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黃昏,陰晦的天空透著一抹奇異的肉粉色,風濕熱而又黏稠,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古怪腥氣。
突然,天空好像裂開了一條縫,噼里啪啦的開始下石頭雨,大大小小的石塊如隕石一般墜落,激起大地上一片煙塵。
與石塊一同墜落的,還有不少虛空妖獸,它們掙扎著,嘶鳴聲劃過天際,拼命劃動著四肢,卻于事無補的直直砸向大地,摔得粉身碎骨。
只有幾只生著翅膀的,勉強靠著翅膀撐起了身體,才沒有摔死。
柳清歡也在往下掉,看到那些虛空妖獸的凄慘下場,只露出了幾分詫異之色。
一進入這里,他便發現體內靈力仿佛被封住般變得沉寂,丹田宛如一潭死水。
好在,他體內還有一條金脈,是封不住的。
青云在腳下升起,柳清歡下降的速度立刻變緩,才有空去打量四周的情況。
這里是薛祖獸的身體內部,就在不久前,那聲低沉的長鳴引發了空間震蕩,也震得他天旋地轉。緊接著,又有一股強橫無比的吸力從遠處傳來,于是他連同著周圍的石塊一起,被吸進了薛祖獸嘴里。
只是沒想到還有那么多虛空妖獸也跟他一樣倒霉,看來薛祖獸這一口,波及的范圍著實不小。
“一個世界…”
柳清歡喃喃,不過以薛祖獸那堪比界面的龐大體型,體內孕育著一個世界實在太正常了。
天空帶著一抹奇怪的肉粉色,大地上倒是山巒起伏,只是看不到多少綠意,只有一些低矮的草木生長在石縫間。
到處都是裸露的巖石,那幾只沒被摔死幸存下來的虛空妖獸大約是察覺到了柳清歡的危險,一溜煙地鉆進亂石堆里躲起來了。
柳清歡無奈嘆氣,他望了望天,又用腳踩了踩地面,思索著直接在薛祖獸的身體內部打個洞鉆出去的可能。
但是,有一個問題,他現在靈力被封,體內金脈所蘊含的靈力極其有限,施展一些小法術沒問題,像軒轅劍那等混沌至寶是絕無可能催動的。
而且金脈中的靈力用完后能不能恢復也是個問題,此地靈氣稀薄得近乎禁靈之地,而他身上的靈石也在萬界拍賣會上用得七七八八,后來也沒地兒再賺取。
試著打開松溪洞天圖,毫不意外地沒有打開。
不能用大法術,那就只能徒手挖,且不說薛祖獸身體有多厚,只怕是挖到天荒地老都挖不穿吧。
或者,等薛祖獸再張開嘴時,趁機逃出去?
但這個想法很快就柳清歡放棄了,他還沒忘了不久前是怎么被吸進來的,若能在對方張嘴時逃出去,他現在也不會在這里了。
面對一個一聲吼就能震得他暈頭轉向的存在,柳清歡一時間也無計可施,拿出軒轅劍,沒用法力,在地上刨了個坑…
“嗯,再挖深點,正好可以躺進去了。”他面無表情地自語道,又想到回到人間界的希望徹底破滅,心情就更加的郁悶。
腰間的靈獸袋打開,初一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主人?”
“出來吧。”
兩只靈獸都跳了出來,初一打量了下周圍,捂著嘴道:“這里是哪里?”
旁邊月謽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我的法力動用不了了!”
柳清歡又看了眼地上的坑,提著劍站起身。
算了,日子總要過下去,將就著過吧。
“這里是薛祖獸的身體內部,這個空間應該是禁靈區域。”他對初一道:“還能變身嗎,變回真身,咱們到處飛飛看。”
初一應了聲是,潔白寬大的雙翼很快展開,健壯的雙腿在地上一蹬,便飛上了高空。
大地在身下飛快掠過,時而有虛空妖獸出沒于巖山之間,看到天空中飛過的大鳥,竟是露出貪婪之色,在下面猛追。
“它們為啥追我們啊?”初一不解,口吐人言。
“可能是看你油光水滑,長得漂亮吧。”柳清歡道。
初一顯然不覺得被一群長相丑陋的妖獸覺得漂亮值得高興,它仰起脖子,放出一聲長長的啼鳴。
來自神獸重明鳥的血脈,讓初一的叫聲擁有驅逐妖魔的威力,追趕的虛空妖獸立刻放棄,重新躲進巖縫中。
月謽緊緊抓著初一的毛發往下看去,卻越看越心驚:“這里也太荒了吧,到處都是石頭,連草都沒幾棵,那些虛空妖獸靠什么活啊!”
“吃石頭吧。”柳清歡笑道:“它們在虛空中都能活,在這里當然也能活。”
至于那些活不下去的,當然就只能死,也不可能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生命就是這般殘酷,但生命也是最頑強的,即使身處逆境,也會千方百計尋找出路。
所以當柳清歡看到遠處的荒原上出現一座城池時,只是挑了挑眉,吩咐初一朝城池方向飛。
月謽感慨道:“這里竟然有座城,而且看上去還不小!我好像還看到了人!”
整座城池完全以石頭壘砌而成,雖然看上去很粗陋,但占地非常廣,也勉強算得上氣勢磅礴。
城外還劃分出了大片的農田,田里種植著不少東西,一些長相頗有些古意的妖族在田里忙活著,讓這片區域比別外多了幾分生機。
初一從農田上方掠過時,那些長得一張方方正正的大臉、身材頗為粗壯的妖族竟發出驚慌的叫聲,丟下農具就往城門飛跑。
而城池內,也涌出很多人,一個個拿著千奇百怪的兵器,他們沖上城墻,升起箭駑,如臨大敵地望著天空。
柳清歡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讓初一不再往前,在距離城池幾十丈后停在了半空中。
雙方隔空對峙,氣氛緊張得就像一場大戰馬上就要開打。
他的目光從那些人身上掃過,發現竟不僅僅是妖族,其中還有不少人族。
月謽也奇怪地低聲道:“這里怎么有這么多人族,且還有不少人看上去是凡人?”
柳清歡思索了下,緩緩道:“薛祖獸體內的這個世界存在的時間,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久。”
月謽驚訝道:“你的意思是…”
不等他的話說完,城墻上出現變化,一個身高足有丈余的魁梧大漢從人群中走出。只見他抬起手,制止了身邊人的騷動,朝這邊喊道:
“這里是巨石城,我等是薛祖后人,朋友是剛從外面進來的吧?若不介意的話,不妨進城喝一杯水酒!”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