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劣質牛奶做的面包依舊帶著一股奶香味兒。
這也是因為牛奶住房了一天,而且不過是四月份,如果到了伏天,隔日的牛奶,怕不是可以做酸奶了。
面包肯定是不成了。
酸奶的話,冰凍著好吃。
冰是怎么做的呢?
硝石跟水反應,這個寧宴倒是記得仔細。
硝石這東西她也認識,到時弄出一些冰塊來不成問題。
想的有些多了。
看一眼龐春說道:“今兒你不用繼續賣面包了,跟我走一趟。”
“嗯。”龐春離開的時候跟柳天說了兩句話。
交代清楚就跟在寧宴后頭。
寧宴問道:“你們摘桃花那天是從哪個門出去的?”
“城西。”
“走吧,咱去看看。”
“哦!”龐春點點頭,沒有多說話。
跟在寧宴身后。
倆人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城西。
“哪個是打你的。”寧宴問道。
龐春仔細看了一下搖搖頭:“都沒有,可能是換防了。”
寧宴瞧了一下附近的攤販。
有個下面條的。
問龐春:“你吃沒?”
“還沒有呢。”龐春咽了一下口水,餓了十幾年,才過了幾天好日子,見到吃的分泌口水這種事情,擋不住。
寧宴帶著龐春坐到下面條的攤子前。
“兩萬雞絲面。”寧宴叫了一聲。
相比雞絲面,她更愛吃牛肉面,只是,這會兒的牛金貴的不得了,可不是能隨便吃的。
宰殺牛都得提前跟官府報道。
不然…
就是犯法。
這年頭好些法律跟后世都不一樣。
寧宴也就只能等著誰家的牛老死了,再去買上幾塊牛肉。
不然沒得吃。
面條攤子的老板手藝也不錯。
一會子的時候就把面端了上來。
拉面的上頭浮著一層雞絲,雞絲里摻雜一下農家自制的小榨菜。
嚼起來咯吱咯吱的。
放的油也可是,面湯也是濃香濃香的。
往大鍋里看了一眼,怪不得好吃呢,湯里頭還熬著兩根豬大骨。
骨湯下面,能難吃了么?
無論哪個年頭,什么時候,人都是會在感興趣的方面下苦功夫的。
就跟這雞絲面一樣。
筋道好吃。
估計搟面的時候也沒有找省事。
會吃,能吃,知道怎么吃。
龐春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面湯,畢竟面湯不要錢,還香的很。
喝碗面湯摸了摸肚子。
“真好吃。”
“好吃自己也去學。”
“嗯…”偷師嗎?
龐春瞧著老板娘搟面的姿勢…
“來一碗炸醬面,大碗的,醬多一點兒。”忽然一道渾厚的聲音在攤前兒響了起來。
龐春聽見聲音回頭瞧了一眼、
正好對上大漢的目光。
哆嗦一下,回頭看向寧宴:“大娘子,就是他,就是他搶了我的錢。”
寧宴順著龐春的手指看了過去。
那人…
長得有些威武。
臉上長著一把胡子,胡子上頭還沾著水漬,看著臟兮兮的。
跟陸含章的胡子一點兒也不一樣。
陸含章愛干凈,不管是吃飯還是喝酒,不會往胡子上沾一點兒油漬。
就連親吻的時候,姿勢都得講究一下,生怕那胡子扎到她。
這會兒看大漢的胡子,越看越不對付。
這人…沒資格長胡子。
“呦呵,我說你們幾個小乞丐身上怎么有錢了,原來是被娘們包養了!”
摸了摸袖子。
沒有帶著匕首。
腰上的鞭子不適合剃胡子。
寧宴視線落在切面條的刀上。
這刀不錯…用來切面條剁骨頭都挺好使的。
如果剃胡子,想來也沒有問題。
“你才被包養,你全家都被包養了。”
論罵人,龐春覺得他什么臟話都能罵出來,什么b了崽子了,都可以。
但是…
這幾日跟大娘子接觸。
大娘子從不用這些臟話。
倒是龐春也改了許多。
“小崽子,竟然敢說大爺,今兒還有錢吃面,把錢都給大爺我交出來。”
“沒錢!”龐春挺著胸膛說道。
這話…
大漢不干了。
走到龐春身前,揮出龐春腿還粗的手臂往龐春后背臟砸去。
寧宴自然不會讓龐春被打的。
伸腿一踢,就把大漢的手踢開了。
大漢倒吸一口氣,用另一只手揉搓一下被踢的手臂。
“嘖,小娘們兒長得不錯呀,就這小東西的毛毛蟲賽進去能滿足,要不要試試哥哥的,哥哥的家伙用過的都說好…”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看來,現在不僅是要把這廝的胡子剃了這么簡單,牙齒都得砸下來才能出去。
看一眼龐春嫌棄的說道:“走遠點,礙事。”
“…”龐春默默離開。
他是見過大娘子一拳把木板砸透的。
就跟大娘子說的一樣,在這里他只能礙事。
“看見沒,年紀小得指望不住,被大爺嚇跑了。”大漢還在喋喋不休。
寧宴也是第一次簡單這么能說的男人,嘴巴竟然這么利索,跟這身肉簡直不成正比,魯迅先生不是說肌肉多的男人話比較少嗎?
看來魯迅說的話,也不是什么時候都適用的。
“孔子曾經說過一句話,能動手的時候別啰嗦。”寧宴說完伸手對著大漢嘴巴打過去。
眼見就要把人打的滿地找牙了。
大漢把手里的橫刀提了出來,擋在身前。
寧宴半路收回拳頭,卸力的同時對著大漢踢腿。
大漢的反應也及時,往后退了一步。才沒有被打到。
寧宴呢…
順手把面攤老板娘手里的菜刀奪了過去。
你來我往…
一招虛晃,寧宴占據上風,手里的菜刀舞的虎虎生風。
一根根的黑色毛發從大漢嘴邊掉了下來。
寧宴收回手,瞧著大漢光溜溜的臉蛋,舒服多了。
胡子這東西,可不是誰都能配得上的。
“…”大漢伸手摸了摸臉蛋,胡子沒了,眼淚直接掉了下來。
他這胡子養起來不容易。
現在斷送在一個女人手里。
不能忍。
“啊…”拿著手里的橫刀,對著寧宴劈了過來。
握刀的姿勢倒是有些章法,但是…論近身功夫,就算陸含章都不一定能夠打得過她,現在區區一個守城衛士,若是敗在這人手里。
被后世那些戰友知道了。
怕是會被笑死。
手里的菜刀轉成一個花,往大漢的頭發上掃去。
大漢一躲,
寧宴抓著機會,出拳對著大漢的嘴巴打去。
撲通一聲!
寧宴收回拳頭。
瞧著手背上露出的紅色。
再看一眼大漢。
大漢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同時兩顆虎牙也被吐了出來。
瞧著地上的牙齒,寧宴滿意了,誰在胡說,就打掉誰的牙齒。
“來,繼續說呀,你說誰是大爺?誰的大?要不要把你褲子脫了下來看看…”
寧宴說著話,就往大漢走去。
大漢臉一綠。
他這次面子里子全沒了。
惡狠狠的瞪了一下龐春。
龐春委屈了:“你瞪我干啥,上次搶走我的錢,我都沒有瞪你,你還瞪我,要不要臉了。”
“你互(hu)鎖(shuo),你抬(cai)表(bu藥)臉。”大漢掉了兩顆牙,說話都漏風。
若是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出這人說些什么。
畢竟…
這會兒跟后世不一樣,后世普通話都已經普及了,就算廣東人說一些粵普,一般人猜猜也就聽懂了。
這會兒的官話推廣的不好,如果不是在京城周邊兒長大的。
說的話都帶著濃厚的地方口氣。
在漏漏風。
也就寧宴這種耳朵好的,才能聽懂這人說些什么。
把人打成這樣,寧宴已經差不多泄憤了。
伸腿在男人身上輕輕提了一覺:“以后說話前洗洗嘴巴,還有把上次搶來的錢給我。”
“…”大漢皺眉。
他憑本事搶來的錢,憑什么要還會去。
更何況已經挨了打,這事兒不得揭過嗎?
上次那幾個小崽子被欺負,俞一兮小姐就路過,他現在被欺負了,俞小姐怎么就不路過了。
大漢一臉的委屈。
提了胡子的一塊白嫩嫩的。
臉頰呢,長期被光照,則是有些發黑。一張臉上明顯的有兩種顏色…
再露出委屈的神色。
龐春忍不住笑了起來。
戲樓唱戲的都沒有這樣變臉的。
“不給。”大漢梗著脖子說道。
寧宴控制不住捏起拳頭。
這樣的人揍掉兩顆牙齒都還沒記性,看來得多打掉幾顆牙齒才好。
“…”對上寧宴的拳頭,大漢演了一下唾沫。
摸了摸腰上的錢袋子。
這一瞬間,瞧見從城外走進來的馬車。
仔細一看…
這不就是俞一兮小姐嗎?
今兒是四月十五,正好是俞小姐施粥的日子。
現在俞小姐是從城外回來了?
大漢護住自己的荷包,跳出人群,直接竄到俞一兮馬車前。
“俞小姐救命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求生欲比較強,這人說著幾個字的時候竟然沒有漏風、
吐字清晰的很。
隨著唏律律一聲,馬兒猛地揚起蹄子。
行走的馬車就停了下來。
車簾掀開,馬車里坐著一個穿鵝黃衣服的女人。
女人臉上蒙著面紗,相貌看不真切,梳著流蘇髻,額頭放下來淺淺一層碎發。
垂在額頭上,襯托額頭白皙發亮。
寧宴瞧著馬車里的女人,咽了一下口水。
這人吧…胸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