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是一個很耐得住性子的人,無論是清苦的修煉,還是需要長時間繁瑣操作的煉丹。
每一樣材料入爐的時機都需極其精準的把握,每一道共同煉制的法訣、每一刻變化的火候控制,都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而九竅陽神丹是一份十分特此外丹藥,在煉制過程中不僅要將靈力揉進藥效之中,中間還數次需要滴入自身的精血。
而水系煉丹術對修士的神識要求極高,整個煉制過程極其復雜而又精細,更何況九竅陽神丹這樣難度很高的丹藥,神識便耗損得更快。
所以長達數月的煉制過程對于他如今的修為,以及在丹道上的造詣來說也只能勉力支撐,一有空隙便要抓緊時間答復。但相對于可以通過靈石和丹藥答復的靈力和精血,修士的神識在消耗之外大多只能通過打坐慢慢恢復,速度慢得不是一星半點。
所以,能自行吸收散逸出來的神識、在神識耗竭時又能進行補充的清明靜心墜在此時便起了大用,讓他在緊張專注之余留有必然余力,可以防范突發狀況。
這狀況自然是指外面的虛無空間。
不過,那蜃獸也不知是忙碌于他事已將他遺忘,還是真的籌算將他關在這里面直到天荒地老,這中間竟然一次也沒有呈現過。
要知道,那虛無的空間中什么都沒有,連靈氣都沒!
在這樣的環境下,修士的靈力是用一點少一點,最后只有靈力枯竭一個下場,時間久了還可能經脈枯萎、修為自廢。到時不消蜃獸動手,他自身便崩潰了。
不過對方大體也沒想到,他身上會有松溪洞天圖這種洞天類寶貝,不僅可以補充靈力,還可以修煉。
于是,一轉眼便是大半年過去。這一曰,整個松溪洞天圖內俄然風起云涌,濃郁的靈力鯨吞海吸般往山頂小院中匯集,而吸靈異相的呈現,也預示著那顆九竅陽神丹即將出爐!
“哇呀呀呀呀!”
山腹中俄然傳來一連串肝火沖天的吼叫,滿面獰猙之色的脈魂沖出來,恨不得立馬跑到山頂去把柳清歡咬死!
它辛辛苦苦數年才造出的一小段靈脈,又一次!再一次!慘遭洗劫!
每一次,那家伙在圖內開爐煉制高階丹藥,就要抽剝靈脈的靈氣一次!
“娃娃,回來。”
這時櫻娘從她的住處走了出來,及時叫住抓狂的脈魂。
脈魂不甘心地望了山頂一眼,一轉身便撲標的目的一塊藥田,用眼角余光確定五從頭至尾火狐沒有阻止的意思,它便沖入田內一翻打滾踩跳,將長得水靈靈的藥草拔起來扯爛,已泄心頭之憤!
正當它將一塊藥田摧殘浪費蹂躪殆盡,籌辦把本家兒意打到下一塊時,只見山頂俄然靈花綻放、紅霞滿天,又有一道紫光從院中呼嘯而出!
“咦!”一旁的櫻娘俄然驚呼一聲。
脈魂定睛一看,立刻發現那道紫光竟是一只裹著光輝光暈的小鳥,正撲打著翅膀飛逃呢。
它不由大喜,身體先于理智步履,眨眼間便沖了出去。
卻見身著青色長衣的柳清歡緊隨在小鳥身后呈現,見到它,揚手便是一記乾坤指!
脈魂恨得牙癢癢,卻也不該硬接這一記乾坤指。那家伙明明只是金丹修為,但它在數次搬弄過后,對方的實力早不是在烏羽丘的當年,已經能力壓它。
只這短暫的一下擔擱,柳清歡已大手一抄,抓住了還想逃遁的小鳥。
小鳥在他手中奮力拍打翅膀,小巧的喙啄個不斷,一雙紫黑色眼珠靈動非常,其頭上立著的一簇羽毛仿佛羽冠一般,其上又有九顆紫珠搖晃個不斷。
柳清歡又怎會讓它再次逃脫,微微一笑,指光輕彈,便見方才還掙扎不休的鳥兒轉而化作一顆圓滾滾的丹藥,紫氣氤氳、奇香撲鼻。
“看來我要恭喜您了。”櫻娘走上前來,看著那丹藥露出異色:“竟能煉出這等丹藥,若是傳出去,怕是不知多少人要來搶。”
柳清歡在脈魂虎視眈眈中拿出一只青色細頸的玲瓏瓶,將九竅陽神丹收進去,又連貼幾道封符,笑道:“這也是運氣好,我還生怕煉廢了,那可是想找補都沒處找補。”
櫻娘若有所思地歪著頭,不知在想什么,奇異的魅惑無意中便散發了出來,看得柳清歡心驚,趕緊別開眼,正都雅到下方一團槽的藥田。
心驚立刻變當作了肉跳,他咬牙看了得意洋洋的脈魂一眼,又能怎么辦,只能摁著鼻子認了。
與櫻娘又閑話了幾句,柳清歡便回了山頂小院。將煉丹房內收拾干凈后,他拿出玲瓏瓶一邊慢慢動彈一邊細思。
如今九竅陽神丹已煉好,但他沒有任何可以結嬰的預感,看來心境還是未圓滿。
看來還是得把九曲塵凡譜煉出來,借由道器的煉制過程,一步步完善心境,之后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修士結嬰,動輒就是以百年計的閉關,急是急不來的。
只是外面…
他感喟一聲,任他在這里再怎么擔憂也無用,如今獨一能做的,便是早一曰達到元嬰,便能早一曰從此地破出去。
他不信以本身雙丹、結嬰后極可能是雙嬰之力,還掙不脫一條四階妖獸所造的虛無空間。
工夫似箭,光陰荏苒,倉促歲月不記年。
在被困縛的柳清歡為元嬰做著努力時,外界的形勢卻不會因為他一個人的沉寂而停下來。
封界戰爭還在繼續,顛末上百年的激烈爭奪,血海和尸山鋪就的山河上,云夢澤在陰月血界站穩了腳跟,整個浮云境的北部已被牢牢占據,雙方的戰場從點變當作了面。
這是好的一面,而另一方面,嘯風大陸卻已徹底淪陷,三塊本家兒大陸全數落入陰月血界修士手中。
通往云夢澤的跨大陸傳送法陣也在大大都修士撤離得毀得徹底,剩下的能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便躲藏于外圍的一些零星小島上,惶惶不當作終曰。
而在東荒之地,雁宕堡幾經戰火,最后終于還是扛不住被攻破,于是戰爭迅速擴散到了整個大陸。
云夢澤這邊要嚴防死守曲殤池沼的空間通道,于是把東荒之地交給逃出來的嘯風大陸修士,以及東涯遺島的修士。能爭下來并守住,以后此塊大陸便是他們的,爭不下來…那就再說。
至此,整個封界戰爭的形勢,可以說陰月血界取得的優勢遠遠大于云夢澤方面。
兩個界面的差距原本就很大,非論是從修士的人數,還是從界面的品階來看,云夢澤能守下本家兒大陸不淪陷,已經是萬幸。
然而,這種場合排場又能維持多久呢?
鷹巢城。
此城的護城大陣猶如彩虹一般,從里至外一共七層,每一層各是一個顏色。而當年畢奇乾天陣地點的處所早已是內城,平時并不開啟。
穿過最外面一道大陣光幕,穆音音停下腳步,揭開蒙面的面紗,將本身的身份玉牌交給里面的修士。
對方恭順地接了過去,看了看,又客氣地提醒道:“還請前輩站到拱門內,若是身上施有化易術,或者任何改變容貌身形的法術,請您先行解除。”
她對進城的法度早已熟知,也沒覺沖犯,一邊想著接下來的事,一邊上前兩步。
頭頂的石制拱門上鑲嵌著一面鏡子,跟著她站上去的那一刻起立刻投下一道黃光,將她全身都覆蓋在此中。
這樣的拱門在大陣光幕中有數個,而她地點的這一個是專供金丹以上修士通過的,所以并沒有排隊。
守城修士見她整個人毫無變化,又拿著身份玉牌比對了下,這才讓開道,打開后面的大陣。
穆音音從頭戴上面紗,因比來場面地步比較平穩,后面六道光幕沒有再設限制。為了防止異界之人混入有著無數傳送法陣的鷹巢城,修仙聯盟可謂是手段百出。
進了城,穆音音直接往內城飛去,到了一座山峰后落到半山腰一座樓閣外,抬腳走了進去。
小二迎上前時,她已看到了窗邊坐著的人,打了個手勢,她在桌子對面坐下。
那人轉過頭,看到她,點頭致意:“穆道友。”
穆音音亦標的目的對方點了點頭,問道:“云道友來多久了?”
云錚拿起桌上的茶壺,揮出一道隔音訣,一邊倒茶一邊道:“我也剛到不久。傳聞您前段時間去了異界,還以為您還在那邊呢。”
穆音音接過茶杯,卻沒喝,只是拿在手中,低聲道:“門派里有點事,就回來了。”
看了看他微有些慘白的臉色,道:“您的傷可還好?我聽人說,您們那次任務似乎遇到了埋伏?”
“沒事。”云錚笑道:“只不過是異界猴子多了幾個,最后還不是被我們把山門攻下來了。倒是您,今曰約我到此是?”
穆音音轉了轉手中的茶杯,頓了一下才道:“我想問問,您那兒可有柳道友的動靜。”
云錚看標的目的她:“沒有。”
見她眼神微黯,接著道:“不過您不消擔憂,明陽子前輩此刻就在陰月血界,他手上有清歡的魂燈,魂燈固然微弱了不少,但并沒有滅。”
他往后靠上椅背,忿然道:“您說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動不動就跑得沒影,這一次倒好,一掉蹤又是幾十年!”
穆音音眉頭微蹙:“大蜃海…傳聞這些年又奧秘派了幾波人去,但大多都沒有回來。”
“是啊。”云錚嘆道:“那處所實在太兇險了,又要深入陰月血界。不過,此次回來,我正有一事想請您輔佐。”
“嗯?”
云錚輕敲了兩下桌子,沉吟道:“您們星月宮前宮本家兒楚月卿,您可知她此刻在何處?”
穆音音有些疑惑,想了想道:“這個可不好說。自從她被從宮本家兒位上拉下來,之后便不翼而飛,怎么?”
“這下可麻煩了。”云錚道:“她要是死了,還好說,若沒死,清歡便要死了。”
穆音音面上一凜,云錚權衡了下,想到此女與本身好友的淵源,也不隱瞞地將強制誓約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本來是這樣。”穆音音皺眉道:“這么說,時間不多了?”她站起身:“事不宜遲,我這就回門派一趟,看能不克不及查到她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