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本來是可以不用應征入伍的,只是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家里是兄弟不好相處,老娘還是后娘,做了些惡心的人帶累武青秀才的身份被擼。
當年大宣朝四周盡是敵人。
家里沒了秀才可不得出一個人去軍營。
后年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兒子,就把武青的名字報了上去。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枕頭風一吹,親兒子就被老爹送到戰場了。
這樣也算了,如果后頭娶到家里的繼室能夠再生一個也好,誰知道…
這么多年下來了,武青的老爹頭發都已經白了依舊沒有兒子。
媳婦兒帶來的兒子也是個混賬!
武青傷了一條腿,回了老家被當成廢人。
親爹不敢管,從戰場褪下來的撫恤金還被老頭子拿走說是下本子孝順的錢。
心灰意冷,就跟廖大湊到一起了。
果然什么奇葩都有,三番四次對本可以有些作為的親兒子推出去,心都不疼!
嘖嘖嘖!
這年代的以孝治國,嚴謹的高壓下產生了不少變態呀。
“武青…”
寧宴在東院走了一圈,找到了武青。
武青身上頹廢的氣質要比廖大還濃,被至親這般對待,能不頹廢么。
看一眼武青,寧宴說了一下教院里孩子認字的事兒。
武青呆滯的眼神多了一絲光彩。
“大娘子,這些乞兒們認識了字,還能考狀元不成?”
“為什么不能考,可以的,難道不就不想教出來一個弟子滿足你當日的想法…”
寧宴說完臉紅了一下。
倒不是害羞,而是,突然發現她竟然有這種胡說八道,放在先秦就是縱橫之術。
“我在這里住著,著實過意不去,大娘子有吩咐,自然是會去做的,但是…大娘子似乎并不想強迫我等,是為什么。”
當然是因為同為天涯淪落人。
“可能比較佩服你們這種文武雙全的人,死雖說功名被擼下來了,但是能考出秀才來,靠的肯定是真本事。
后來去了戰場。
不管是否自愿上陣殺敵,只要是為了保衛疆土保衛大宣的子民,就應該被人尊敬。
既然是尊敬的人,自然不能夠去強迫!”
“…”武青略顯滄桑的臉紅了一下,還沒有人這般夸獎過他呢。
總覺得受之有愧。
寧宴說的這些話,若是放在后世,隨處都可以聽見,尤其是每次閱兵的時候,都會剪輯一些視頻給人普及,也不會覺得何如何。
現在放在現在。
一個心灰意冷人聽見了,必然會觸動一些。
“大娘子這般看中我,我不會拒絕的。”
“謝了!”
寧宴決定給武青也開上一月二兩的銀子。
現在賬房是廖大,寧宴稍稍說了一下,就抱著小平安離開了。
她能做的,都已經插手了。
剩下的就看顧箴言的管理調配能力了。
若是做的好,三五年之后,清華園肯定不會繼續處于負債狀態。
回到花枝胡同,寧宴就看見守在路口的祁娘子。
祁娘子同時瞧見寧宴,邁步朝寧宴走去。
“祁娘子在這里等著,是有事兒?”
“當然有事兒了,你需要的那個腌菜,以后都會要嗎?”
說道腌菜的時候,祁娘子臉紅了一下。
她把菜搞成什么樣了,自己是門兒清的。
有人買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但是,本就是個小民,心里的算計不過是幾兩銀子,如果…
一直這么坑人也挺為難的。
“自然是要的,每個月要兩缸就夠了。”用過一次的臭豆腐汁水還是可以繼續用的。
“那,那好吧!”
瞧見寧宴臉上篤定的神色。
祁娘子決定了,以后再也不做皮肉生意了 她弄得臭烘烘的菜都能換二兩銀的。
開心!
寧宴抱著小平安回到院里,容卿忱這會兒穿著一身戲服,臉上畫著旦角的妝容。
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手腳步子,音調曲子。
這人,是真的愛唱戲。
寧宴坐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咿咿呀呀的聲音雖然說聽不大懂,但是卻挺有感覺的。
小平安聽了兩句就睡著了。
這孩子這么一點兒就乖的不得了。
一般時候不會大哭,平日里也就尿尿的時候哼哼一下,若是沒人理會才扯著嗓子哭一下。
許是對聽戲不怎么喜歡,聽了兩句就睡了。
寧宴瞧一眼容卿忱說道:“過幾日我就要回去了你…我覺得你去清華園比較好。”
“大娘子開玩笑了,清華園能夠護的住這張臉嗎?”
“…確實不能!”
真的要把容卿忱帶回溝子灣嗎?
以往的名聲就已經夠差了。
如果再把容卿忱帶回去,就憑容卿忱的長相,村里人怕是都會以為容卿忱是她的面首。
解釋不清了。
自從陸含章無名無分入住她的小院開始,名聲就沒了。
“要不,我把你送到太傅府上?”
“不不了吧!”
太傅府真的就安全了嗎。
肯定不呀,府里那么多人,出上一兩個紈绔才對。
到時候肯定會惹出事兒來。
跟著寧娘子就挺好的,不用換人了。
瞧著容卿忱眼里的篤定,寧宴笑笑。
算了,帶著就帶著,是在不成就把容卿忱安置在薛先生院子里。
夜里吳幼娘從鋪子回來。
聽見寧宴打算離開。
眼里閃過一絲慌亂。
吳幼娘張開嘴唇,說道:“大娘子,我想跟阿旺盡快成親!”
“…好呀!”寧宴點頭。
這是喜事兒。
吳幼娘想早點成親,她不會反對的。
雖然知道要孩子早會對身體產生傷害,但是…若是真的有了,仔細調理注意著,問題也不大。
“那成,到時候就在這個院子里辦,還是阿旺那邊…”
在什么說阿旺現在都是差爺了,不能當成一般人看。
能辦的大的一點兒自然是要辦的。
只是…
阿旺的老娘跟唐衣會不會過來?
提前也沒有通知。
就顯得有些倉促了。
寧宴戳了戳吳幼娘的腦袋:“這事兒你不早些跟我說。”
“…”吳幼娘低下頭,耳尖有些發紅。
害羞了!
好吧,寧宴也了解,不是每個人都能跟她一樣成親之前就親自邀請客卿。
吳幼娘現在沒有長輩,賈嬤嬤又在寧城,肯定趕不回來。
那就只能她主持了。
寧宴看向蘭香幾個人說道:“你們呢,最近辛苦一點兒,改采買什么就去采買,咱們幼娘的婚事兒,可得辦的熱鬧一些。”
“奴婢懂!”蘭香點頭。
幾個小少年也歡喜的不得了。
家里有喜事兒,本就是一個開心的事兒。
掃地的,拿著抹布擦桌子的甚至還有去灶房把大黑鍋的鍋底擦拭了的。
真是閑的沒事兒了。
寧宴對京城辦喜事兒的規矩不太懂。
決定去別處取取經,比如清華園那邊兒,好些個人都曾經打算成親,結果因為身體上的原因,計劃夭折了。
雖然去問那些大齡單身狗成親的細節有些打擊人。
不過…從戰場下來受傷或者殘疾并不應該日日壓抑自己。
刺激一下,解放天性,說不準哪日清華園東院的一群大齡單身狗都有貼心小娘子了。
寧宴如是想著。
次日就抱著小平安往清華園走去。
清華園里,顧箴言并不在,用蔡婆子的話說就是,顧小管事想看看咱清華園第一個生意做得怎么樣。
蔡婆子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有些緊張。
她也是吃過臭豆腐的人,臭豆腐吃起來挺好吃的,但是那味道兒…
若是不了解的人肯定不會樂意第一個嘗試的。
“還跟上去了,真是…”寧宴笑笑。
顧箴言的想法很容易理解,還不是害怕生意做得不好嗎?
這不算什么。
日常巡查一下倒座房的孩子們。
都勤奮了。
最起碼沒有躺在床上睡大覺的,寧宴還是挺滿意的。
想來寧記那邊兒四處兜售面包的也應該換人了,龐春幾個人她是要帶回去,按照訓練特種兵的法子訓練一下,沒辦法,手癢癢。
再不拿出本事磨煉一下,她就真的被現在平和的日子腐化了。
可不能那樣。
走到東院,寧宴沒有看見廖大,武青!
剩下的人瞧見寧宴,臉上多出點笑意,比剛來的時候那一臉的麻木要好多了。
“大娘子帶著小平安過來了?”
“嗯!”寧宴把平安放在院子里的木頭桌子上。
小平安已經會爬了。
在桌子上爬著,有人守著也不會掉下去,最多就是爬到桌子邊沿,后頭的人拎著平安的小腳丫,把人往后一扯,結果…又得重新爬!
爬了幾次都沒有越獄成功,小平安的眼睛都紅了。
歪著腦袋盯著身后扯后腿的人。
小眼神里透露出的委屈,簡直太可愛了。
當然…把平安往后扯的時候,不管是用力還是其他,都考慮著,肯定不會讓小平安的身體受到傷害。
寧宴坐在凳子上,跟這些老兵們說起話來。
剛開始談的還比較和諧,等說道成親這事兒的時候,一個個都紅著眼睛瞪著寧宴。
“諸位別生氣呀,你們武青跟廖大都有活計兒,每個月也有穩定的收入,放在外頭雖然算不的多,但是也不少了呢,這條件若是放出去,肯定會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兒搶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