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蓋頂,籠罩整片天空,墓園內的敲擊聲相比最開始有所減弱,可能其中一些已然掙脫而出,或者被反震力道弄的渾身散架。
“先驅者”們從泥土當中被喚醒之后,則開始了一番漫無目的的游蕩,以至于墓園臨近的奧利弗山山林中已然滲透進入了大量死者。
而在墓園之內復蘇的那些,好不容易掙脫棺木后,卻又受限于那一圈堅固的鐵欄桿無法脫離,只有很少一部分找到了門的存在。
這些曾經保護它們長眠之地的防護欄,現在已經變成了它們的限制。
當然,這也和這些死尸毫無智商可言的狀況有關,相對于有靈魂的復蘇,眼下這種無靈魂的盡管聲勢浩大,但卻智商不足。
戰斗暫且結束,但夏爾并未收回這長夜降臨能力,他似乎已經將之暫時忘記,湛藍的瑰麗目光猶如異鬼一般,在黑夜下散發出絢麗的光彩,但因為樹蔭遮擋,幾百米開外的那位紳士卻只能看到一點“繁星”。
“你想要什么報酬?”
在夏爾話語落下后,對方沒有任何停頓的就開了口。不過在說完這句話后,他復又補充了一句:“希望你能快一點,我們最好在十分鐘之內達成這次交易。”
聽這意思,他倒是沒準備“抵賴”。不過那位刺殺者跑來襲擊卻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只是在正事面前,夏爾也沒時間計較這種事情了。
“關于你們的具體情況,還有,為什么被教會追捕。”
他沒有任何掩飾的直接問出了自身目的。
這種事情并不需要掩飾,因為對方已經發覺到了他的身份,那么問出這件事非常合理。
“因為我們是諸神之子。”那道聲音說了一句廢話,不過并沒需要夏爾多問,他就再次補充了一句解釋性話語:“諸神之子傳承自遠古諸神,而遠古諸神是曾經的世界主導者,荊棘教會那位曾是他們當中的一員,不過他背叛了他們。”
他并未說起自身具體情況,反而有點跑題,不過對此,夏爾卻并沒有在意,因為對方跑題跑的更能吸引人注意。
“背叛?”
“是的,一千多年之前,那位曾勾結虛空邪神,打入我們的世界,發起了一場毀滅浩劫。”
“那位是一個陰謀者?”
“某種意義上,沒錯,但那位這么做的原因其實是為了人類。”
對方的話語令夏爾有點錯愕。
“上個紀元,人間瀆神者很多,諸神當初本打算徹底清洗世界,是荊棘之主摧毀了他們的計劃,盡管這種手段不怎么光明。”
“我們雖說是諸神之子,但也只是獲得他們的傳承罷了,可不是真正血親,歷史不能被扭曲,我自身來說,對荊棘教會也并沒有惡意,甚至覺得教會那位做的很正確。”
這位說話時語氣一直顯得很理性,倒是與夏爾之前猜測的那種,恨不得將臟水全潑下去的情況截然相反。
而沒用夏爾繼續問,他就說出了這次談話的真正主題 “但我們仍然反對他。”
“為什么?他準備趕盡殺絕?”
“不,”對方復又說出了一番令夏爾非常驚奇的話。
“因為他想將諸神之子全部變成真正的諸神。”
這話冷不丁聽起來非常具有迷惑性質,只是稍微一深思,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那位也同時說了一句話。
“他準備復活遠古諸神,代價就是我們這些“幸運兒”,呵,真是幸運。”
夏爾聞言錯愕不已,而對方似乎也沒準備繼續拖延什么,語氣一陣加快的開始說起了關于此的消息。夏爾因此而漸漸皺眉。
不過這次談話并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城市方向一片耀眼白光所打斷,那似乎是教會的某種手段。
于是見勢不妙的夏爾閃身從樹枝上離去,對方則速度飛快的開始拯救同伴。
清晨的晨輝斜斜從黑石磚鋪就的街角照射而來,馬車行駛在通往莊園所在區域的道路上,與一位又一位路人擦肩而過。
穿著背帶褲的中年車夫坐在前方,邊拉扯韁繩邊回頭看了一眼車廂內那位神色略顯疲憊的年輕人,露出一抹男人都懂的笑容。
“輕舔絲絨的確是個好地方,先生,您可真有眼光。”
“是啊,好的不能再好了。”年輕人在車廂內有氣無力地回答。
“您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
“好像是的,不太記得了。”
“真厲害。”車夫真心實意地稱贊了一句,隨后見這位客人沒有說話興致,他沒話找話地道:“聽說昨天晚上城外公墓有死人詐尸了。”
“哦?”車內年輕人挑眉,一臉好奇地問:“什么詐尸?”
“就是死人活了啊,大老遠都能聽到棺材被敲碎的聲音,教會守護騎士們去了好多呢,據說總主教大人都被驚動了。”車夫回答道:“我在鐘表街蹲點的時候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具體的呢?”年輕人追問。
“這倒不了解,我可不敢湊上去。”車夫聳了聳肩:“城里很多人都被嚇了一跳,就連那些一直在鬧事的工人們也受到了影響,您可能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其實還挺多…”
若有若無的聽著車夫講話,年輕人目光看向車窗外的晨時街景,神色略顯恍惚。
他當然是夏爾。
在從那位諸神之子口中得到了一些想要信息后,夏爾就仰仗死亡瞬移和那些分散開的死尸們離開了“案發現場”。
徒步奔回城市后,為了掩飾自身行蹤,他又特意跑去一處城內某個混亂而又著名的紅燈區魚目混珠了一晚上。直到這會,才向著柯藍斯頓莊園返回。
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車夫口中的話,盡管夏爾對昨天城內的諸多情況有些好奇,但他此刻卻并沒什么心思多打聽,反而一直在沉吟著昨天聽到的那些話。
“靈性可滅,神性不死,諸神其實并未真正死亡,他們的神性一直被教會那位所掌控著,等待復蘇的那一天。”
“我們絕對不可能加入教會,因為只要我們在教會內一步步晉升,我們距離被吞噬的終點也就會越來越接近。所以,盡管教會是世界秩序的守護者,但我們仍舊需要反抗它,我們也必須反抗它,不被教會所得逞。”
“拖延是沒用的,這命運在加入教會,接受那力量的那一刻就已經無可改變。就算你不選擇晉升,他們也會找各種理由令你晉升。”
“你擁有這么強的力量,恐怕已經處于第五圓環了吧?你是哪位神子?寒冬之神基爾蒙德?還是死亡之神亞薩?同時擅長寒冷與死亡的古神也就這兩位。可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最終等待你的,可不只是吞噬那么簡單了。”
“破解辦法?除非在那一刻來臨時,你反吞掉諸神的意志,但那又怎么可能?或者你也可以像我們這樣遠離教會,用其他方式挖掘我們的天賦。”
“只是如果你已經加入了教會,那么再叛逃出來恐怕已經無法做到,荊棘誓約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糊弄的,而那傳承的神祇之力也會根本性的杜絕你的其他道路,只能接受來自天堂的培養。”
“我們并不清楚一位背叛者為何要復活遠古諸神,但這根本不重要。”
“祝你好運,我的朋友。”
一番費力,夏爾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然而這信息卻并不是那么美好。
“一步一步的培養軀體嗎?”他暗自喃喃著,不自覺皺眉。
教會是正義的,但卻是人類的正義,而不是某位個體。
顯然,為了某些未知問題,犧牲一兩個倒霉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互不相識,雙方還有些劍拔弩張,夏爾并沒有全信那位的話,但他也不能不信。
不論這些是真是假,總之諸神之子不是什么穩定身份就是了。
眼下來說,早早逃離教會才是正途。
只是夏爾卻并不打算那么做。
時機未到。
盡管夏爾現在的某種手段能夠干涉到教會一定層次的高手,但這并不意味著他真的就能對抗的了整個教會。
他的力量還是不足。
擁有穿梭門的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一個安穩的發展環境,而不是被滿世界追捕。
所以暫時來說,他仍舊不準備輕舉妄動——畢竟他才剛剛加入不久,距離被“奪舍”可是早得很。
一時間也沒什么可擔心的。
“況且,如果真的是復活諸神,那么我體內的命運卡牌又是怎么一回事?”
夏爾覺得自己必須想辦法要搞清楚這個問題,不然就算以后脫離教會也不安生。