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多蕭家家丁奴仆,歡喜無限的加入齊國國籍時,魯國西部沿海最大港口城市之一,薛城。
十六艘蕭家商船戰艦,外加或拖或派水手駕駛的十幾艘文特拉公國商船,組成一個規模中上的船隊,浩浩蕩蕩殺入薛港。
這船隊還沒完全停靠進港口,整個薛港碼頭就引起了一番巨大的轟動,魯國國都是曲阜,蕭家也是舉國數得著的士紳豪強家族,但曲阜是內陸城市,所以,蕭家以及其他魯國大家族,沿海商貿勢力分布還是以沿海港口城市為主。
薛城,就是蕭家勢力范圍影響力最大的港口城市,主打魯和羅馬航線。
幾天前,蕭家船隊才剛剛離港出發,這才幾天就返回了港口,還拉出來了一二十艘戰利品商船?
就算只是碼頭上的一些搬運工人,也能看得出,這是蕭家在海上打了一場大勝仗,因此不少為蕭家工作的人,都開始歡呼雀躍起來。
尤其是,等大量船只停泊結束,一隊隊蕭家家丁奴仆,押解著眾多文特拉公國的白人戰俘上岸時,這種轟動氛圍也被烘托到了一個小極限。
大量為蕭家工作的各界人士,都在碼頭上歡呼慶祝起來。
在這次蕭繼晨出海之前,他們上次從羅馬回歸的時候,已經在半路上和文特拉公國打了一仗,雙方都損失不小,這次蕭家大張旗鼓的得勝歸來,的確很容易刺激民心。
當然,在萬眾歡呼中,也有不少聞訊而來的身影充滿了緊張和擔憂,打仗總歸是會死人的,即便是蕭家大勝…一樣可能有不少家丁奴仆死掉。
那些死去的家丁奴仆,對諾大的蕭家而言,只是一個數字,代表他們的家丁奴仆,少了一個或一批,可分攤到具體的家庭身上,意義就截然不同了。
喧鬧的氛圍持續一陣子,蕭繼晨帶著精銳家丁入住薛城蕭府,才大氣的對他的親隨管事道,“本公子說到做到,這次出戰,所有戰死者撫恤金五倍,傷者三倍,你盡快發放下去,務必要做到最好。”
親隨管事自然是爽快應諾。
一個時辰一晃而過,薛城某平民區,當管事帶著幾個家丁敲開一個小院的大門,才淡定的對著開門的中年道,“趙笙,這次出海,我們蕭家商隊遇到文特拉公國海盜伏擊,你家小子不幸戰死,但二少爺菩薩心腸,特給與趙順五倍撫恤金,還不快謝恩。”
趙笙,就是趙順的父親。
當年趙順愿意賣身為奴,就是母親重病,弟弟年幼,父親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最后才簽了賣身契,以賣身的銀子幫母親治病,后來這些年,他在蕭家跑海賺來的銀錢,也有不少是拿回家里養家人。
剛開門的趙笙,直接就癱坐在了地上,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
跟著某管事的家丁,見狀頓時大怒,剛要罵出聲,就被管事一擺手制止下來,跟著管事丟下一個銀袋子,“好了,這一筆銀子足夠你們趙家過幾個好年了,他死的不冤,等你家二小子成長起來,想為他哥哥報仇,我蕭家船隊隨時歡迎他加入。”
丟下這話,管事才轉身就走。
200多陣亡的家丁奴仆,趙順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他可沒時間在這一家磨蹭太多時間。
直到管事帶著家丁消失無蹤,趙笙才哭嚎著抓起了銀袋子,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打開袋子,清點一下,20兩白銀。
趙笙這個已經有了白發的中年,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20兩白銀,的確是一筆不俗的財富,至少對他這樣的小門小戶而言,是一筆大財。
話說只看銀兩數目,不對比物價的話,這就沒多大意義。
銀兩的價值,關鍵還要看購買力,物價水準,若是在齊國,一石米才兩錢銀子,一兩能買五石,差不多五百斤。一個人一天吃一斤大米,一兩銀子能吃一年多。
但魯國就不行了,魯國島嶼面積小,島嶼上平原也少,土地沒那么肥沃,當地米糧等主食,勉強才能供養本國百姓,大部分人吃主糧還吃不飽,在這里更多靠商貿、漁獲等供給食物。
米價,在這里一兩才一石,一百斤左右,是齊國五倍。
20兩銀子,若是買大米才20石。
這還是五倍撫恤!
換句話說,跑海的水手、家丁奴仆正常情況下戰死,就是四兩撫恤金燒埋銀,價值400斤大米。
而此刻正在登記加入齊國的趙順,入齊就能領十畝良田,一年三熟,撒進去種子不用管,一畝一熟就是兩石,兩百斤,一畝良田一年輕松600斤左右的米糧。何談十畝??
好好的兒子就那么死了,換來了五倍撫恤,趙笙該哭么?他當然想哭,可他更知道,在魯國范圍,那些正規在冊的魯國軍士,戰死后燒埋銀才5兩而已。聽說商唐帝國在冊的士兵,燒埋銀才是20兩,魯國身為小國,當然沒辦法和帝國對比。
別看魯國官兵燒埋銀比蕭家給的多…問題是,魯國真正在冊的官兵戰死后,撫恤金燒埋銀,會不會被上官克扣?那些克扣簡直是一種常態了,沒有克扣才是奇跡。
層層克扣下來,官兵的五兩燒埋銀,能有二兩落入家屬手中已經是好的了。
再則,趙順已經賣身為奴了!生是蕭家人死是蕭家鬼,就算他死亡后,蕭家不給一兩燒埋銀,外界也說不出錯來。
奴仆是什么?被主人毫無理由的打死,官府都不去管的。
如果趙笙的大兒子趙順,是魯國官兵,死后他們家能拿2兩銀子,已經很好了,現在,蕭家明明可以不給這一筆20兩的燒埋銀,卻給了,還沒有克扣…
他是不是該感恩感激蕭家??
抓著銀袋子里的銀兩,趙笙癱坐在地上哭的傷心欲絕,卻又不知道是該恨,還是該說些其他話。
感謝之類他肯定沒有,自家兒子為蕭家戰死,他怎么可能去感謝?但似乎又恨不起來。對比魯國官府,蕭家做的很好了。
哭聲越來越大,等院落里跑出來一個中年婦人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這正是趙順的母親和弟弟。
等這兩位知道了具體情況后,一樣是悲痛之余,有種極度錯亂的無力感。
是啊,就是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