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側站著的人湊近瞧了一下,嘀咕道:“暈倒了?中暑了?”
“周大海你傻了,這會兒都秋天了,哪里會中暑。”
“那怎么暈了,趕緊請薛先生看看。”
“薛先生最近脾氣大的很,上門請好幾次才讓童子出來。”
“不過,那個童子也是厲害的,頭疼腦熱的一看一個準。”
“我聽說薛先生似乎是個很有名的大夫,也不知道為什么留在咱們村子里。”
“…”阿木提著藥匣子哼哧哼哧過來的時候,聽見的就是這些人在議論師傅。
不過議論就議論了,反正說的都是實話。研究一下楊瘸子的面色瞳孔,把脈試了試,再看袖子上濕漉漉的,用手一摸,手指變成紅色的了。
最后連藥都沒有開,開什么開,這不過是失血過多了,平日只要補補也就回來了。
阿木把實情說了一下,周遭看熱鬧的都笑了起來。
“楊瘸子也得不頂用了,見識個女人就失血過多,這若是娶了二太太那等人當媳婦兒,不得活活流血流死。”
“可不是,個沒用的東西。”
“不過說真的,如果能睡上幾次二太太那等人,失血過多而死我也樂意。”
“做夢去吧!”
周遭嘲笑聲響起。
阿木聽的臉都紅了。
因為沒有開藥,也就沒有人提起給阿木診金的事情。
阿木也不惱,先生說了,如果沒有這些村民,他這個年紀連個練手的地方都沒有,提起藥匣子再次哼哧哼哧離開。
寧宴的院子距離薛先生的家并不遠,但是耐不住阿木腿短,回到家門口,臉都變成了紅色。
走進大門就看見溜出來的寧有余。
“你家沒事,有事的是個瘸子。”
“哦。”寧有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跟著阿木往書房走去。
薛先生現在會每天抽出一個時辰來教導他們三個。其余的時候則是將這一個時辰所學的東西弄懂,弄懂哪里那么簡單。
除了阿木年紀稍稍大了一點兒,理解力稍稍強勢一點兒,吳寶時跟寧有余每天都過的挺痛苦的。
對于這種情況,寧宴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薛先生講得東西對于成年人來說很簡單,放在寧有余這個年紀,就當是鍛煉思維反應能力,弄懂了是收獲,不懂就記住,以后慢慢就懂了。
寧宴把大門關上之后一直關注著外面的事情,知道二太太在村里委屈到了,還有村里那些糙漢子直白的表現。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這快要到了交稅交糧的時候了,縣城下來的文書,只要被白主簿打點按時一下,溝子灣就得多交三層稅。
那些男人果然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貨色。
暫且不去考慮這些,寧宴往錢氏那邊走去。錢虎很可能要被鐘掌柜帶走,這算是一件好事了。
畢竟,這個年代,能夠走出村子走出縣城的人太少了,只要走出去,那就是有出息了。
“阿虎真的要出去了?”錢氏問道。
“可不是,如果他自己爭氣,回來之后弄個員外當當很容易。”
“這這是祖墳冒青煙了。”錢氏說著朝著錢家村方向又是低頭又是合十叩拜。
寧宴看著心里就有些無語,這跟祖墳有什么關系,明明是她把錢虎交給鐘旸的。
錢氏臉上的笑越來越深,寧宴便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結了,開心就好。轉而問道:“吳梅這幾天還過來嗎?”
“似乎消停了,這兩天沒有看見人影。”提到吳梅,錢氏臉上的笑淡了幾分。
不管怎么說,吳梅也是錢氏帶大的,恍惚一下,錢氏低下頭。
“那就好,錢虎很快就要離開咱們通縣了,他沒在你若是被欺負了,他回來肯定會找茬。”
寧宴說完,瞧見錢氏臉上淺淺的笑,心里輕松了很多,上次跟錢虎說了之后,那炮仗脾氣的人竟然這么快就有行動了。
從錢氏這里回去。寧宴就開始琢磨城北的鋪子怎么維持下去。
好不容易發現一個好苗子,卻被別人帶走了,心里總歸有些不舒服的。
但是眼下的情況,也只有錢虎能離開通縣。
唐衣那邊兒,一個少女,真出門了被男人騙了她也沒有辦法給阿旺交代。
寧宴走到城北鋪子這里,遠遠就瞧見鄧諸站在鋪面前面,一臉喪氣。
“鄧大爺,您跑這里干什么,今兒鋪子沒開門。”
“小虎子做的飯菜好吃,你說說好好一個鋪子,怎么就被查封了,老頭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了。”
寧宴往鋪子看去,上面的封條竟然還沒有撕下來。
官府辦事效率不行啊。
“大爺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得了吧,一個小娘子能做出什么好吃的。”鄧諸說著,老眼從寧宴纖細的手臂劃過:“這么細的胳膊,你能拎得炒鍋嗎?”
“…”寧宴低頭看看自己,雖說相對正常人來說確實瘦了一點兒。
但是也沒有到那種連鍋都拎不動的地步吧。更何況,她的力氣不僅不小,還大的不得了,眼前這個老頭一胳膊下去能拎起十來個。
“不吃就算了,這世上可沒有幾個能吃的著我做的飯菜。”
“呵…”鄧老頭冷笑一聲,對于寧宴說的一點兒也不相信。
寧宴在心里詛咒老頭回家被婆娘罰跪搓板,隨后就離開鋪子。
瞧著老鄧頭的樣子,城北的鋪子還得開起來。
而且速度得快,得在錢虎離開通縣之前,把鋪子生意步入正軌。
又過了兩三日,錢虎才被放出來。
是鋪子上的封條也被揭下來。
只是,錢虎剛從大牢出來,就被眼尖的鐘旸接走了。
連個反應時間都沒有給寧宴留下來。寧宴能怎么辦,鋪子的生意是不能指望錢虎了。
溝子灣的人不少,如果找個人來接替錢虎根本不費力氣,只是…如果用了溝子灣的人,寧家那邊兒估計沒完了。
上次大李氏去縣城鬧了一出,沒有達到目標,還把老寧家的名聲給敗壞了,老寧頭一生氣,就不讓大李氏出門了。
不然,寧宴哪里能夠這么輕松,光是每天應付寧家就得用上幾斤心血。
寧宴在村子里走著,一抬頭又看見吳梅了。
寧宴假裝沒有看見,繼續往前走。
但是…眼前多了一道人影,抬頭就瞧見吳梅伸手將先本來就不寬的道路給擋住了。
“你干什么?”
“寧宴你未婚生下寧有余,以后是不會有好日子的,楊瘸子已經打死兩個媳婦兒了,你真的要嫁過去、”
“…”寧宴用看智障的目光看著吳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