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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琴聲

  這是人的性格導致的。

  若是年輕一些,經歷一些事情,性格還能掰一下,但是這人年紀已經不小了,再去掰正費力不說,更是費力而已。

  有這個機會還不如多去其他的年輕人。

  而且…這家里也需要一個性子溫和的人。

  賈婆子將事情的方方面面都給想到了,被賈婆子一番吩咐,院子里變得簡潔了很多。

  寧宴從房間走出來,伸手從地上抓了一把雪,捏成團子,扔在了地上。

  小平安走過,一腳踩在雪團子上。

  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小機靈鬼。”

  寧宴瞥了一眼小平安,往街上走去。

  冬日的溝子灣并沒有想想中的那么冷清,街道上是人來人往的行人,還有挑著棉花步履極快往家里趕路的外村人。

  每家每戶的院子都能聽見紡花車子發出搖曳的聲音,沒家人都忙著。

  祠堂里也有不少的人。

  說書先生坐在祠堂旁邊的老槐樹下,說著一些老掉牙的故事。

  偏偏有一些湊熱鬧的孩子,站在這里聽書。

  寧宴想到家里那本陸含章寫的重生女人適合看的小說。

  說不得多好看,若是拿出來讓說書先生說一些,給這些沒長大的孩子多一個提醒。

  男人靠不住…

  女兒當自強!

  也是極好的。

  想到就做,寧宴往家里走去,找了一個手抄本的故事,對著樹下的說書先生勾勾手。

  將手里的書冊送到說書先生手里。

  之后的事情,寧宴就沒有關注了。

  反正,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剩下的時也命也。

  真的有人聽了這個故事,有了自強的想法,是一種好事。

  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屬品。

  婚姻也是兩情相悅。

  生活確實茶米油鹽。

  任何事情都得考慮到。

  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從祠堂離開,寧宴站在村口,看著周遭地面一片銀裝素裹,心靈仿佛也被洗滌過。

  村口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一輛馬車。

  馬車灰噗噗的,不像是公交。

  到了村口,寧宴才從被北風卷開的車簾里看清楚車上的人。

  是寧歡兒一家子。

  寧歡兒從馬車上走下來,跟寧宴打了一個招呼。

  馮夫子聽見寧宴聲音,撩開車簾,透過四四方方的空間,看著一片白茫茫中站在整齊村落里的寧宴。

  寧宴身上披著大紅色的斗篷。

  黑色的頭發從斗篷里撒出來幾根。

  在北風的作用下湊成一縷,隨風飄著。

  馮夫子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馮仁青就坐在馮夫子旁邊,或許是這年頭的人都比較早睡,馮仁青順著馮夫子的視線,目光落在寧宴身上。

  眼睛里帶著羨慕。

  寧宴跟寧婉兒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如果說他們之間真的有什么關系,那就只是老寧家的血而已。

  然而…

  這點血脈的恩情,她已經還了回去。以后的以后,老寧家不管發生什么,都跟她沒有什么關系。

  寧宴回身往村里走去。

  山腳的方向跟老寧家不在一塊,倒是不用一路走。

  跟著姓寧的一起走,渾身都不舒服。

  寧歡兒回到車上,發現馮夫子臉上帶著一股子的落寞。

  寧歡兒低下頭,價嫁給馮夫子不短的時間了,這人心里喜歡誰,惦記著誰,對誰念念不忘。

  作為枕邊人,自然會感覺出來那么一點點。

  若是說剛開始成親那邊兒,她還對所謂的愛情有些期盼。

  到了現在…

  是一點兒想法都沒了。

  像她這個歲數的女人,誰還沒有過幻想。

  只可惜…

  寧歡兒低下頭,假裝什么也看不見,甚至還研究出從家里帶出來的東西。

  一籃子的白饃饃。

  這東西,若是放在幾年前,或許還算是好東西。

  但是現在,溝子灣的人誰家還吃不起一個饃饃了。

  帶回家都不夠丟人的。

  更何況,每次從娘家回去,都得帶上好些東西,比如什么臘肉鹵味還有棉花做成的布匹。

  這些東西可比從馮家帶出去的好。

  跟著馮夫子真的會有好日子過嗎?

  寧歡兒是一天比一天迷茫。

  馬車停在家門口,寧歡兒走出去,以前回來門前還會有人迎接。

  今天,格外的冷清。

  “進去吧。”寧歡兒也沒有心思再去思考馮夫子的心情。

  先一步往家里走去。

  把馮夫子帶到堂屋,自己就往小李氏的房間走去。

  小李氏坐在冰涼的炕上,頭發沒梳,臉上也是臟兮兮的。

  “娘…”

  寧歡兒小聲叫了一下。

  小李氏睜開眼睛,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神亮了一下。

  猛地從炕上站起來,對著寧歡兒撲了過去。

  寧歡兒趕緊躲開,她現在肚子里還有一個孩子,可經不起這樣的撲。

  “歡兒…”

  見寧歡兒躲開,小李氏臉上帶著無措,有一種被自己生下來的女兒遺棄的感覺。

  “娘,我有了身孕。兩個月了,得仔細一些,您怎么臉都沒洗,還有頭發,來您做好了,女兒還給您梳個頭。”

  寧歡兒拿著手帕把房間的鏡子擦拭的清亮起來。

  寧家現在使用的鏡子,也是寧宴那邊兒的匠人弄出來的。

  站在鏡子前面,可以清晰的看見臉上的一些坑坑洼洼的斑斑點點,這樣的鏡子太亮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寧宴總是能夠找到一些有本事的人給她辦事情。

  這種福氣,旁人求不到,劫不了,

  還真是讓人嫉妒呢,寧歡兒拿著木頭做成的0梳子,伸手摸了一下小李氏頭頂的頭發。

  油膩膩的…上頭還有一些白色的點點。

  這些點點倒不是什么寄生蟲,而是脂肪的顆粒。

  看見這些東西,寧歡兒胃里翻滾了一下。

  硬生生的將這種感覺壓制下去。

  一縷一縷的將頭發梳理通透。

  再盤一個發髻。

  從桌子上摸出一個銀簪子,給小李氏帶上。

  “娘,我去灶房燒些水,女兒伺候您洗手洗臉。”

  “洗什么洗,洗的在干凈,也比不上對面那個狐媚子,整日騷氣的不行,活該不能生孩子。”‘

  聽著小李氏的嘀咕聲。

  寧歡兒心里糾結的不行。

  她現在還得靠著孔媚娘出謀劃策…她的娘呢,竟然把人給得罪狠了。

  不能生育的狐媚子。

  這女人如果不能生了,還有什么…

  寧歡兒心里動搖一下。

  這樣的娘,真的能夠給他謀取好處嗎?

  心里雖然有些動搖,但是面上不顯示。

  寧歡兒繼續往灶房走去。

  添柴加火,把灶臺燒熱了。

  鍋里的水被燒熱之后,寧歡兒就端著往小李氏的房間走去。

  小李氏坐在鏡子前面,盯著里面的臉。

  就跟看什么仇人一樣。

  寧歡兒見的人比較少,也是頭一次看見這種,把自己也當成仇人的。

  站在門前,心情平復了好一會兒。

  才繼續往前走。

  將聲音壓低一些說道:“娘,洗臉了。”

  “…”小李氏松開手。

  任憑寧歡兒拿著毛巾在她臉上擦拭。

  盆子里的水因為擦拭下小李氏的手臉變成渾濁的了。

  寧歡兒眼睛抽搐一下,就算是馮仁青出去跟人打架,也沒有把自己弄成這么臟的,簡直…

  到底是自己的娘,這般安慰一下自己,寧歡兒將盆子里的水到了出去。

  看一眼屋子里的冷炕,問道:“娘,你怎么不燒炕,大冷天的,把炕燒熱了,睡覺也舒服啊!”

  “那么舒服干什么,你父親也不會過來。”

  小李氏斜楞一下眼。

  眼白露出很多。

  這一瞬間,寧歡兒是慶幸自己沒有沒有長相隨了母親。

  不然…

  想到那個樣子,寧歡兒就不寒而栗。

  丑陋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但是呢,丑了還出來作怪就有些過分了。

  “娘,您休息一下,我把炕燒熱了。”

  寧歡兒沒有繼續勸說下去的意思。

  把日子過程這個樣子,她的母親也是厲害了。

  放在別人家里,誰會把手里大好的牌扔成這個樣子。

  從外面報了一些干柴走到屋里,燒熱這兩年盤出來的炕。

  寧歡兒走出房間。

  回頭看一眼炕上熟睡的小李氏。

  寧歡兒嘆口氣,炕這東西也是寧宴先弄出來的,生活變得便利,變得好過,似乎跟寧宴的關系很大。

  可惜了,自己跟寧宴的關系并不好。

  寧歡兒走到灶房里,將剩下的熱水煮了一點兒紅糖,端著往孔媚娘房間走去。

  孔媚娘窩在床上,頭發散亂著,臉上有些紅暈,走進去就覺得溫熱的很。

  跟自己娘那邊一點兒不一樣。

  不過…

  這還不是自己做的。

  “孔姨,喝點糖水嗎?”

  “放桌子上吧,我渴了就喝了,下著雪怎么就回來了,是不是遇見什么事兒了,別委屈了自己。”

  聽著孔媚娘溫溫軟軟的話。

  寧歡兒差點哭起來。

  在親娘那邊,她就是一個任勞任怨的丫頭。

  還不能有任何的不滿。

  但是在這位姨娘這里…

  春風化雨,也就是如此吧!

  “沒有的事兒,還不是馮仁青這小子鬧騰,老想著去下溝灣進學,相公就來這里看看瞧瞧。所謂的下溝灣學堂到底怎么回事。”

  “那個學堂似乎還真不錯。”

  至于哪里不錯,孔媚娘就沒有繼續說。

  她也往下溝灣去過,經過學堂的時候,聽見里面的夫子彈琴。

  那琴聲,可謂是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下溝灣有這樣優秀的琴師,里面的教學又怎么可能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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