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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乘虛而追

  整座大殿似乎變得無比廣闊,摸不著邊際般,墻壁、屋梁、立柱,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裊裊的青煙之中。

  時間,空間,撲朔迷離,詭異的怪人,偶爾有叫聲或打斗聲從某個方向傳來,麇駭雉伏,神藏鬼伏。

  找不到殿門,兼之玉尊又說在方鼎上看到個新的字符,于是柳清歡思忖再三,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然而,從殿門到殿中央的方鼎分明只有幾十步,他和真真兩人卻猶如走在深不可測的泥沼中,別說方鼎,連方向都快失去。

  “你能不能別…”柳清歡停下腳步,既為難又無奈道:“別拉得這么緊?這樣我一只手無法動作,要是再遇到那種怪人,恐無法應對。”

  “啊?哦!”玉尊聞言松了松手,但從側方突然傳來的一聲砰然大響,又讓她再次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柳清歡朝那邊看去,只見煙氣激蕩,如同澎湃起伏的云海,等他們趕過去,原地卻已無人。

  “又是那種怪物。”他皺起眉,注意到地上到處都是飛濺的綠血,還留有不少刀斬重砍的痕跡:“是歸不歸,他將那個怪人殺了?”

  老家伙果然深藏不漏啊,對方能施展時間禁術,但看這血跡這么大一灘,就算沒死,恐怕也受傷不輕。

  柳清歡暗忖著,忽覺身后有異,未加思索間滅虛劍已飛了出去!

  刷的一聲,煙氣湮滅,一張猙獰的臉露了出來,正是那怪人。

  只見他滿身狼狽,腥臭的綠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背脊上突兀的多生了幾條胳膊,偏生又生得不齊整,有的長有的短,有的粗有的細,就像只長相畸形的蜘蛛。

  對方倒不像有意埋伏在他身后準備偷襲的,似乎也被嚇了一跳,遮掩形蹤的霧氣一被打散,忙不迭從地上爬起來。

  柳清歡注意到對方身后那五六只手中,并沒有持著圓鼓的,倒有一只斷了半截的殘臂,也不知是不是原先那只。

  所以對方已不能讓時間變得緩慢了?

  柳清歡暗自松了口氣,忽又感覺怪異,不禁仔細打量了一眼。

  這怪人的身體就像在萬葬坑里隨便撿了些手腳,再加了個腦袋,就東拼西湊搭到一起,顯得十分拙劣而又突兀。

  而現在,這種突兀感變得更加強烈,他整個人就像被硬生生擠在了一個扭曲的管子里,偏偏還能不散架。又像蠟人被放在火堆上烤,全身就快要融化一般,綠色的膿血淋淋漓漓的不住流淌,整張臉都耷拉著往下掉,五官也跟著下滑。

  柳清歡眉頭緊皺:歸不歸是怎么把他打成這副鬼樣子的,也太有礙觀瞻了。而他人呢,別是兩敗俱傷,也逃走了吧?

  歸不歸的去向不得而知,而他現在結結實實的與怪人撞上了,狹路相逢,沒有廢話,打!

  他手中頓時青光大盛,再一摧滅虛劍,冰雪般的劍意收斂得只剩一絲寒光,若清鴻飛羽,又似劈開烏云的陽光,要將一切丑惡滅殺在陽光之下…

  那怪人卻還在呲牙裂嘴的笑,其頭側突然伸出一只手,手心中有一只鼓凸的…

  那是一只只在蟲類身上才有的復眼,密密麻麻的瞳孔就像一個個整齊排列的小洞,滅虛劍近似于無形的劍光,此時卻極為清晰地映照在那些瞳孔里,仿佛劍分萬道,每一把都直指對方的眉心。

  可下一刻,柳清歡神色猛地大凜:他與滅虛劍之間的聯系突然中斷了!

  而萬道劍芒轉瞬間都化成了實質,從那些瞳孔中飛射而出,根根精細如冰針,劍意更為大漲,暴雨一般沖來!

  柳清歡最清楚滅虛劍的威力,此劍跟隨他多年,曾多次助他滅殺修為比他高的敵人,此時不但失去控制,還反噬!

  “哼!”柳清歡冷哼一聲,燦金色的虛火轟然而起,一片金光之中,他身后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虛影,眉目森冷、不怒而威,從半空中俯視著那疾射而來的劍芒。

  “喑”清越渺遠的劍鳴聲開始有所回應,一把冰鋒般的長劍在他強硬的召喚下顯露而出,劍身震顫出一圈圈漣漪,所有璀璨的劍芒也跟著搖晃起來,搖散了一池瑤光。

  柳清歡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別人的法器如何他不知,但無人能從他手上將他完整祭煉過的法器奪走,大乘修士亦不能!

  怪人喉間咯咯響了兩下,快掉到下巴的兩只眼睛吊著往后外,就見他肩側的手心中那只復眼“啪”的一聲爆開,同時滅虛劍連同萬道劍芒一起掉轉方向,宛若銀河倒卷、洪川傾瀉,轟然反撲了回來!

  對方怪叫了一聲,張手張腳地轉身就跑,逃入洶涌的煙霧中。

  柳清歡心下轉一轉,朝真真低喝道:“追!”

  趁他病要他命,這種事柳清歡最為擅長,怪人現在傷重,能操控時間的法器也丟失了,正是乘虛而追的好時機。

  不用刻意尋找,怪人身上的綠血就跟流不盡一般淌了一路,只需跟著血跡,就能抓到對方。

  疾行穿梭于煙霧之中,耳邊風聲呼嘯,卻不想他們尋了半天也找不著的方鼎,在怪人的帶領下終于找到了。

  柳清歡突然想到了什么,滅虛劍再次脫手而出,并且大喊道:“真真,幫我一起攔下他!”

  不過已經遲了,就見那人往鼎上一竄,身形眨眼間就消失了,一閃而至的滅虛劍斬了個空,只打得方鼎發出一聲響亮的敲擊聲。

  柳清歡緊跟著落在鼎上,目光一掃:此鼎有蓋,但鼎蓋并未合好,邊緣處錯開了一條邊,滾滾的青煙便是從其中冒出來的。

  從邊緣看進去,鼎內又深又黑,竟似不見底。那些青煙也感覺不到半點溫度,反而又濕又冷,且隱隱帶著一股腥氣。

  “別是那怪人的巢穴就是這鼎中吧?”柳清歡猜測道:“莫非要進鼎?”

  他想了想,覺得就這樣跟下去還是太過冒險,轉臉看向真真,讓她去將之前沒看全的那個字符看全。

  那種字符如果與怪人沒關系,倒像是有人在特意給他們指路一樣,只是其意圖,難以分辨是好的還是壞的。

  不過無論好壞,如果前面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路上插滿了刀子,也得踩上去。

  “更何況…反正在這山上死也不會真死。”柳清歡自語道:“倒也不必十分謹慎。”

  很快,真真又擺出那奇異的姿勢,一只手在鼎身摸了片刻,也不見她如何動作,那鼎突然往下沉陷了兩寸,而不遠處傳來了“吧嗒”一聲。

  柳清歡轉頭看去,卻是旁邊一根兩人合抱粗的龍柱上,滑開了一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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