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體期,天人合一,虛實如一,本尊肉身與陽神達到調和圓滿之境,仿佛將所有塵埃都拂去,窺到世界本真、萬物本質,領悟、利用法則之力,真正跨入“規則”的境界,便是合體期。
柳清歡自從陰陽墟天出來,于生死、輪回道境上的理解便已達至某個高度,于因果之道也有所感悟。現在在甘露的潤澤下,法身也趨于圓滿。
初一驚喜地叫道:“主人,你要晉階合體境了?”
柳清歡掐了道法訣,讓濕透的衣物重新變得干爽,道:“那絲契機的確到了,不過想達到合體境,需得度過天劫才行。”
他肅然道:“這種大階之間的天劫,都是天道設下的最后一道考驗,難度極大,沒人能覺得自己就一定能十拿九穩的度過,所以現在說合體境還太早。”
福寶問道:“是不是主人一出圖,天劫就會降臨?”
柳清歡眉頭微凝,道:“不,外面現在太亂了,不管是修士還是妖蟲都難以計數,若天劫降下,恐會波及極廣。我暫時還能壓制一段時間,需得盡快找到合適的度劫地點,不過…”
他想了想又道:“我之前傷重時很多人都看到,卻兩三天就全好了,現在出去只會徒惹人猜疑。”
另外還有一點沒說的是,外面的蟲群看似聲勢浩大,但來的其實沒幾個人。而萬斛界這邊不僅有青藜軍頂著,之前還調了其他地方的修士軍過來,完全能守住仙根榕,所以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柳清歡不打算立刻出圖,又不能修煉,就想起已經有段時日沒去看混元蓮了,一邊往山頂走一邊道:“你們幾個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用跟著我。”
大青山的山頂地方并不大,一個蓮池,再加上一棵紫髓梧桐,便將地方占了大半,安置在池畔樹下的悟道臺塵埃不染,半隱半現地浮在如輕紗一般的薄霧中。
柳清歡掃過蓮池,目光卻落在了紫髓梧桐上,看了半晌后慢慢露出一絲詫異:“竟然開智了?”
徐徐的清風吹過,滿樹茂盛的梧桐葉輕輕搖晃,摩挲間發出沙沙的聲響,就好像在輕聲回應他的話一般。
柳清歡將手放在樹干上,片刻后笑了:“也該開啟靈智了,有幾棵草木能像你一樣,不僅沐浴過真正的鳳凰之氣,還常年生長在混元蓮池畔,日夜以青蓮之清氣沐身,這般造化,便是頑石也該成精了。”
這棵紫髓梧桐還是他當年為煉虛靈雙生果,特地去東荒之地上找的,后來他修成雙丹、放走青鸞后,便將之移栽到了松溪洞天圖里,迄今為止竟已過去千年歲月。
不過草木想要開啟靈智疏為不易,比人修或者妖獸難得多,修煉起來也慢得多。
柳清歡拍了拍樹干,道:“好好修煉,有什么需要可以來找我。”
沙沙聲比之前更響了一些,一個有些模糊的靈念從紫髓梧桐處傳來,他淡淡一笑,便將目光移向蓮池。
大大小小的蓮葉鋪在池上,就像一個個青碧的圓盤,一朵碗口大的蓮花立在其中,最外層的淡青色花瓣微微打開,但離真正開放顯然還要一些時間。
柳清歡不由有些失望,即使他常常以青木之氣澆灌,混元蓮的生長也極為緩慢,而在蓮瓣未全打開前,就難以確知它到底有多少品。
在山頂逗留片刻后,他便回到小院,先去查看了下升仙丹的蘊養情況,又在各大藥田處轉了轉。
他的洞天內現有三種天階靈木,但休木和迷天樹都還未長成,唯有石木因有成株在,正好可以填補萬木瓶現在的空缺。
“算起來,萬木瓶好像還未單獨吞噬過石木,不知石木又會生出什么樣的崢嶸之氣,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柳清歡滿意地收起瓶子:“得空后,還得多去尋找些天階靈木的種子才行,才能摸索出萬木瓶真正的作用。”
又幾日,他服下一顆能制造出經脈時斷時續、細弱無力假相的丹藥,終于出了圖。
四野寂靜,入眼依然是仙根榕的樹冠,透過枝葉間的縫隙,一片青白干凈的天空呈現在眼前。
柳清歡意外地挑了挑眉,沒想到戰勢比他預料的結束得還快,之前鋪天蓋地的蟲群現在連一只都看不到了。
回到界域之墻,這里的氣氛有點古怪,那些青藜軍修士一點也不像剛剛打了場勝仗,神色間依然不見半點輕松。
找了一圈,他卻沒找到通真或者婧言,掃塵也不見蹤影,就連其他認識的木修也一個不剩的找不著人。
柳清歡想來想去,只好去尋烏津,在門外等了大半個時辰,才被放進了門,只見上也正在烏津這里。
先見了禮,他微側著身面向對方,道:“多謝前輩那日出手相救,晚輩才沒命喪蟲姬之手。”
上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不用向我道謝,救下你不過是順手而為,你倒是命大,受了合體大修一擊竟然沒死,而且觀你現在樣子,傷勢似乎并不重?”
柳清歡露出一絲苦笑,道:“前輩說笑,晚輩不過強撐罷了…”
“好了,廢話少說。”坐在上位的烏津這時卻直接打斷他的話,頗有些不耐煩地問道:“我等還有正事要商,你今日所為何來?若是問婧言等人的行蹤,他們幾日前便已回返仙盟。”
頓了下,他又道:“蟲群已被擊退,蟲姬也身負重傷而逃,仙根榕想來不會再出什么問題。事既已了,青藜荒洲不是你可久留之地,也收拾東西快快離開吧。”
柳清歡心中不由暗怒,這人過河拆橋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沒管對方什么表情,他眉頭微皺問道:“通真他們怎么這么急著就離開了,就連掃塵前輩也走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烏津不耐煩之色更重,但還是回道:“九華門的天元道尊在海月天崖的洞府內被害,他們自然要急著回去處理相關事宜。”
“天元道尊?”柳清歡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震驚道:“大乘修士被害?是、是仙殞了嗎?這這這…怎么可能?”
烏津哪里有耐心跟他解釋,正欲喝斥,卻沒想到他旁邊的上像是突然有了說話的興致,將幾日前發生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萬斛界有三宗二門一殿,三宗為浮屠魔宗、陰陽宗、天羅宗,一殿是有著超然地位的長生殿,另外兩大仙門便是太清門和九華門。
這六大頂級宗門,自然每一個都有大乘修士坐鎮,而天元道尊便是九華門兩位大乘之一,如今卻莫名的突然被殺害,可謂是石破驚天的大事,難怪就連掃塵都要趕回去。
柳清歡問道:“那,可查出那位道尊是因何被害,又被誰所害了嗎?”
上道:“我們才得到消息,據說天元道尊在月海的洞府虹霞境幾乎被夷為平地,就連靠得比較近的幾個散修占據的島嶼也被屠戮一空,無人逃出。要不是九華門發現天元的命魂燈熄滅趕去查看,怕是我們現在都還不知道此事。”
柳清歡面色出現一絲異樣,他不久前還在海月天崖的渺空山借悟道池閉關修煉,而渺空山,離天元道尊的洞府并不遠,他出關回來時,甚至遇到過幾個前往虹霞境的修士。
如果他晚走幾個月,現在…
柳清歡不敢再往下細想,又問道:“所以還不知此事是何人所為是嗎?”
“唔,也有幾種猜測。”上道,看了眼烏津:“我二人認為,總歸還是與九幽那邊脫不開關系,但九華門的天怒道尊似乎認定了此事、此事是幾大魔宗所為,并且說…”
他不知因何有些尷尬,又看了眼烏津,后者冷哼了聲,卻沒說什么。
柳清歡道:“說什么?”
“說九華門有一件鎮派的玄天之寶,被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