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皮哥被打得在地上滿地打滾,齊虎不比齊龍,是真正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下手也沒個輕重,周圍很快聚攏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我的天吶,那不是周大光嘛,怎么被人打了?”
“我去…還真是,居然有人敢打他?”
“這幾個人說普通話,應該是外地來的,這下完蛋了,敢打周大光,等他緩過神兒來,還不得弄死他們?”
吃瓜群眾們瞠目結舌。
這個周大光在宿縣顯然是個挺出名的人物,似乎也很不好招惹。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年代,在這樣的五六線小縣城里,便能開得起日產公爵,沒點來頭是不可能的。
倒也有人小聲說道:“要我說打得好,這個周大光平時作威作福慣了,就得有人好好收拾他一頓。”
“是啊,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幾個外地人看模樣也不是好招惹的,弄到最后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唉…要我看吶,沒用。過江龍怎么搞得過地頭蛇,最后八成還是得吃虧。”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李亞東瞥了一眼蘇姑娘受傷的腿,情不自禁地蹙起眉頭,道:“阿虎,走,先去醫院。”
雖然心里的火氣還沒消,但即便干死這個周大光,也肯定不及蘇姑娘的傷勢重要。
“哦。”齊虎點頭,踹了死狗一般的周大光一腳,厲聲道:“給老子滾一邊去,不讓撞死你丫的。”
撂下一句話后,直接爬上周大光的公爵,將車挪到一邊的人行道上,然后將后面的桑塔納開了出來,載著李亞東二人揚長而去。
“看什么看,都給老子滾!”周大光目呲欲裂,這輩子都沒丟過這么大的人,在一幫平時需要仰視他的窮人面前,被人如同死狗一般暴打。
圍觀眾人頓時一哄而散,顯然對他是真正的懼怕。
周大光目視著桑塔納的車尾,臉上滿是陰霾,眸子里充滿戾氣。
直接沖進了旁邊的幸福賓館,抓起服務臺上的紅色座機。
縣人民醫院。
原本李亞東以為蘇姑娘只是皮外傷,擦破了膝蓋,可醫生一檢查后,才發現問題比想象的嚴重得多。
左腿輕微骨裂,得打石膏板。
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至少兩個月內,別想再用這只腳走路。
“媽的!”李亞東就恨受傷的不是自己。
果然人不能太過得意忘形。
也幸好車禍是在人行道上發生的,要是在馬路上,后果簡直不敢想象。
從此舉上也不難看出,蘇姑娘對他愛得有多么深沉,半個小時前那不假思索的舉動,其中飽含太多深意。
哪怕當時撞過來的不是一輛小轎車,而是一輛后八輪,蘇姑娘的決定肯定也是一樣的。
那是真敢為他拋去性命不要的做法。
“兩個月不能走路?”蘇姑娘眉頭緊鎖,望向醫生問,“就沒有快一點的治療方法嗎?”
“姑娘,老話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還算好的,只是輕微骨裂,要真是骨折什么的,還得做手術、打鋼釘呢,半年都別想下床走路。”
“可我…”
“好了,學校那邊我會想辦法安排,幫你請假。”李亞東知道她擔心的是什么。
“不行呀,我們研究的計算機課題已經到關鍵時期,前期所有的努力都是鋪墊,真正能學到東西的就是接下來的測試階段,要錯過了我半年多的努力就白費了。”蘇姑娘打死不依。
“但你現在這樣,也沒辦法上學呀?”李亞東一陣頭大。
這時,醫生說道:“大學生?如果不想耽誤學業的話,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也幸好只傷了一跳腿,配副拐杖就能下地,有條件的話也可以弄個輪椅,學校總歸有同學和朋友,遇到樓梯的時候讓他們幫個忙,攙扶一把就好了。”
“是哦!”蘇姑娘情不自禁地眼前一亮。
這是死都要按時回美國上學的意思。
李亞東也是沒轍。
“醫生,不嚴重吧,要不要住院?”
“住院就不必了,輕微骨裂,打上石膏板,讓它自己慢慢愈合就好。不過切忌,石膏板沒拆之前,這條腿不要再用力了,否則不僅不會恢復,還會越來越嚴重。”
“哦,明白了醫生,麻煩了。”
蘇姑娘在醫務室里清洗被擦破的膝蓋、上藥,然后打石膏板。李亞東就一直在旁邊安靜的守護著。
剛上好藥,準備給小腿打石膏板的時候,齊虎輕輕推門走進。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亞東就知道有事,跟蘇姑娘打了聲招呼后,踱步走了出去。
“怎么了?”
倆人站在廊道上,李亞東問。
齊虎指了指窗臺,說道:“樓下停車場上我們的車被堵了,陰魂不散的來了。”
李亞東聞言走到窗戶邊、隔著玻璃向下一看。
可不是?
自己等人的那輛黑色桑塔納旁邊,前后左右被堵得嚴嚴實實,一共四臺車,三輛黃色面包車,一輛日產公爵。
三輛面包車的推拉門此刻都是打開的,里面坐滿了吊兒郎當的不良青年。
毫無疑問,那個周大光找上門來了,大概是不清楚李亞東他們在醫院的那個角落,便想了個好點子堵住了他們的車,不怕他們不下來。
“東哥,需要我先下去把他們解決了嗎?”
即便對方至少有二十加人,但齊虎依然不懼。
“不用。”李亞東擺手道:“小鬼難纏,你現在解決一撥,下一撥說不定很快又來了,我找人收拾他。”
齊虎會意,將手中的大哥大遞了過來。
李亞東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電話本,翻了好一陣兒,才找到縣長高長云的電話,摁下號碼打了過去。
“您好,縣長辦公室…”
“叫高長云接電話。”
“…您是?高縣長現在正在開會,要不您留下聯系方式,等開完會后,我讓他立馬打給您。”
“讓高長云現在就接電話,我是李亞東,晚了搞出去什么亂子來,我可不負責。”
李亞東這話看似帶有威脅意味,實則不然,這個周大光以他推測,應該就是那種縣城大哥大的角色,這種人基本政商通吃,而且手下養有馬仔,平時魚肉鄉里、無惡不作,老百姓望而生畏。
說白了,就是一縣之毒瘤。
但有一個現象,像這種人幾乎每個縣城都有,而且如同野草一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倒下一個,立馬就有人接班。
哪怕三十年后的中國各大小縣城,依舊如此。
他倒也管不了太多,但如果縣政府不搞定此人,那他就自己動手將這個周大光鏟除。
他竟然敢罵自己的老娘和蘇姑娘,李亞東豈會讓他好過?
再一個,若是將他鏟除,至少也能還宿縣老百姓一個短暫的良好治安。
而對于李亞東來說,想要鏟掉周大光這種混混頭目,實在太簡單了。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聯系附近駐軍部隊。
相信那些兵哥哥對于這種事情,應該也是非常感興趣的。
別忘了,他在中央軍委,還是有些關系的,而且也得到過他們的承諾。
當然,這一步肯定要放在最后,得先看看縣政府的態度。
“喂?李先生?”
沒過多久,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我。”李亞東說著,便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以及現在被人堵住的情況,如實的講述一遍。
“豈有此理!”那邊傳來“啪”的一聲,應該是高長云在拍桌子,“李先生,你確定是周大光?”
“聽路邊的老百姓說的。”
“哦,行,李先生。您請稍等片刻,我馬上讓他舅舅過去收拾他,讓他親自給您賠禮道歉。”
果然是個關系戶無疑。
“舅舅?”李亞東冷笑道:“我說高縣長,你最好親自過來處理一下,舅侄倆演的戲,我實在不想看。此人不僅開車撞傷我女朋友,害她腿骨骨裂,還辱罵我母親。我就跟你講句實話,我要動他,我不管他舅舅是誰,如果連你都搞不定的話,那也沒關系,我就讓附近駐軍部隊出馬,直接剿了他。以他分分鐘便能召集二三十名馬仔來堵我的事情看,想必財富來得也不是很正當。”
“部隊?”高長云倒吸一口涼氣。
但你猜這么著?
他對李亞東的話還不疑有他。
以他這個層面的人物,指不定還真有這份手段。
連聲道:“好好好,我馬上過來。李先生還請稍安勿躁,等我…”
縣委大樓。
高長云掛掉電話后,眉頭緊鎖,一言不發的離開辦公室,回到剛過來時的那間會議室。
“好了,高縣長已經回來,那我們的會議繼續。關于…”
“慢著!”高長云揮斷了發言之人,莫無表情道:“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明天繼續。老吳,你跟我過來一下。”
兩分鐘后,縣長辦公室。
“什么?!”
副縣長吳景泰聽完高長云的一番話后,瞪著眼珠子問,“李亞東?就是那個東方紅集團老總,在我們縣投資了一個大市場、當初還給全縣兌換了外匯的那個?”
“對!”
聽到高長云肯定的答復后,吳景泰一瞬間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哎呀,這個該死的大光啊!怎么會招惹到他!”
“老吳,關于你侄子的問題,我已經不止一次提醒過你了吧,他雖然算不上大奸大惡,但在社會上拉幫結派、仗勢欺人的事情,也不止發生過一次兩次了,以前捅出點什么簍子,他用錢解決,人家老百姓也不告他,我就不追究了。但這次,你覺得他還能怎么解決?我可告訴你,人家話已經挑明,就要辦他,如果我們不辦,他就親自出手,讓部隊出兵,到那時…”
“天吶!”驀然聽到“部隊”兩個字,吳景泰只感覺眼前發黑。
這下,算是真的完犢子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