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
這日。
寧宴走下山頭,發現溝子灣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往灰蒙蒙的村子,變得有顏色。
樹下的人都在忙碌著,紡線的機子咯吱咯吱的響著,四五家人湊在一起紡線織布。
織布用的是新種出來的棉花。
這東西還是從京城傳過來的。
據說織出來的布穿在身上很舒服。
公子就有幾身棉布衣服。
棉花的產量并不是很高,不過這些也不是什么事兒。
新帝登基之后,下發的政策越來越便利。
就比如交皇糧這事兒。
以往的時候每家每戶都要交上去年收的一般多,剩下的根本就填不飽肚子。
也只能想其他法子,現在…村子里多了一種叫土豆的東西,這東西跟紅薯有些相似,可以用來填飽肚子。
關鍵是…
吃的法子也多。
可以煮,可以烤也可以炒成菜還可以炸成薯條。
就算一種法子吃的膩歪了。
還可以換上一種法子。
人能夠吃飽肚子了,干活兒的時候就會更有力氣,這樣的話…簡直就是一個良性循環。
“寧丫頭下山了,這次是要帶些什么上去呢。”黃嬸子看見寧宴,立馬就停下手里的活計了。
距離寧宴搬上山已經兩個年頭了。
素紅也跟著一起上去了。
至于山下的徐氏。
則是被謙辭雇傭的一個婆子照顧著。
謙辭順利的考上秀才,還是案首,縣里的老爺賞賜了不少的好東西。
謙辭現在也是有錢人了,不用看別人的眼色生活,還可以花錢雇傭人照顧徐氏,之前那個人,偷奸耍滑兩天沒有給徐氏換衣服,被眼尖的秀案首老爺發現了,直接就給辭退了,自那之后就換了一個細心的婆子。
想到這些,黃嬸子就忍不住感慨。
徐氏這個人啊!
是個有福的,也是一個福薄的。
若是醒著,那徐氏就是案首老爺的娘了,可不得讓人眼紅死。
但是…
偏偏半死不活的。
還真可憐。
寧家能夠出這么兩個人物。
村里不少人都說,寧家祖墳是冒了青煙了,姐弟倆一個是當官的命。
一個是當官太太的命。
雖然山上那個溫公子沒有具體的官職,但是縣里的老爺都不敢對溫公子不尊敬。。
只要不傻,就知道這位溫公子也是一個有來頭的。
黃嬸子想到這些,看向寧宴的目光就更加的溫和了。
“這次沒有什么想要的,就是出來走走,咱們溝子灣的變化還是挺大的。”
“可不是挺大的,您瞅瞅這石板路,往前數個三四五年,也就縣城的主干道路是用石板鋪成的,現在…咱們也能走上了。”
寧宴看一眼平整的道路。
點了點頭。
黃嬸子說的話很有道理。
溝子灣這個地方,她生活了十幾年。
在有記憶的十幾年了,幾乎都是一個樣子。
現在…
這才幾年,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公子說的果然是正確的。
窮的時候不能想著守成,得思變。
只有變通了,才能有所發展。
黃嬸子跟寧宴說了幾句話。視線就往寧宴身后瞟。
“寧丫頭啊,你們家的素紅呢?”
“素紅在山上了,今兒山上有些忙,沒跟著下來。”
寧宴這會兒早就明白黃嬸子在打什么主意。
想著讓素紅給鐵柱哥當繼室。
然而…
這想法注定是要失望了。
素紅并沒有對張鐵柱有想法,倒是對謙辭…
寧宴嘆口氣。
素紅年紀要比謙辭大上一些,而且…
謙辭也沒有這個意思。
這就是傳說中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嗎?
三角戀情,就是如此的讓人無奈。
“黃嬸子,這棉布紡線之后再織成布,大概是什么價位。”
黃嬸子收回是落在寧宴身后的目光,說道:”這還說不準啊,反正應該比咱們村子之前織的麻布要貴重很多,估計可以賣不少錢。”
“這樣?”
“是啊,據說這種東西,在京城也就比絲綢便宜那么一點兒,在咱們這里,比不上京城的,不過總算是個值錢的東西。”
“…”跟絲綢一樣。
絲綢可是真的貴啊!
寧宴在心里對比著,同時琢磨著做一下布匹方面的生意。
但是…對于這些一點兒的也不了解啊!所以就有了這次下山詢問。
“怎么寧丫頭對這個有興趣?”
“可不是,想做些事兒這棉布是咱這里做的…”
寧宴話還沒有說完,就瞧見黃嬸子臉上露出怪異的神色。
停下剛才的話,看向黃嬸子:“可是有什么不對?”
“寧丫頭你是在逗我玩嗎?”
“瞧您說的話,這有什么好逗的呢。”
“…”黃嬸子臉上的神色更古怪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這布匹的聲音現在掌握在孫業手里,孫業知道嗎去年從山上下來的山民,要說當今的皇帝,可真的是一個好皇帝呢,先不說咱們交上去的皇糧少了很多,就是那些山民,從山上下來,前三年里,甭管做什么,是種地還是做生意,只要立下戶來,就不用交稅。”
“…生意已經有人做了?”
寧宴愕然。
她才想出來可以將這些布收到手里,然后統一出售。
在公子身邊久了,不管什么都學會了一些。
這做做生意么,稍稍有了一些領悟了。
然而…
竟然還有比她更靈敏的人。
既然被占了先機,寧宴也不會做出欺負人的事兒。
那就不做了唄。
“寧丫頭,你跟溫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我們挺好的呀。”
寧宴現在的心里素質已經非常強大了,說一些自己都不信的話張口就來。
黃嬸子審視的目光讓寧宴頭皮發麻,不過,寧宴臉上依舊笑的很艷麗。
“是嗎?那你怎么不知道這孫業是溫公子的人,雖然說生意是孫業主管,但是…肯定是有溫公子授命的。”
“這樣啊,生意上的事兒我很少管了,這次也沒有跟公子核實,倒是讓您看了笑話了。”
寧宴說道。
黃嬸子點點頭。
見寧宴想離開。
伸手把寧宴給拉住了。
問道:“寧丫頭,你跟溫公子成親有些年頭了,怎么還沒有懷孕。”
“…”寧宴差點兒就暈了。
孩子是能夠著急來的嗎?
而且,就算她著急有什么用呢?
晚上都沒有跟公子睡在一個房間里。
這樣能有孩子?
唯一跟公子發生關系就是公子喝醉酒的那一日了。
寧宴氣呼呼瞪了黃嬸子一眼。
這一眼被黃嬸子給當成了害羞了。
黃嬸子扯過寧宴的手臂,用過來人的口氣說道:“寧丫頭你可別覺得嬸子啰嗦,嬸子這些日子就是為了你啊,你說說看,這么多年都沒有孩子,若是再不抓緊了,豈不是要鬧出笑話?”
寧宴皺起眉頭。
回頭看向黃嬸子:“我曉得了知道怎么做的。”
“那就好,那就好。”
黃嬸子應了一聲。
寧宴趕緊的往山上走去。
黃嬸子這種熱情的勁兒她吃不消啊!
黃嬸子站在原地,也嘆了一口氣。
她好些話都沒有說呢。
其實村子里好些姑娘都惦記上了溫公子。
畢竟,十里八鄉甚至整個通縣都沒有溫公子這么出挑的人,甭管誰看見了都會喜歡上溫公子的。
尤其現在吧,寧丫頭連個孩子都沒有。
這大多數的男人啊,都把孩子看的比天還重。
若是哪天溫公子想要孩子。
寧丫頭也不能阻止溫公子納妾啊!
雖然說,溝子灣這邊兒都是窮人家的,不流行納妾那一套。
然而溫公子不窮。
想要給溫公子生孩子的人多的事。
寧宴走回山上。
素紅正拿著一個掃把打掃著地上的落葉。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
春去秋來的。
地上可不就鋪滿了落葉了。
寧宴看一眼素紅問道:“公子呢?”
“書房呢。”
素紅抬頭,捂著半張臉怯怯應了一聲。
寧宴心里藏著事兒也就沒有注意素紅臉色的表情,徑直往書房走去。
今兒黃嬸子說的話提醒了她,她可以慢慢等著公子發現內心的改變,但是…
孩子這事兒,是時候抓起來了。
男人不都想要傳宗接代嗎,自家的公子應該也是這樣的。
伸手在書房的門上敲了幾下。
“進來吧。”溫言起身,看著門口。
寧宴走進去。
對上溫言的目光。
淺淺笑了一聲。
“公子這幾日都沒有出去?”
“山下也沒有什么稀罕的事兒,倒不如多看書。”
“公子,孫業是你的人呀。”
“是啊,現在才知道?”
溫言話里帶著幾分戲謔。
把寧宴給嗆住了。
自己的想法公子全都看在眼里,但是就是不說,就是不說。
等著碰了頭了,公子還笑嘻嘻的說道:你竟然才知道。
這是要在智商上碾壓她呀!
惹不起惹不起!
“公子,有件事兒想詢問一下你。”
寧宴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
板正臉色,認真的看向溫言。
溫言也收回不正經的臉色,給寧宴到了一杯茶水:“慢慢說,不要太激動。”
“…”不知道為什么,寧宴想拿著桌子上的茶盞對著溫言的腦袋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