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父親沒了,日子過的就更差了。
寧宴用楊樹枝刮了刮牙齒,也沒有用什么牙粉,擦除一嘴巴的血,往嘴里灌了些水咕嚕嚕沖了一下,就躺著睡覺去了。
次日醒來。
提水,喂豬。
家里豬圈的豬吃的白白胖胖的,她呢…
瞧一眼竹竿細的腿,據說屁股大的才好生孩子呢。
自己的屁股也不大。
這一瞬間,寧宴覺得生活似乎沒了指望了。
吃多點,是不是就能把自己養胖了。
吃什么…
眼睛滴溜溜轉動一圈。
家里養的幾只雞每日倒是都會下蛋,但是…
只要母雞喔喔喔的叫起來,奶奶就會把雞蛋撿起來,鎖在匣子里。
這么金貴的東西可不能隨便吃呢。
至于灶房里面的東西隨時都有人看守著,如果去偷吃,肯定是行不來的 吃不飽就沒有力氣干活,沒有力氣干活就得被懲罰,然后就更吃不飽…
想到日后黑暗的日子,寧宴腦袋一栽差點兒暈過去。
初春里,山腳那邊兒是有些野菜的。
實在不成這兩天就回來的晚點兒弄點野菜吃。
寧宴打定主意,扛著鋤頭早早往地里走去。
路上遇見黃嬸子,還打了一個招呼。
“黃嬸子吃了沒?”
“吃了吃了,寧丫頭,今兒又是你一個人往地里干活?”
“可不是,就我一個人,黃嬸子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
瞅一眼寧宴的背影,黃嬸子覺得有些可惜,寧丫頭這么勤奮的人,若是能夠嫁給他兒子就好了。
然而…
也就只能想想了,鐵柱已經跟隔壁村里的姑娘定親了。
明年就可以成親了。
她得趕緊存個錢,成親是個畫大錢的事兒。
人存錢一輩子為了什么呀,不就是為了給孩子娶個媳婦呢。
想到明年家里要有喜事兒,黃嬸子走起路來都帶著風。
寧宴先是把地里的土翻了一遍,瞧著時間還早,就往山腳走去。
初春的時候,野菜種類還不多。
不過,野堇菜,薺菜,蒲公英還是很早就冒出來了。
弄一些,在地里搞點火,用破舊的搪瓷瓦罐煮著也能吃。
就是…
有點兒苦、
能吃飽就成了,苦不苦的重要么?
寧宴蹲下站在柳樹下面,用柳樹枝編了一個小籃子。
采了一籃子的野菜。
野菜個頭小的很,還不如大拇指長,這么點兒就拔下來就有些不劃算。
只不過肚子餓了,也等不到這些野菜長大了。
罐子里煮著青菜,一個人撿來柴草。
點燃…
“寧…姑娘你這是干什么?”
“吃啊!”寧宴抬頭,瞧見站在對面的溫言,面上出現窘色。
這么落魄的樣子竟然被這么一個畫里才有人的看見了。
心里有寫不舒服呢。
若是未來的相公能夠有這位一半的好看就好了,當然…如果只有一半的一半也不介意的。
“怎么吃,就這么水煮了?”
“還有其他的吃法?”
寧宴覺得眼前這位公子的問話很奇怪,村里的人弄得野菜大多數都是做成飯團子,或者清水焯一下,滴上兩滴油,撒上一點點的鹽,這是比較奢侈的吃法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有錢人比較會吃。
說不準還會用板油炒一下,里面再放幾塊肥大的豬肉。
不成,不能繼續想下去了。
再繼續想下去,會更餓了。
溫言瞧著寧宴吃的東西,心里略微有些不適應。
這人,還有這么落魄的模樣呀!
“起來吧,請你吃肉,別吃這野菜了。”
“肉…”
寧宴不僅沒有跟著溫言走,還往后退了一步。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雖然念書少,但是,這種不怎么熟悉的人,趕著湊上來,肯定有一些不能讓正常人理解的想法。
“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拐騙到山上,賣給那些娶不到媳婦兒的山民?我跟你講,我力氣可大了,你打不過我。”
對上寧宴防備的眼神,溫言是真的欲哭無淚。
他怎么會把眼前的人賣給山上的山民。
他呀,想把這個單純的沒有經過困苦生活壓榨的女人好好保護起來。
若是能夠永遠這般單純鮮活,也是可以的。
“你長得太丑了,山民看不上的,到底要不要去我家吃肉。”
“…不吃。”
寧宴還是很有骨氣的。
雖然…
她一點兒也不想要骨氣。
溫言蹲下身子,指了指山下的方向:“看見沒,我家的房子最大最新,你真的不要去看看?”
“你現在的樣子就跟我哄騙小花糖的時候一模一樣。”
“小花是誰?”
“族長的小孫女,三歲了。”
竟然從三歲的孩子嘴里哄糖吃。
溫言覺得,他似乎可以重新認識一下寧宴、
想了想說道:“我叫溫言,雖說不是初次見面,但是薄禮還是得準備一份的,怎么樣要不要隨我去拿。”
寧宴嚇得再次往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跟我交換名字,你是不是想要私相授受。”
他很樂意私相授受一下。
溫言嘴角翹起,劃出一抹笑來。
“你現在笑的就跟山上偷吃雞的狐貍一樣,你說你是不是算計什么。”
寧宴雖然年紀小,但是心思細致的很。
說起話來也一針見血的。
溫言盯著眼前的小丫頭。
“得了,我那邊需要一個洗衣服的丫頭,一個月給你三錢銀子,干不干。”
“三錢…”
寧宴重復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
她還從沒有見過這么多錢呢。
也沒有經手過。
給一個外男洗衣服雖然說有些不好聽,但是到底是正經的來錢路子。
寧宴還是不想錯過的。
而且,這人來了溝子灣之后能夠在山腳下弄出一個這么大的院子,肯定也不會缺錢的。
“一個月三錢?”
“嗯!”
‘只是洗衣服?“
“嗯!”
“可以的。”
寧宴瞇著眼睛笑了起來,笑的時候眼睛跟月牙一眼,臥蠶淺淺的,風吹過,發絲飄過。
風里帶著杏花花瓣。
春日,向來是個很好的季節呢。
溫言也沒有想到僅僅是三錢的銀子就能把人給騙回家。
“走吧,有了三錢銀子你可以每日的都吃大白饅頭了。”
“可不是…”白饅頭啊,也只有堂哥從縣城里回來的時候才能吃上一次。
想吃!
寧宴的口水都快淌出來了。
“擦擦嘴角。”
“哦!”
寧宴伸手擦了一下。
溫言心情非常好的將人給帶回家里。
指了指院子里的水管還有木盆,說道:“我有些衣服是絲綢的,你手指若是太粗糙的話,肯定是不合適的,會把我衣服掛出絲來,日后好生保養這雙手知道么,繭子不能有,傷疤不能有。”
“…”只是洗個衣服,要求都這么高的么。
少女寧宴有些想要退縮。
只是…
若是真的退縮了。
日后找到如意郎君也不能有個體面的嫁妝。
寧家會給她出嫁妝嗎?
寧宴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期盼比較好。
洗衣服還是得洗的。
若是不接這個活兒,說不得得便宜了誰去。
“我會注意的。”
“真乖!”上輩子活到生命的盡頭,這會兒回頭看一下年輕的少女。
就覺得,年輕人的一舉一動,都是這么的鮮活,這么的讓人著迷。
尤其是惦記了一輩子沒有得到的人。
至于,少女寧宴根本不是期待中的那個人,時間對不上,溫言根本就不可能一眼就確定了。
畢竟,即使惦記,也只能遠遠的觀望。
到了最后到底是真的喜歡這個人,還是喜歡,喜歡著這個人的感覺。
即使溫言自己也不能確定。
不過,現在的溫言對眼前的少女的感覺很好。
甚至…還覺得自己有些變態。
活了一輩子的人了,心態得多扭曲才能這么哄騙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呢。
但是…哄騙少女的感覺,還真的是賊他媽的好。
“餓了把,灶房有東西,想吃什么自己去做。”
“哦。”
寧宴這會兒是一點兒也沒有防備。
人都已經過來,還防備什么呀!
走進灶房,里面懸掛著一串的肉,瞧著得有二斤。
就這么掛在這里,也不怕這肉給放嗖了。
這么大的一塊肉,就是過年的時候,她也沒有見過。
寧宴回頭看一眼溫言:“溫公子,你這的肉是可以隨便吃的嗎?”
“吃吧。”多吃點兒,吃了我的肉就是我的人了。
得到肯定的答復。
心里是超級想吃的,但是…
寧宴還是沒有動這塊肉。
瞧著廚房里的米罐子,油缸子還有盛放雪花的鹽的碗。
心里琢磨著有錢人,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若不是突然認識了這位,她一輩子都不會見識到這樣的灶房。
“我也有些餓了,順便給我也做一份。”
“好說。”
寧宴答應的很順口。
不就是做飯么。
她很小的視乎就會了。
溫言捧著一本書,坐在院子的木墩子上,注意力全在廚房了,書上寫著什么一點兒也不明白。
寧宴瞧著灶房里光是烹飪調料這么多,一時間還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好。
這些東西瞧著就很貴的樣子。
如果做的不好…
豈不是就把好東西給禍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