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吉日也不知道選在什么時候,現在再不趕趕,怕是連個嫁衣都做不好了。
蓋頭可以從秀樓買一個。
但是嫁衣,則是能自己做就自己做。
嚴秀秀心里藏著事兒,倒是沒有看見武婆子臉上一言難盡的神色。
范堅也是一個麻利的人,看了一下日子。
尋著最近的定下來了。
大概也就半個月的事情。
嚴秀秀的嫁衣縫制的很快,這些天武婆子已經把灶房的事兒接到了手里。
嚴秀秀就輕松了很多。
寧宴呢,也沒有繼續在嚴秀秀身上浪費精力。
讓嚴秀秀嫁給范堅,算是不錯的事情了,最起碼范堅可以保證她下輩子安樂無憂。
當然,前提是嚴秀秀不要繼續犯蠢。
縣城里的事兒寧宴也盯著。
嚴秀秀的妹子,那幾個來弟,盼弟之類的果然在縣里弄了一個推車,賣一些冰制的東西,比如冰粉或者冰鎮果汁。
生意還蠻不錯的。
甚至還有人專門找姐妹幾個買冰塊。
這并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只是…
寧宴并沒有去管。
也沒有心思救人。
既然拿著她的冰出去賣,就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寧宴自己呢。
也不缺這么一樁生意。
眼見婚期越來越進,嚴秀秀突然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兒。
按理說家里現在已經掙了不少錢了,她現在要成親了,多多少少得給個意思,添妝什么的…
怎么就沒有過來呢。
還有就是,大娘子也沒有給她準備嫁妝。
這樣的嫁出去的話,不得讓人笑話。
嚴秀秀跑到灶房里尋到武婆子。
紅著臉問武婆子:“婆婆,我要成親了,大娘子沒說什么嗎?”
“不是說了,讓你這幾日休息著,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可得好好準備著。”
“但是…”
“嗯?”武婆子讓朵芽去嬰兒房間看孩子去。
最近少了一個嚴秀秀,她們幾個人都要忙不開了。
幸好,過上兩日陸先生尋的奶媽媽就要到通縣了。
“但是…”嚴秀秀臉更紅了,用比蒼蠅嗡嗡還小的聲音說道:“但是沒有嫁妝多不好看。”
“嫁妝?”武婆子像是第一天認識嚴秀秀一樣。
嫁妝這東西…
不都是下人自己攢著才有的嗎?
能夠讓主子準備嫁妝的丫頭,那得是自小伺候著,還不怎么犯錯,感情比較好的。
就比如之前那位吳娘子。
可是真的得大娘子的心意呢。
秀秀若是不犯錯,若是在院里多呆上幾年,大娘子能夠不給她準備嫁妝嗎?
“嫁妝不是得跟你爹娘要?而且,你每個月都有月錢,兩年下來攢了不少了吧!”武婆子這次沒有繼續考慮嚴秀秀脆弱的心靈。
而是直接敞亮的說了起來。
“只是…”
“只是什么?”武婆子態度有些嚴肅了。
嚴秀秀低下頭將剩下的話咽在嗓子了。
她一直覺得大娘子是個好人。
她也覺得大娘子會給她準備嫁妝,只是…都是她覺得。
嚴秀秀心里有些委屈,捂著臉往臥房跑去。
菱華剛把小平安哄睡了,走出來就看見嚴秀秀捂住臉似乎哭泣的樣子。
對著嚴秀秀叫了一聲。
然而,嚴秀秀這會兒正傷心著呢,哪兒有時間去理會菱華。
菱華走到灶房,跟武婆子說了一下。
被武婆子嚴厲的斥責了一聲。
菱華,低下頭,最近武婆婆似乎越發嚴厲了。
寧宴站在桃子的搖籃旁邊。
透過窗子,看見外面發生的事情。
朵芽給團子換好衣服,看一眼寧宴,怯生生的離開了嬰兒房。
寧宴…
果然,有了階級劃分,小丫頭膽子都小了,看見她就跟看見狼外婆一樣。
心里還有些失落呢。
失落歸失落,寧宴自然不會因為心里這點失落,就把嚴秀秀弄回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不能當成沒有發生。
抱起嬰兒床上的小桃子,對著粉撲撲的小臉親了一口。
真可愛。
咋就這么可愛呢。
許是親太多次桃子了,那邊剛換了衣服的團子突然哭了起來。
寧宴輕笑一聲。
小團子的嫉妒心似乎特別強,她就是親親小桃子都得惹出一點兒動靜,證明他的存在。
放下桃子,抱起小兒子,小兒子立馬不哭了。
瞅瞅…
這小機靈崽子。
以后不得把姑娘騙的團團轉。
在團子額頭上輕輕的彈了一下,寧宴就走出房間。
灶房那邊冒著青煙。
院子里安靜極了。
少年們已經被陸含章安排出去了。
孩子們需要成長,總是在溫室嬌養著可不能。
經歷過戰爭還有槍火的洗禮,那些少年們才能成熟。
也許會有人在半路上失去生命,只是…
這是人生必然的流程。
“大娘子,我,我想回家一趟。”
寧宴抱著小團子在院子里轉悠,腳步停頓一下,看向一臉委屈的嚴秀秀。
“大娘子,我,奴婢就要成親了,想回去看看。”
寧宴歪頭盯著秀秀。
最后點點頭。
回去還不如不回去。
抱著團子回到房間。
寧宴哼唱起搖籃曲來。
月份不大的孩子,除了吃就是睡,偶爾會玩一下游戲,但是能玩的也少,最多就嘿嘿幾聲露出無齒的笑。
走到書房,問道一股子淡淡的酒味。
又偷喝酒了。
寧宴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轉悠出去。
看一眼從灶房出來的武婆子問道:“陸先生說的奶娘還沒有到嗎?”
“說是今日,先生不是已經去接人了嗎?應該快回來了。”
“嗯”寧宴應了一聲,從灶房調配了一碗冰粉,坐在秋千上搖晃著身子,慢慢閉上眼睛。
一碗冰粉吃完。
房間里傳來兩個孩子的哭聲。
哭聲想起,豆豆也從后院里跳了出來。
跟著寧宴一起走到了嬰兒房。
踮著腳尖看向搖晃著的搖籃里的豆豆。
“姨姨,團子什么時候能走路能說話,能一起寫字?”
“六個月的時候可以坐起來,八個月的時候就會爬了,到了一歲就可以慢慢走上幾步,到時候豆豆跟平安要一起帶著弟弟妹妹玩,知道嗎?”
“…”豆豆重重點頭,家里多了孩子,豆豆跟平安是最歡喜的。
他們不是最小的了。
心里肯定是愉快的。
寧宴給尿了的桃子換上一身衣服,還有干凈的尿布,就開始琢磨周泉這人了。
眼看就要兩年了。
周泉怎么還沒有回來。
難不成所有的事情都找陸含章的人辦。
雖說陸含章的人也是她的人呢。
但是吧,做人心里得有一個尺度。
不能太依賴男人了。
寧宴正琢磨著,嚴秀秀就走到房間里。
嚴秀秀的眼睛有些紅。
比出門的時候還委屈…
委屈里還夾著一些憤怒。
“大娘子,我妹妹,我妹妹他們被縣里喬家的人扣住了。”
“哦!”
寧宴先是看了一眼睡著的孩子。
應了一聲走出了兩個孩子睡覺的房間。
雖然不知道嘈雜的環境對于小孩來說會不會影響睡覺,不過寧宴還是走出房間。
又小心的把門關上。
豆豆看看寧宴又看看嚴秀秀,想了想往灶房走去,武婆子正好燒了一個土豆,熱乎乎的香噴噴的。
寧宴呢,走到秋千旁邊。
坐下去晃蕩起來。
嚴秀秀瞪著眼看寧宴無所事事的樣子。
陷入自我懷疑中。
剛才自己有沒有說話,或者大娘子沒有聽見?
于是又說道:“大娘子,我那幾個妹妹被喬家的人扣住了,您幫幫忙,奴婢會感激不盡的。”
“…”寧宴抬眼。
看著眼前穿著一身棉布衣服的少女,少女明媚的很,不胖不瘦,腰肢盈盈一握,面上帶著健康的紅,回憶起剛從花婆子那里買來的時候。
嚴秀秀瘦瘦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嚴秀秀膽子非常小。
在灶房做飯,都舍不得放油。
舍不得放肉。
后來為了讓嚴秀秀敞開的做菜。
還廢了不少的心思。
好好的一個膽怯姑娘,怎么就變成傻白甜了。
寧宴歪頭瞧著嚴秀秀看了好一會兒。
“你妹妹怎么喬家了?我跟喬家的關系也不是很近,若是非得說些什么,寧朝燁是我三叔,但是入贅的男人還不如嫁出去的女兒呢。”
“大娘子…”
嚴秀秀粉唇微開。
盯著寧宴眼里帶著不可置信。
“大娘子,您是好人,您怎么可以不管,被喬家綁架的都是奴婢的家人,是不是奴婢平日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氣了。”
說道這里嚴秀秀皺起眉頭。
她自絕沒有做對不去大娘子的事情。
當初大娘子想吃牛肉燉土豆,還專門的往縣城跑去。
忙活好一陣才找到牛肉了。
她覺得她已經盡心了。
“你去問武婆子吧!”寧宴說完從秋千上跳了下來。
對著灶房里的菱華勾勾手。
“我出去散散步,你把桃子跟團子看好了!”寧宴說完往院子的后頭看去。
又道:“周遺在小校場練武,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周遺去。”
“大娘子放心,這是在家里,不會出事的。”
菱華覺得寧宴態度有些嚴謹,忍不住說了一句。
說完就覺得后頸涼颼颼的,回頭…
灶房門前的武婆子有冷眼盯著她。
菱華趕緊低下頭,果然…最近婆婆似乎嚴厲了很多。
“仔細些就成。”
寧宴拍了拍菱華的肩膀,在嚴秀秀瞪得越來越大的目光下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