陶勇并無往來,但好在也是本市有數的企業家,自然不乏一些人脈關系,于是第一時間尋人打聽,搞到了陶勇的電話,并打了過去。

  陶勇那時正美人作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一個電話被吵醒,哪有什么好脾氣?

  再加上腦子也暈乎,當被湯保年客氣地詢問緣由時,直接就來了一句“有人要辦他”!

  那湯保年就更不敢放汪全波出門了,他自認公司想要發展壯大,就絕對離不開汪全波這樣的技術專家,而像這種人物,實在太難請了,他花了整整十年時間,處處留意,耗費人力財力無數,才請來這么一個,哪能交給陶勇去“辦”?

  就算沒辦出個好歹來,事后人家估計也會被嚇跑。

  那他已然規劃好的宏偉藍圖,就不完整了,就好比一塊石英表缺少了電子一樣——轉不起來。

  于是,事情就僵住了。

  客觀講,湯保年自然不愿得罪陶勇,但他權衡利弊后,依然選擇了“對抗”。

  原因很簡單,他自認失去汪全波對于公司而言,將是一個致命打擊,而得罪陶勇,不見得就沒有活路。

  作為臺市保健品行業的龍頭企業,榮華保健品公司旗下的產品暢銷全國,已然成為了一張地方對外名片,就這個層面講,可要比炒樓花和做百貨商場的“永強”——陶勇的公司,更有價值。

  前不久市政府召開的一場商業會議上,市長還當眾夸獎了榮華的創新精神,并且勉勵一定要再接再厲,一番言語無一不在暗示要為榮華的發展保駕護航。

  有這個背景在,任他陶三爺再牛,湯保年都不信他能將榮華搞倒。

  湯保年是上了臺面的人,很清楚陶三爺的名氣之所以如此之大、能量如此之足,更多的還是來自于歪門邪道。

  而此道,他碰都不碰,一向的觀念就是跟著黨走、跟著政策走,做利國利民的好企業。

  所以他堅信,根正苗紅的榮華,一定程度上是具備辟邪能力的。

  清晨,位于鎮中心、毗鄰鎮政府,與鎮派出所僅有200米距離的奢華別墅內。

  一宿沒睡的湯保年,正與穿著睡衣剛從樓上下來的汪全波,坐在餐廳里吃早餐。

  “小蘭。”

  “誒,汪哥,在呢,怎么了?”

  隨著汪全波的一聲呼喚,一名穿著緊身裙擺、化著精致妝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貌美姑娘,立刻從客廳那邊小跑過來,走路的姿勢非常夸張,恨不得將腰肢扭斷。

  這就是這幢別墅里的傭人之一,小蘭。

  當然,“傭人”只是一個名頭,至于她們幾個姐妹到底是干嘛的,整個柳溪鎮的人都知道。

  雖然少不了一些閑言碎語,但她們已經習慣了,也并不太在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不是嗎?

  她們是通過市里的一家中介公司,找到的這份工作,倒都不是本市人。

  等干個幾年,攢夠了錢,再回去嫁個老實人,誰又能知道?

  “昨晚沒睡好,渾身使不上力,你喂我吃幾口吧。”汪全波很隨意地說,顯然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

  小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湯保年,見他似乎沒有聽到,依然低著頭自顧自地喝著自己的粥后,便笑了笑,道:“誒,好嘞。”

  說著,便很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汪全波的大腿上,開始喂他吃飯。

  湯保年暗嘆口氣,不是沒聽到,是根本沒眼睛看。

  在他看來汪全波此人什么都好,有學識、有能力、有見解,最重要的是有技術,唯一的毛病就是好色。

  可有什么辦法呢?

  人要是沒有缺點,那還叫人嗎?

  雖然不喜,但他還是強迫自己接受了,現在大概已經習慣。

  “湯總,昨天那個什么陶三爺,聽著來頭不小啊,你到底能不能搞定?我只負責替你工作,可沒義務幫你扛雷,你對我怎么樣,我心里很清楚,但涉及到人身安全的問題上,有些話,咱們還得講明白。如果有人想找我麻煩,想打我,那這柳溪鎮,我一個外人,可就不敢再待了。”

  汪全波一邊如同皇帝般的享受著豐盛的早餐,一邊不緊不慢地說著。

  湯保年苦笑不止,汪全波似乎認定了這件事情是他引起來的,然而,他卻一肚子懵逼啊!

  他要真得罪了陶三爺,對方找他就是,何必隔著他不找,來找汪全波的麻煩?

  再說了,昨晚那通短暫而不愉快的電話中,陶三爺可沒表露出一丁點要對付他的意思,很明確的表示,就是要辦汪全波。

  “那個…汪兄,你最近真沒惹過什么是非?”湯保年斟酌著問。

  “是非?笑話!”汪全波撇撇嘴道:“湯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時基本就是公司和家兩點一線,連去鎮上走動的時候都很少。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這個小鎮上也沒什么好走動的,鳥不生蛋,還是家里好,托湯總的福,有幾個好妹妹天天盼著我回來,我就嫌陪她們的時間不夠,下班后就直接回家,根本不出大門,能惹什么是非?”

  “也…是。”湯保年下意識地點頭。

  汪全波此人什么脾性,他一清二楚,可能由于知識層面不同、沒什么共同話題,再加上言語不通,幾乎不在鎮上走動,外出也很少,能惹出是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別提得罪陶三爺那種人物,倆人按照正常情況,應該這輩子都不可能照面才對。

  那么問題到底出在哪里?湯保年心里也是疑惑的很。

  他倒是想再打電話給陶三爺,將事情問個清楚,最好能妥善解決一下,然而陶三爺自從昨晚撂下一句話掛掉電話后,大哥大到現在都沒開機。

  “湯總,那我今天還要不要去上班了?”

  “就…先不去了吧。”湯保年嘆著氣說,這件事情沒處理好之前,他實在不放心讓汪全波出門,像陶三爺那種人,萬一有個什么后手,到時后悔就晚了。

  “呵呵…那敢情好,正好昨晚我也沒怎么睡好,可以睡個回籠覺。那湯總,你就慢吃,我好了。”

  汪全波說著,從歐式靠背椅上站起,準備回樓上臥室繼續睡覺。

  “小蘭,一起。”

  “哦。”

  望著倆人打情罵俏地走上紅木樓梯,湯保年苦笑搖頭,而就在這時,門外的大狼狗卻突然狂吠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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